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田明子。
好不容易问到了名字和墓地。
为无依靠的老人而建的公共墓地,位于老人院背后的小山丘上。
下段右起第三个。问及之处有一个小小墓标。半截埋人土中的、长了苔藓的石头,仿佛封住了长眠其下的死者的唠叨。
小松崎在那块石头之前鞠躬,合掌。
还活着的话,七十七岁了。这样算来,生下小松崎时,是十六七岁吧。
奶奶靠的是家门口的接生婆牌子。你是个弃儿。父亲没那样说,告诉儿子一个现编的谎话。
春风无声地吹拂。
从这里,可将“雾山郡”一览无遗。
没有谢意,也没有恶意。
安田明子在老人院的“新署长介绍”上看到了报道。小松崎。不该是这个名字。接生婆的牌子和记忆中的门牌叠印在一起。岁数也对。一定马上明白是自己的孩子。
请老人院的职员查了东部警署的地址。就买了一张贺年卡。是用不便的右手写的?或者,用不习惯的左手……
贺年卡……盛夏问候明信片……贺年卡……然后又是盛夏问候明信片……
也许,这是她唯一的乐趣。
也许,她为小松崎感到骄傲。
也许,她期待着有一天,小松崎找到了自己,过来探望。
所以,写下了“雾山郡”。那是带着微小的希望和期待的祈祷吧。
小松崎久久地合掌。掌心渗出了汗水。
寄蛋……
新到任的木村院长,一定对老人们说了这种事情。
安田明子的心动摇了吧。她联想到自己将孩子托付他人了吧。
因此就走去山毛榉树林?
用走不了路的腿走过去了?
她心中是怎样一种感想?良心受到责备?或者,对十三年都没有出现的儿子绝望了?
挑选了山毛榉树林作为死的地点——
眼皮下可见那片山毛榉树林。看得见通向那里的小路。
看得见她拄着杖、缓缓走过去的背影。只有二十八公斤体重的,瘦小、佝偻着腰的老太婆的背影。
小松崎闭上眼睛。
——早一点来就好了。早一点……
一滴眼泪落在脚下的墓石上时,身体内细胞骚动不安的感觉,像雾散一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