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都没求到。
来到京城之后,杨父给了杨钧一间铺子打理,就这,杨家族人还很不高兴,觉得杨钧既不是真正的杨家人,杨家供他衣食住行,已是天大恩德,最后杨父拿出杨钧冒着性命危险留守竹山县的事来说,方才将其他人的异议压了下去。
杨钧得了这间铺子之后,并未走杨家的老路,继续经营米粮,而是直接卖起胭脂水粉,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他也不知从哪弄来一些独门秘方,在胭脂里又加了独特香味,取名陌上香,贺融不懂这些,贺嘉与袁氏倒是爱不释手。
但光有好东西,铺子是开不起来的,有杨家的关系在,京城的地痞流氓、无良小吏虽然不会对铺子下手,铺子里的胭脂水粉,用的都是上好花瓣与米浆研磨而成,价钱上就便宜不了,单靠平民百姓偶尔的光顾,根本入不敷出。
贺泰被封为鲁国公之后,贺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不说许多人闻风而动,相继上门拜访,贺嘉等女眷也逐渐融入京城社交圈,贺融就让贺嘉她们在赴宴时,若有机会就帮忙推荐陌上香,谁知一推之下,倒十分受欢迎,只因陌上香的胭脂水粉较之其它家的,更加细腻易上色,如此一来,采买下单的贵妇人也越来越多。
杨钧虽然没有杨家的血统,却继承了杨家人天生的商业敏锐,他借着这股东风,又推出了私人订制,限量为每一位客人订做一套不同香气的胭脂水粉,陌上香的名头因此打响,简直称得上客似云来,络绎不绝。
事情的发展,完让原先瞧不起他的杨家人目瞪口呆。
为了表示谢意,杨钧分给贺家两成红利,又单独给了贺融半成。
谁也不会嫌钱少,贺泰手头充盈起来,连带贺家与杨钧的关系,也更为紧密,所以刚才贺融说没钱,只是玩笑之语。
不过陌上香开张至今,贺融还未亲自去看过,今日趁着崇文馆休假,他拉着杨钧到茶馆喝茶,顺便准备到那间胭脂铺子去瞧瞧。
“其实你给贺家的红利,我也能分到,实在不必单独再给我那半成了。”他对杨钧道。
杨钧笑道:“我只见过说钱不够用的,还没见过把钱往外推的,贺家那么多人,真正分到你手上的能有多少,若不是你让贺嘉她们帮忙,陌上香也不可能这么快打开局面,这半成红利,本就是你应得的。”
“那就多谢了。”贺融闻言,也就不再矫情,他现在需要用到钱的地方,的确越来越多。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亲眼看见店铺的盛况,贺融依旧很是震撼。
随着身份高的客人越来越多,同样也带动了那些家境殷实的普通客源,为了将两者区分开来,杨钧特地将隔壁店铺也租下来,作为陌上香的分号,又可将两边客源区分开来。
“看来陌上香很快就能开第三家分号了。”穿过门口的人流进入店铺,贺融有感而发。
杨钧道:“陌上香虽说也做寻常客人的生意,但主要客源,毕竟还是那些高门世家的女子,这样的生意,也只适合在京城和洛阳那样的繁华之地做,而我如今还没有精力把分号开到外地去,所以第三家分号,应该会做些别的营生,不过现在暂时还未想好。”
贺融想了想:“盐、铁、茶,你选一样?”
现今盐、铁并非由国家专营垄断,而是允许私人开采,开采多少,就纳多少税,茶山也是由私人承包种植,交由商人买卖,官府再从中收取茶税。
杨钧认真道:“哪种营生对你将来有帮助?三郎,我知你有大志向,必不甘背负一辈子罪名,旁人愈是轻视你,你心志反是愈坚,我如今虽也只是微末之身,赚不了几个钱,但若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只管开口。”
贺融目光微暖,嘴角翘起:“你先不必顾虑我,这三样营生,是如今最赚钱的,不过盐铁买卖,有些麻烦,不如兼做茶商,转运贩卖茶叶,官府许可凭证,我可以让我爹帮你拿到,只是举手之劳,杨家本身就有商队,你可以借调一部分人手来做这件事,再找个信得过的带头,不必亲自去跑,也不影响陌上香这边。”
别人真心待他,他自然也愿意真心为别人考虑。
杨钧大为感动,不由握住贺融的手,正想说点什么。
却见贺融忽然皱眉,面朝门口的目光一凝,飞快将手抽回去,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杨钧莫名其妙,正待追上去,又听一名女子的声音响起:“怎么是你?你走什么,给我站住!”
一道红色竟追着贺融的身影而去,杨钧一头雾水,也跟着追上去。
……
李遂安没想到京城就那么小,她心血来潮出来逛逛铺子,也能遇见那天在弘福寺门口冲撞了自家马车的人。
虽说后来不了了之,但她长那么大,从没被人讽刺过刻薄刁钻,当即就记了仇,连带贺融的模样,也记得清清楚楚。
就算贺融假装不认识她,她也要非要嘲讽两句才罢休,更何况对方居然转身就走,避她如洪水猛兽。
李遂安当即大怒,想也不想就追上去。
那天顾着生气吵架也没留意,眼下一追才发现,对方竟还是个瘸子。
“前面那瘸子,你给我站住!”她喊道,引来不少人侧目朝贺融望去。
贺融当然不会站住,他走得更快了。
今天本来心情好好的,虽然碰见个薛潭,但对方不失为一个有趣的人,结果好巧不巧,又遇见了上次那个刁蛮少女,他没有吵架的兴致,宁可避了开去。
谁知对方还不依不饶追上来。
竹杖在地上笃笃作响,贺融走得更快了,眉头紧紧拧着,一想到对方如连珠炮的话语就头疼,巴不得马上把人给甩掉。
街上人多,他又走得快,难免接踵摩肩,脚下一个踉跄,又撞上迎面走来的人,这下不想停也得停了。
“抱歉,你没事吧?”贺融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去扶对方。
对方身强力壮,并未被撞倒,反是将贺融一把推开,斥道:“走路不长眼睛呢你!”
贺融认出来人,这不是成日跟他家五郎过不去的宋蕴吗?
他上回还坑了人家一次,毁了他们的青楼之旅,不过宋蕴肯定不知道是他干的。
这时李遂安也追了上来,见状幸灾乐祸:“你跑啊,看你还能跑哪去!”
李遂安的祖母是当今帝妹义阳长公主,宋蕴自然认识她:“怎么?李小娘子也在找他?是不是他偷了你的钱袋?要不要我把他抓到衙门审一审再说?”
李遂安原想说不是,但眼珠一转,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我的确少了点东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偷的。”
宋蕴冷笑一声,去抓贺融:“走!”
正文第27章
贺融忽然道:“宋蕴,你是不是被贺湛打得还不够?”
宋蕴的动作生生顿住。
贺融微微一笑:“你打扮得这样齐整,是又想去南吕坊看肖眉娘了?”
宋蕴嘴角抽搐,看他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你到底是谁?”
他灵光一闪,忽然想起贺湛有个瘸腿的兄长,脱口道:“你就是鲁国公家那个庶子?”
听见鲁国公之名,李遂安也有些讶异,先前马车冲撞一事,她听姑母说对方也是有身份有来头的人,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却是真的了。
贺融:“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该知道我不会偷这位小娘子的东西,方才只是一场误会。”
李遂安走过来,娇声道:“是不是误会,也得查了才知道,宋蕴,这事你到底管不管?”
宋蕴看看贺融,又看看李遂安。
他很讨厌贺湛,但碍于对方的武力值,现在不敢当面跟贺湛怼了,如果能欺负欺负他的兄长,也算多少报了仇,更何况还有一个义阳长公主的孙女在,这个贺融也算流年不利,居然得罪了李遂安。
李遂安在京城高门世家里很有名,不仅因为她容貌出众,家世显赫,更因为她很不好惹,据说有一回她知道她的庶妹在背后与旁人说她的坏话,二话不说直接就找到庶妹面前,一巴掌将人家扇得倒地不起。
就是这样的性情,义阳长公主也愿意宠着纵着,觉得孙女干脆利落值得称许,反是比那些忍气吞声,窝窝囊囊的女子来得好。
许多人背地里都笑言,谁娶了李遂安,以后跟尚主也差不多了,别说纳妾,说不定连丈夫多看别的女子一样,都会挨揍。
有鉴于此,宋蕴也不愿得罪李遂安,在义阳长公主面前吃挂落,他甚至暗暗幸灾乐祸。
“管,当然要管!”宋蕴上上下下打量贺融,“你说你是贺国公府上的人,有没有凭证?冒充皇孙是要砍头的,真假与否,与我去一趟衙门,验明正身便知!”
贺融不是贺湛,一个瘸子闹不出什么fēng • bō,虽说鲁国公是皇长子,可皇长子早已今非昔比,皇长子的庶子更是不值钱,宋蕴把人捉弄一顿之后再放走,觉得事后自己顶多也就被训斥一顿。
杨钧气喘吁吁赶过来:“他的确是鲁国公家的三郎君,我可以作证!”
宋蕴轻蔑看他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
杨钧怒道:“连皇孙都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早已看出宋蕴与李遂安二人身份不凡,但身份再高,难不成还能高过皇孙?
宋蕴斜着眼看他:“我们正是遵循王法,才要验明他的身份,你跟他是一伙的?那也一并带走!”
贺融:“看来你上回被打得还不够狠,今天还得再打一次才行。”
宋蕴冷笑:“你家贺湛不在,我看谁护着你,光凭一张嘴有什么用!”
“谁说我不在?”
阴恻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宋蕴身体顿时一僵。
这人怎么冤魂不散!
贺湛一步步走过来:“你要抓我三哥?”
他生得纯良,脸上还带着笑,若不是腰间挎刀,完就是邻家翩翩少年的模样。
但宋蕴见了他,却先蹬蹬蹬后退三步。
“你来作甚!”
贺湛:“你都欺负我三哥了,还问我来作甚?”
实际上今日贺湛正好休沐,贺融想到他上回抱怨没有人陪他逛街的事,就与他约好了在杨钧的铺子见面,贺湛过去之后必然是听铺子伙计说了贺融离开的事,就跟着追上来了。
来的不止贺湛,还有张泽,他听说贺湛出来逛街,非也要跟着,此时慢腾腾踱步出来,先是哎哟一声:“宋蕴,怎么又是你呀,阴魂不散!”
然后笑嘻嘻对贺融拱手:“你就是贺湛的三哥吗,三哥好!”
又看向旁边的李遂安,有点惊讶:“李小娘子,你怎么也在?”
李遂安轻哼一声,不搭理他。
在贺湛的逼视下,宋蕴有些气短:“谁欺负他了!我只是带他回去问明身份,如果没有嫌疑,自然会放了他!”
贺湛冷笑:“鲁国公家的人,何时轮到你来讯问?你是大理寺?还是刑部?”
跟这二货讲道理明显是讲不通的,贺湛已然经验老道,直接挽起袖子,准备用拳头教他说话。
宋蕴又退了两步,如临大敌。
他看了李遂安一眼,在极有可能挨揍跟在女人面前保持尊严之间犹豫了片刻,果断做出了选择。
“我今日还有要事,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改日再找你算账!”
宋蕴转身就走,干脆利落,片刻就消失在人群中。
李遂安:“……”
她断没想到宋蕴这么怂的。
贺湛转向贺融,有些愧疚:“对不住,三哥,宋蕴是因为我,才会跟你过不去。”
贺融笑一笑,自然而然为他拂去肩膀落叶:“我也没闪失。”
杨钧抹一把汗:“幸好五郎来了,不然今日你免不了要吃点小苦头。”
贺融不以为意:“就算我跟他走,顶多也就是被刁难一小会,你肯定早就把我家人找过去了。”
宋蕴那些言语上的轻慢侮辱,从小到大,他不知听过多少回。
贺融不止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淡然,他是真不在意。
他的出身,他的伤腿,他生母的罪名,所有的一切,都能成为别人攻讦的借口。
但再在意,再苦痛又如何?别人不会因为你的痛苦就为你让步,不会因为同情你而主动将一切送到你面前。
贺融还记得那一日,他禁不住弟弟撒娇哀求,带着弟弟贺虞去骑马,结果平时温顺的马忽然暴起,他们两人跌落下来,贺融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