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一声轻咳打断刚才的旖旎气氛,颜泠回神过来,惊觉后马上松开自己的手。
陈濯清的手抓空,冰刃般的眼神瞥了眼对面的盛西宇。
盛西宇瞪了回去,眼睛大大的。
他实在是受不了陈濯清这只老狐狸,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没看到人家小白兔脸都红了吗。
陈濯清倒是气定神闲,还问颜泠:“擦干净了吗。”
颜泠胡乱地“嗯嗯”两声。
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你都没看我。”
颜泠:“……”
颜泠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后,转过头去,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的那张脸看。
然后,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的职业笑容,微微一笑,笑不露齿,公式化地回答他:“陈总,擦、干、净、了。”
陈濯清配合着她的称呼:“好的,谢谢颜小姐。”
颜泠:“不客气。”
颜泠的手机微微震动,是她设置的待办事项通知。
她低头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提醒着悠闲坐在对面正在看戏的盛西宇:“盛总,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下午的行程是去见法国的一位合作方,他这几天刚好在清城办事,便跟盛西宇约好见个面。
盛西宇看热闹不嫌事大,英俊的脸上是调侃的笑意,学着陈濯清刚才的语气:“好的,谢谢颜小姐的提醒。”
颜泠:“……”
这两人能玩在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这次连“不客气”三个字都懒得回,站起身来,以“要去上个洗手间”为理由先暂时离开。
—
颜泠倒是没想到自己从洗手间出来后会在这里偶遇到熟人。
长相很阳光光帅气的一个少年,二十出头的年纪,看到她时也很惊讶,一脸兴奋地说道:“姐?”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她二叔的儿子,她的堂弟颜森。
颜泠:“上两周。”
颜森:“那你来清城是来看爷爷奶奶的吗?”
颜泠:“公事。”
想到颜森还不知道自己留在国内的事,颜泠简单解释:“我在深城找了份工作,这次是陪老板来出差。”
颜森:“那你以后都在国内了?”
见到颜泠点头,颜森脸上的笑容扩大:“太好了,爷爷奶奶知道了肯定很高兴,我们以后也能经常见面了。”
颜泠记得他今年应该大学毕业了,便问他现在在哪里工作。
颜森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在大伯的公司里打杂。”
颜泠听他提到自己父亲,便转移话题:“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颜森:“难道没有变帅吗?”
颜泠配合着他,认真打量了一下,确有其事地点点头:“有。”
“颜森。”
颜泠的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语气带着不满。
“宝贝。”颜森听出了这是他女朋友的声音,跟她挥挥手。
他女朋友见他去了洗手间这么久还没回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出来找他。
没想看隔着老远的距离看到他跟一个女生在走廊相聊甚欢,危机感一下子就来了。
“姐,我给你介绍一下。”颜森一把拉住女生的手腕,站到颜泠的面前,“我女朋友,方梓欣。”
听到这个名字,颜泠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随后目光落在了方梓欣的身上。
方梓欣的反应比她大,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颜森:“梓欣,这是我堂姐,颜泠。”
颜泠:“我们认识。”
颜森倒是觉得惊讶,看向自己的女朋友,“你们认识啊?”
方梓欣没回答,眼睛一直看着颜泠。
颜泠却没看她,以一句“高中同学”回答了两人的关系。
但只是一笔带过,并未多说什么。
两人叙旧已经被打断,颜泠也还有工作在身,便跟颜森道别:“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颜森:“好。”
等颜泠走后,颜森又问女朋友:“这么巧,你跟我堂姐还是高中同学,这么有缘分。”
方梓欣胡乱地点点头,心里却百般不是滋味。
颜森,颜泠。
怎么会这么巧。
没想到她居然是颜森的堂姐。
—
颜泠从洗手间回来后,看到他们刚才坐的那一桌位置已经空了一大半,只剩下陈濯清还坐在原位。
男人坐姿端正,背部贴在椅背上,没看手机,目光望向外面。
盛西宇和高薪两人正站在落地窗外抽烟。
颜泠一走近,他似有察觉,见到她人后,正要起身,却被拦住去路。
有个女人坐在隔壁桌,刚才一进来就观察到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男人容貌隽冷,周身气质不凡,清贵之姿。
见他要离开,便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询问着他的联系方式。
陈濯清耐心听完,拒绝的话没有直接说,而是把目光看向颜泠那边。
对她这个女朋友发出了类似于“求救”的眼神。
颜泠看到了,但她站着原地没动,双手背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
继而,漂亮的唇角微微弯起弧度。
除此之外,并没有过多的动作。
陈濯清明白她这是见死不救,他无奈地只能自己开声拒绝,声音是人前那种惯有的淡漠:“抱歉,我有女朋友了。”
女人小声“啊”了一声,很是失落。
但她看着眼前的这张俊脸,并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软着声音:“没关系的,也可以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就当交个朋友。”
她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有女朋友的男人,但有不少人照样还是会加她。
她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软硬不吃,依旧是拒绝的态度。
“不方便,我不想我女朋友吃醋。”
他说的是不想女朋友吃醋,而不是我女朋友会吃醋。
直接把问题揽在自己的身上。
“借过一下。”
陈濯清没再给女人继续搭话的机会,走之前不忘拿起放在旁边的女士挎包。
银色链条缠上他的手臂,绕了一圈,像是在标志所有物。
颜泠以为他已经解决了自己的桃花,刚转过身要走,一侧肩膀被人扣住。
她脚步不稳,半个身子跌入男人的怀抱里。
微苦的雪松香扑进鼻息,颜泠轻呼一声,抬起头看他,清淩的眸里充满不解的眼神。
见她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陈濯清原本搭在她肩膀的手加了点力道,揽着她往门口方向移动。
“女朋友,帮个忙。”他面不改色道。
颜泠往身后看,发现刚才那个女人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
她瞬间懂了,最后这个忙还是要她帮。
颜泠配合着他的步伐,嘴里嘟囔着:“陈总记得结一下出场费。”
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好的,颜小姐。”
“……”
*
下午的合作很顺利。
颜泠提前做足了功课,资料准备得很充分,对于合作方提出来的疑问能够准确传达。
她出色的容貌和专业能力给那位法国商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毫不吝啬对她的赞美。
盛西宇很快就谈完合作,又在附近用了晚餐。
几个朋友知道他来了清城,打来电话,邀请他来参加个生日party。
他交际圈很广,在哪里都能交到朋友,想着现在也没事就去玩一玩。
还问陈濯清要不要一起去。
陈濯清没去凑热闹,说自己要回酒店休息。
知道他是那种没有夜生活的人,盛西宇也没再多说,转而目光落在他旁边的颜泠身上,笑嘻嘻地说:“小翻译,要不要跟我出去玩一玩呀?”
颜泠还没来得及回答,手腕被人攥住,往后一拉,盛西宇的脸一晃而过。
陈濯清的整个后背挡在她面前,身型高大,两肩宽阔,将她完全笼罩。
他知道盛西宇打的是什么主意,是变相地想叫自己去,顿时脸色微沉:“她不去。”
盛西宇:“我又不是问你。”
盛西宇试图扒开陈濯清去跟颜泠说话,但他纹丝不动,像座雕塑一样稳稳站着。
陈濯清后知后觉自己刚刚急于拒绝盛西宇的邀请,完全忘记问她的意愿。
他扭过头,语气温淡,询问她:“你想去吗?”
如果她想去的话,他可以陪着她。
颜泠摇摇头:“不太想。”
她今天在外面一天了,有点累,也想先回酒店休息。
陈濯清看向盛西宇,态度跟刚才的完全不同,很有底气地说出那三个字:“她不去。”
“你快滚。”
盛西宇:“……”
这人变脸可真快。
最后陈濯清派了自己的助理高薪跟他一起去。
主要是怕盛西宇这家伙一高兴喝多了,自己还要去接他,还是有人跟着比较好。
他们开来的那辆车要去送盛西宇,陈濯清和颜泠只能打车回酒店。
两人站在马路边等车,夜晚凉风习习,温度比白天要低,颜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下一秒,温暖从后背传来。
陈濯清又把那件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他什么也没说,低着头,伸手拉住外套,往两边拢了拢。
旁边的路灯光线昏黄,夜色朦胧,他那张冷隽深刻的脸,轮廓优越,线条分明。
颜泠抬起眼,与他看过来的目光刚好对上。
黑黢的眸里映着她的缩影,清晰明亮。
好像他每次看她时,眼神都很柔软。
车水马龙在他们身后穿梭而过,行人的交谈声自动屏蔽,两人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直到一道低而沉稳的男音传来,朝这边唤了声:“泠泠。”
颜泠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稍愣了一下。
视线穿过男人的肩膀,望向那辆不知何时停靠在马路边的车。
劳斯莱斯的后排车窗降下,露出男人的全部五官,器宇轩昂,眉眼温和却具威严。
他推开车门,身上有种成熟又稳重的气质,一身西装整洁干净,跟旁边的助理低语了几句,随后只身朝这边走来。
陈濯清察觉到颜泠的表情不对劲,转过头去。
只一眼,就认出男人是谁。
——华颜集团董事长,颜肃。
“爸。”
颜泠语调平静,对于自己爸爸的意外出现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惊喜。
颜肃:“什么时候回来清城的。”
颜泠:“今天早上。”
颜肃:“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颜泠:“我是来出差的。”
一问一答间,热络又生疏的感觉。
颜肃将目光转至颜泠身旁的男人,眼里有着探究,似在理解这人跟自己的女儿之间有什么关系。
刚才他的车子经过此处,前排的助理突然开声对他说:“颜董,我好像看到大小姐了。”
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身型高大的男人站在颜泠的面前,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姿态亲昵。
陈濯清见他看过来,伸出自己的右手,腰身微弓,主动自我介绍:“颜董你好,我是陈濯清。”
模样他不认识,但陈濯清三个字颜肃还是听过的。
盛氏的那位陈副总。
这几年,听到同行提起他的次数不少,有褒有贬。
但皆是感叹他一个外姓人,能爬到盛氏的副总裁一职,手段绝对不简单。
颜肃与他礼貌相握,三秒便抽回。
“你知道我?”
陈濯清:“颜董声望在外,晚辈久仰大名。”
“我也听说你。”颜肃的重音落在后面的那一句,“盛氏的陈副总。”
颜肃并没有追问此人跟颜泠的关系,因为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说道:“能否借一步,让我跟自己的女儿说会话。”
陈濯清听出颜肃对自己有意冷淡的态度,转而望向旁边身影单薄的颜泠,提出自己的建议:
“外面风大,我看附近有间咖啡厅,可以去那边坐坐。”
—
安静祥和的咖啡厅里,悠扬的小提琴音环绕四周,龟背竹的绿植立在一旁。
颜泠和颜肃坐在一旁靠窗的位置,穿着制服的服务生给他们送来两杯拿铁。
又扶着手上的托盘,给角落处的那位英俊男人送去另一杯。
服务生心生奇怪,这三人刚刚明明是一起进来的,却要分开坐。
窗外的江景夜色迷人,可颜泠无暇欣赏,望着餐桌上的菱形桌布发呆,神色淡漠又少言。
她听着颜肃一句又一句的嘘寒问暖,偶尔回应几句。
颜肃看得出她的心不在焉,但没在意,说完那些关心的话后,又道出一句:“你爷爷奶奶想你了,明天回家吃顿饭吧。”
内容跟那条石沉大海的消息相差无几。
仍旧是是通知的语气,并不是商量。
颜肃一向如此,习惯于用上位者的语气跟别人说话,包括自己的女儿。
颜泠眼眸动了动,绯唇轻启:“明天早上我就要回去了。”
颜肃:“那就请半天假,下午再走。”
见颜泠不说话,他换了种话术:“你人都在清城了,都不回去看看他们?”
颜泠内心在犹豫。
她本来是想挑个颜肃不在家的时候去看她爷爷奶奶的。
但颜肃既然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去,就一定会在家。
颜肃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准确无误地道出她心中所想:“不想见到我?”
“是。”
他既然问了,颜泠也就没有否认。
颜肃:“你在怪我。”
颜泠:“是。”
颜肃听着她连续两个肯定的回答,脸上却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语气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当初是你妈提的离婚。”
“说说,你在怪我什么。”
颜泠微微握紧自己的手,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父亲。
怪你太过冷漠,太过无情。
颜肃和书芸的婚姻最开始确实是商政联姻。
他要权,而她要一段让父母安心的婚姻。
彼时的书芸刚毕业没多久,她喜欢跳舞,一个稳定的家庭可以让她少些父母的念叨,她可以继续去完成自己的舞蹈事业。
两人各取所需,相亲完的第二天就直接去领了证。
还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商业圈和政界的那些人都邀请过来了。
没过多久,书芸就生下了颜泠。
颜家并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觉得男孩女孩都行,孩子平安健康才是最好的。
书芸也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再要二胎。
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相处,书芸无可避免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颜肃长相出众,出身又不凡,自身条件本就优秀,有不少女人为他前仆后继。
婚后与书芸相敬如宾,也不会乱搞男女关系,虽没有事事俱到,但也没有亏待她。
其实一个女人肯为男人生孩子,多少都会掺杂点感情。
只是当时书芸的眼里只有跳舞,后知后觉自己对颜肃的感情早已萌芽。
可是,颜肃并不爱她。
他的世界里,只有金钱和权势。
他天生就是个无情无爱的商人。
认清了这一点后,书芸犹豫很久,还是选择跟他离婚。
因为她想要的爱情,是两情相悦的那种。
她骨子里还是有对爱情的渴望。
而颜肃很明确地告诉她:“我给不了你这些。”
两人在一起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如今天秤已经失衡,失重的那一方只会是书芸。
既然他不爱她,那她也不要爱他。
人一旦得到太多,就会不知足,贪恋更多。
她不想让自己有所期待,被一个男人困住一生。
那样的话,她太可悲了。
两人离婚的那段时间,家里的亲戚都在劝说书芸,让她再想想,不要这么冲动。
彼时的书家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盛世。
书芸的爷爷早些年寿寝正终,而她爸爸又突然得了病,没过多久便去世,主心骨一下子就没了。
几个儿子里,也没有特别争气的。
反倒是小女儿书芸嫁得最好,即使没有了娘家的依托,她这辈子靠着颜肃也可以衣食无忧。
可书芸还是坚持在那张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颜肃没做任何挽留,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一场婚姻,还给书芸分了不少财产,足够她下半辈子生活。
书芸也接受得爽快,她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给她财产是应该的。
离完婚后,书芸便拿着那些钱去了国外散心。
不幸的是,她发生车祸,失去了双腿,舞蹈事业没了。
她的人生一落千丈。
但她没有选择告诉颜肃。
她不想以这个理由去挽留这段失败的婚姻,她拿得起也放得下。
因为她有她的骄傲。
只是,身为女儿的颜泠,却无法做到如此洒脱。
书芸发生车祸要截肢的时候,是颜泠在手术单签的字。
那天她在医院的长椅上害怕地等待着手术结果,无意中听到路人刚好在讨论着颜肃的名字。
他们说着国语,什么华颜集团,收购案,完美收官。
她大概猜到是自己的那位父亲又完成了一桩大生意。
颜泠那一刻觉得好讽刺。
结发妻子在手术室里生死不明,而他在享受着成功人生。
手术结束的第二天,颜泠去医院探望书芸时,发现她脑袋下垫着的枕头是湿的。
她妈妈,估计是哭了一夜。
但是书芸在颜泠面前却表现得很坚强。
什么也没说,按时吃饭,乖乖配合医生治疗,日子还是照常过。
颜泠那时候无法接受,生病的妈妈和她远在国内一无所知的爸爸。
她知道颜肃没有错。
他只是不爱书芸。
但颜泠无法做到不怪他。
颜泠也曾在夜深人静时问过她,“妈妈,你后悔过吗。”
书芸:“不后悔。”
不后悔离婚,也不后悔爱过。
—
这几年,颜肃每个月都会往颜泠的银行卡里进一笔账,是作为一个父亲给自己女儿的生活费。
爸爸的钱财和妈妈的爱,她好像什么都不缺。
父母离婚对她这个做女儿而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终究有些事还是变了的。
就像现在,她很难做到满心欢喜地去她爷爷奶奶家吃饭。
颜肃问她在怪他什么,她要什么说出口。
怪你不爱我妈妈?
怪你这些年对我这个女儿不闻不问?
颜肃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爸爸。”
颜肃并不知道书芸在国外发生的那些事,只是在为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而对她感到抱歉。
“但你爷爷奶奶一直念叨着你,老人家年纪大了,盼着你能回去看看他们。”
颜肃知道颜泠是个孝顺的孩子,搬出家里的长辈来劝说她。
这几年,颜肃跟书芸离婚后并没有再娶,他只有颜泠这一个女儿。
没等颜泠回答,他手机再度响起,又被他挂断。
颜泠站起身来,欲要离开:“你有事先忙吧。”
这场不到十五分钟的聊天,他的电话已经响了三次。
那边的陈濯清见她要走,很快就跟了上去。
颜泠走出咖啡厅,晚风将她的头发扬起,凌乱地飞舞着,她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刚才在里面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觉得好难过。
又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
颜泠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月,明亮皎洁,目光涣散。
陈濯清从她身后跟过来,倏地停住脚步。
他看见,月光下,银辉静静洒满大地,落在她单薄孤独的身影上。
有一颗泪珠,悄无声息地从她的脸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