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呼机响起,是十一点五十分。智子哈欠打到一半,嘴张着竞能说出“呼你呢”。
相崎按停传呼机,目光落在显示屏上。对方发的是号码。没有消息。他不禁为难起来。是咨询白天写的破坏珠宝店的稿子吗?可是,社会版付印还有时间。那么,发生大案了?可恨的是不能使用手机。顺手掏出手机看看,信号接收为零。而且,这附近连公用电话也没有。
正思考着,传呼机第二次响起。
“可能某个地方出事了吧?”
智子说中了相崎的担心。杀人。抢劫。放火。煤气爆炸。脑海里浮现一连串骚动的词汇。
若通话用三分钟,去用最近的公用电话来回十五分钟多一点——
相崎拿定主意,下了车。他蹑手蹑脚来到宿舍大门口,利用透出的灯光注视着小平台。视线延伸几米之后,发现了合适的东两。直径约三毫米的扁平小石头。他捏起石头,用舌头稍为濡湿,粘贴似的置于大门门把上。准备完成——
快活的脸在车里等待着他。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做那个吧?一拧门把,小石头就掉的设置。”
相崎只说了“这是传统”,在笔记本上写下“十一点五十三分蹲守中断”,就发动了汽车。
“那,如果回来时小石头掉了,该怎么办呢?”
“说明班长回家了,只好放弃这里,改为守候更加晚归的主任等人的家。”
“可要是夫人深夜出门丢垃圾什么的,也会拧门把吧?”
“这是无从核实的。断然放弃,也是传统之一。”
“天哪,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候了。”
智子拉拉相崎起皱的衬衣。
“对啦,哎——我留下来给你看着。”
“那可不行。这种地方,而且是这个时间。”
相崎边转动方向盘边说道。
“我无所谓呀。”
“即使您无所谓,先生那边……”
“所谓‘不中途丢下’吗?”
“嗯。这个嘛……”
停了一拍,副驾驶座位蹦出一个声音:“那倒也是。”
汽车开上县道,迎面来了一队自行车。是腌菜厂的七个晚班工人。他们从警员单位宿舍前面通过,回往前面五百米左右的南大杉小区。爱打110的黑框眼镜也在里边,但他似乎对开动的车没有兴趣。
相崎全速回驶约一公里,把车随意往路边一停,冲进改为电话俱乐部介绍所的电话亭。
“你好,这里是《县民新闻》社会部。”
是社会部长的声音。
“我是相崎,您呼我了吗?”
“咦?没呼你呀。你等一下。”
几秒钟后,部长讶异的声音返回来。
“好像谁也没呼。”
“什么地方有了大动静?”
“没有,就交通事故、小火警这种。”
相崎不是松一口气,而是怒火中烧,还有对既非案子也非稿子商洽的疑虑。
“赤石主任呢?”
“老赤上的是晚报版的班,早就回家啦。”
一下子泄了气。赤石白天下达了晚上巡访的指示,说要“今晚就锁定目标”,自己却回家了……而且,赤石家就在腌菜厂晚班工人住的南大杉小区一角。若知道他回家了,借用他家电话的话,可以减少五分钟守候空白。
相崎挂断电话,随即拨了县警记者接待室。
甲斐随即接听了。
“喂,怎么啦?”
“你呼我了吗?”
“怎么会呢?你在蹲守嘛。”
“对呀。拜拜。”
相崎把话筒一扣,跑向汽车。他咬牙切齿:倒大霉了!
“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大概是时报搞鬼吧。”
相崎一边粗鲁地开车,一边发泄不满:“有一个人就爱搞鬼。或者乱打其他报社的手机、传呼机,或者半夜翻垃圾箱,找人家新闻稿的草稿。”
几乎不用刹车,相崎就转过“甜蜜蜜酒店”的拐角,把车子停在酒店后面的石子路上,按规矩将看腻的门口纳入后视镜,然后跑向警员单位宿舍。
小石头——原封不动还在门把上。他拿开石头,回头向车子做个OK的手势,副驾驶座位一个黑影子在跃动。
“蹲守重新开始零点十分(空白十七分钟)”
后视镜里没有变化。客厅的暖色呈现在黑暗中,说明像往常一样在准备睡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