五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三个蜂群都有一群蜜蜂在空中划过,这时阿洛伊斯就开始注意一只蜜蜂的运动方式。这只侦察员——也不管它是谁——不停地在空中画出“8”这个数字。
“它是在向其他的蜜蜂示意,”阿洛伊斯自言自语道,“它是在设法向别的蜜蜂表示一个意思。”
他的这个观察是对的,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因为有大批其他蜜蜂跟上了第一只蜜蜂,于是它们都朝草地的另一头飞去。不久,阿洛伊斯散步时发现,在坡地的另一边,一夜之间野花都绽放了。他所观察的那只蜜蜂确实是一名侦察员。
旧时的一个欲望又复萌了。假如阿洛伊斯有一件他始终想要从生活中获得的东西(甚至比重新找到一个女人更渴望的),那就是做一个新思想的发现者。他梦想发现一样令人惊叹的、非常有价值的东西,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垂千古。
这欲望依然在他心中潜伏,挥之不去。一想到他刚有了一个新发现,他就感到极大的快乐。而且是光凭他的一双眼睛发现的!他看到了他所谓的蜜蜂的信号。在高高的头顶,他非常肯定地说,有一只蜜蜂在鼓动其他的蜜蜂飞到一个鲜花盛开、花蜜丰富的地方去。就他至今所读的书而言,没有一本提到过这种轻快的舞姿,这空中的摇摆。他有两回都不敢对老爷子提及这件事——有一回是因为他生怕在养蜂行家的圈子里这早已经是既定的思想;而假如不是这样,原来这是一个全新的观念,难道老爷子不会比他更在行,知道该到哪里去发表这个观察结果吗?
然而,他依然需要学习如何找到蜂王,于是他终究还是决定到老爷子那里走一趟。这个人是很有技术的。这句话是不得不说的。老爷子打开其中一个蜂箱,仔细查看了一下框架,找到了蜂王,徒手伸进去,小心地、轻轻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蜂王的翅膀。“再过几年,”他说道,“你也会用这个方法去捉它,但是目前我会教你一个比较安全的方法。”当然,他接着便详细讲述寻找这蜂王在何处的所有方式方法,是不是在产卵,还是在新巢室里让卵一个个都受精,还是,有时它可能是在宫中休息。
“一旦找到了蜂王,要把它捉住,”老爷子说,“那就简单了。”
“照我的理解,这一条,”阿洛伊斯说,“在我想收集蜂蜜的时候,是非常重要的。”
“正是,”老爷子说道,“在这个时候,你要抽动许多的框架,要把盖住巢室的蜂蜡刮去。一不小心就会把它压死。”让阿洛伊斯生气的是,老爷子一个劲地朝他挥动一个指头。“所以,”他说,“我们先不取蜂蜜,不可以,我们先要找到蜂王,就像我们都是好朋友一样,然后我们用蜂王捕捉器。”他拿起一根一端有凹形圆顶的玻璃管。“就拿这根管子放到蜂王上方,”他说,“然后你悄悄地把一个蜂王小盒子,”——他拿起一个两英寸长、浅而小的容器——“放在下方,把蜂王直接吹进盒子里,punkt!现在它安全了。它可以在容器里一直待到你取完蜂蜜。”
我们可以肯定阿洛伊斯练习了几次如何捉蜂王。实际上,他花了一个下午将他的三个美人儿捉了又放、放了又捉,先是找到它们,把管子凹圆顶的一头小心翼翼地放到这只或者那一只的上方,然后直接吹进蜂王小盒子里。
一遍又一遍完成这项工作的时候,他认识到,那天早晨他从一只蜜蜂的飞舞中看出来的名堂,对于像老爷子这样知识渊博的人来说决不是什么秘密——他又一次不得不放弃一个美梦——人们不会把他当作一个发现者永远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