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要告诉读者一个来自大师的料想不到的命令:把我调离阿洛伊斯·希特勒及其家人将近八个月时间。其实,这个命令把我完全调出了奥地利。我还可以加一句,这一通知是在一八五九年十月初阿洛伊斯结束他的养蜂谈判的同一天晚上到达的。他从老爷子那里买下了装在两个兰斯特罗特蜂箱里的两个蜂群,以及各种各样的工具,外加足以喂养他新购到的蜂群度过冬天的几坛密封的花粉和蜂蜜。
货物一买下之后阿洛伊斯便运回希特勒家。这一趟旅途阿迪兴奋不已,他在板车上靠着父亲坐着,夜里还在想着第二天的情景,他难以入眠,因为第二天在离屋子大约二十步远的大橡树底下一张长凳上就要放上蜂箱。
假如有人对买下这两个蜂箱的蜜蜂要花多大代价感兴趣的话,我还没有靠得住的方法来将阿洛伊斯那个年代的克朗换算成今天的美金——某些产品今天的价格要比一个世纪之前高出一百倍;其他的增长更有节制一些。我愿提出一个大略的估计:一八九五年阿洛伊斯的养老金在今天相当于一年六七万美金,因此我可以说他这笔新开支是高昂的。老爷子向他提出的价钱相当于今天的一千美金。阿洛伊斯早预料到他会有高昂支出,因此与这个老头儿打交道很小心,能免费得到几件额外的工具也就心满意足了,他并没有再提出别的要求。
就在这个当口,我接到命令要离开阿迪和这一家的其他成员,同时还要离开奥地利这个地区我的其他对象。然而,他们人数众多,所以我要指派我的三名特工人员留下来,而我将带着我最好的助手离开奥地利前往圣彼得堡,我们大家都迫不及待地要着手执行一项庞大的未来计划。我们将出席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加冕典礼。典礼定于一八九一年五月在莫斯科举行,这个事件离现在尚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出发前往圣彼得堡。闲话休提,我只扼要地说一点,我一到那里就立即要研究十九世纪后期的俄罗斯灵魂,它的所有方面——邪恶、信仰、和谐以及内心的不协调。一旦到了那个斯拉夫人的王国(它远比赤道以北的任何国家都靠近上帝和魔鬼),我整个冬天都待在首都,然后南下,在一个寒冷的四月早晨,在五月的加冕典礼前一个月,来到莫斯科。
在圣彼得堡的那几个月里,我确也定期收到关于阿洛伊斯、阿迪、克拉拉以及安格拉的消息,甚至还有关于那只狗路德以及两匹马乌兰和格劳巴特的脾性的报告。不管怎么说,这些情况我都不很感兴趣,因为俄国的项目已经临近。大师显然正处在发动一个巨大灾祸的初始阶段。
我现在要说声抱歉,我尽量不再重复。(读者诸君读小说毕竟不是为了要忍受作者的遗憾。)我要说,读了许多年最优秀的小说和最糟糕的小说之后(请记住,这是优秀魔鬼教育的一部分),我现在已经知道,即使一个忠实的读者也不会依旧忠于一个放下小说的叙述去讲一个显然毫不相干的国外考察的作者。因此,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向读者诸君讲起别的任何情况,尤其是一八九五年五月在伦敦的那一个月的情况。当时,我出席了对奥斯卡·王尔德的庭审,而且他被判“鸡奸和有伤风化”罪那天我也在法庭上——我无疑在陪审团审议时也插手了这件事,因为我得到的指示是竭尽全力使他被判有罪。完全可能,大师是要在王尔德的许多亲密朋友中,尤其是那些世家出身的人中,激发狂暴的殉难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