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然而至。
了凡在警卫室中念佛打坐。
入定,需要心静;心静,需要看破和放下。看破了红尘,放下了俗事,有我而又无我。我,是一心向佛的桥梁;我,是一心向佛的阻碍。
我是谁,什么又是我,了凡正在参悟。
“不知施主深夜到访有何难解之事?”微闭双目的了凡轻身问道,他感觉到一股杀意与冷冷的嘲讽。
“小和尚,你的功夫不差。”男子冷冷说道:“至于我有何事,要问你这里有没有我要找的人?”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了凡睁开双目,轻轻站起身来,“施主难道不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吗?”
“和尚,岸在何处?”
“在佛祖处。”
“我能成佛?”男子嘲讽道。
“世间万物皆可成佛。”
“你是佛吗?”
“只要我想要做佛,想要悟佛,我自可成佛。”
“小和尚,不要跟我说玄而又玄的话,听起来简直迂腐可笑。我能成佛?简直笑话。就算世间万物皆可成佛,我也不可能成佛。你可知我来自何处?成佛,呸!”男子吐了口唾沫。
“地藏王菩萨曾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幽魂尚可回头,何况施主呢?”了凡手握佛珠手串,微微笑道:“成佛成魔一念之间,刹那即永远,永远亦刹那,施主为何不能成佛?”
“小和尚,我是来找人的,不是听你说教的!”男子愤恨不已。
“施主所找非人、非妖、非魔、非佛。”
“胡扯,我找的正是魔。”
“魔?何为魔?恐怕他早已不是魔、不是人、不是妖了。也许,稍加点悟反而成佛。”
“小和尚,他在哪?”
“从来处来,在去处留。”
“我会把你的楼拆了。”
“施主深夜来访,说明心中有忌惮,何来拆楼一说?”了凡指了指地下,“此处监牢有重重封印,施主可想犯险?”
“你口中说的能够成佛的绝对不是黑刺,黑刺想要捉的魔族就在灵异局,是吗?”
“是也不是。”
“到底在还是不在?”
“施主没来时在,现在却又不在了。”了凡指了指楼梯,“小和尚没有阻挡施主的实力,你可自去查看,正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
“你,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如果施主助我早日步入西方极乐,我该谢过施主。”了凡说罢,深深一礼。
“算我晦气。”男子狠狠道:“我还会再来。”
“施主不会再来。”
“为什么?”男子抽出了长剑,他有些忍无可忍。
“施主不是糊涂人,明晚,灵异局一定会加强防范,施主想来行凶就难了。”
“既然不能再来,我何不现在杀了你?以解我心头之恨。”
“我虽不惧身死,但为施主计,一个活着的和尚比留下一具和尚的尸身更有用。”
“你有何用?”
“带在身边,用以交换,岂不能顺心顺意吗?”
“你肯跟我走?”
“有何不肯?想地藏王菩萨为普渡众生,不惜久留地狱。施主只是魔族,我怎能拒绝?”
“和尚,你到底要做什么?”男子的眉头紧紧皱起。
“我能做到什么,要看施主有多少慧根。”
“你要超渡我?不,你要点悟我?”男子哈哈大笑起来,“简直是笑话,你居然想让我归佛门,做和尚?”
“有何不可?”
“小和尚,我们说了半天,告诉我,你为何要点悟我。”
“从古至今的高僧,从未点化过魔族,我想试一试。”了凡露出向往的笑容。
男子见了凡情状,面部不由抽动起来,“小和尚,我还是帮你早登极乐吧?”
男子长剑前刺,直取了凡心窝。他料定了凡就是个喋喋不休的普通和尚,全然不在意。
了凡见男子长剑刺来,脚步轻移,躲过长剑剑锋,手中手串向前一探,一股大力袭向男子面门。
男子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了凡是个习武的和尚。
二人斗了十余回合,男子竟有些力不从心。他聚集体内魔气,大吼一声,一团黑气冲击而来。
了凡不慌不忙,将法力注入手串之中,口中不停念咒。
那颗白蝶送给他的佛头放出金光,破了黑雾。随即,了凡抛出手串,手串如同金刚圈一般,击在男子前胸。
男子吃痛,跌倒在地。
“阿弥陀佛。”了凡打了个佛号,向远处喊道:“施主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哈哈哈,小和尚,你拖延许多时间,想是帮手就要来了吧?”突然,一团黑气将倒地男子席卷起来,“至于这个废物,我还是带回去吧。”
“施主,天有好生之德,还是将他留给我吧。”了凡快速向前,探手去抓黑雾中男子。
“和尚,救,救我。”黑雾中男子有气无力的哀求道。
“我会尽力,不过,不是我要救你,而是佛祖要救你。”
“你还对我说教?你真是个可恶的和尚。”
“并非说教,我信佛祖,才有了慈悲心,才要想法救你。”了凡紧紧抓着黑雾中男子不松手。
黑雾如有生命一般,拖着了凡前行。
了凡不停念着佛号,用手串击打黑雾。
“狂妄,愚蠢。”躲在暗处的男子念动咒语,黑雾竟然现出形状。
那是一条黑色的巨蟒,巨蟒的身体紧紧勒着刚刚那个魔族男子。
了凡稳住身形,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巨蟒张开大嘴,像是威胁一般吐着信子。
“和尚,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走吧。”男子哀伤的说道。
“他会杀了你。”了凡看了一眼男子,不为所动。
“如果杀了我,那是我的幸运。”
“他会怎样?”
“吃了我。”
了凡双眉一竖,“局长,对不住了。”他将手串扯断,连佛头在内十二颗佛珠抛洒在空中。
十二道金光激射而出,黑色巨蟒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它张开大嘴,一口将了凡吞进肚腹之中。
“和尚!”魔族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和尚为了救他丧了命。
这时,十二道金光射透黑雾。
黑色巨蟒消失了。
了凡双手合十,静静的念着佛。
十二颗佛珠围在他身边,如十二道金光护着了凡。
“和尚,算你命大,你的帮手到了。”躲在暗处的男子逃走了。
和,和尚,你没有死?”魔族男子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凡身边。
“阿弥陀佛,施主,你有救了。”了凡伸出手掌,十二颗佛珠回到掌心,“还好,没有损坏,要不,局长又该生气了。”
了凡笑了笑,向后栽倒。
男子扶住了凡,不由说道:“和尚,你将来一定能成佛。”
“怎么,你也想成佛了?”白蝶从远处赶来,“你自己去审讯室,还是我押你去。”
“我自己去。”男子将了凡交给随后赶来的张山真与王山和,“我自己去。”
男子不停说着。
“把了凡抬到里面。”白蝶说道。
“局长,了凡没事吧?”张山真问道。
“无碍,休息休息就好了。”白蝶看向了凡,不由叹息道:“你们的成长让我动容,你们的心性让我动容。”
“局长,应该的。”张山真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上次开会之后,白蝶为了防止魔主偷袭,已将警卫室的监控系统同所有警员的手机联网。不但如此,还将魔族老伯偷偷送到魏铭家中。
“魔主真的上钩了?会吗?”白蝶微微一笑,“绝不会如此简单。”
陆韵打着哈欠,静静等待着。没有酒、没有张山真的夜晚注定无聊。
“瓜娃一个,这么挑逗还能忍住,真是傻瓜。”陆韵想起张山真脸红心跳的样子就想笑,“看来,我需要再进一步。不,还是再逗逗他吧。”
姜山清坐着不敢动,什么都不敢动。欧阳静说过,她最讨厌臭男人的臭手碰家里的东西,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许他在她家上厕所。
姜山清即使忍着口渴不喝水,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他蹑手蹑脚的站起身,向卫生间挪动。
“你想干什么?”欧阳静冰冷的声音传来。
“我想上厕所。”
“忍着。”
“姑奶奶看,我实在忍不住了。求求你,给我条生路。”姜山清委屈的说道:“我来之前,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洗了澡,换了袜子。”姜山清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都是香皂的香味,不信,你闻闻。”
“不要脸,你让我闻你干什么?”
“不是让你相信吗?”姜山清有些委屈,“我真忍不住了。”
“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小的。”
“把住了,不要弄到外面。”
“把,把住了?”在姜山清眼中,欧阳静是个文静而又单纯的女孩,这三个具有无限想象空间的字蓦然出现,简直刷新了姜山清的三观。
姜山清有些发愣,甚至说有些心痛。
“为什么痛呢?”姜山清想了想,一下恍然大悟,“她难道看过?她不是”姜山清在心中不停盘算,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没有活路。他从未否认对欧阳静没有一丝非分之想。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小静,你?”
“你什么你,我知道你想些什么。简直是龌龊,我跟你不一样,可是上过学的。”欧阳静实在说不下去了。
“怎么?现在的学校什么都教?我们小时候,要是有了什么歪心思,师傅可是要用戒尺打屁股的。”
“那你尿裤子好了。”
“我去还不行吗?”姜山清小跑着进入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