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你安心养伤,这清风山的贼子一个也逃不掉!”曹元春躺在病榻上,幽怨地看着李逵,他刚上过金疮药,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草药的辛味。
曹元春很想对李逵说两句,可是只敢在心里嘀咕:“您老要是出手,这清风山的贼子早就成老腊肉了,根本就不可能还在山上蹦哒的起来。”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
毕竟,清风山的贼子,是在曹元春的防区之内。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么一股子贼子。当初也接到过清风山守军部将洪钟的禀告,但是他也没有下决心去剿灭这股贼子。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有山贼好啊!
商队要通过这段路的时候,岂不是要请当地禁军护卫。这也是一笔收入,毕竟山贼之前和禁军都是相安无事。从来也没有攻击过过路护卫商队的禁军。
这种小心思,曹元春不说,李逵也猜到了。
李逵看在曹家的面子上,来探望了受伤的曹元春。对了,曹元春的字叫‘孟春’,也可以说成是一月。很多人的字,都是按照名字来取的。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李逵,李逵的逵是四通八达的大路的意思。《诗经·兔罝》: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这么说说来,李逵的爹也是有文化人呐!
不过,李逵的字肯定不能叫‘大路’,这不符合文人内敛的气质。
也就是当年章惇多嘴,给李逵起了个‘人杰’的字。要不然,他还得找人费一番功夫才能取一个响亮,还寓意高远的字。
不过曹元春就不用了,元有开始的意思。开春就是一月嘛,新年第一月,叫元夕,孟春都行。再说了,武将取字也不需要文人那么讲究。随便取个字,能叫唤就行了。
当然,李逵来探病,总不能什么都不带,空着两只手来。这不符合大宋探病的礼数。
他当然也带了探病的礼物,从阮小五手中接过了一个瓷瓶,上细下圆,看着也不大,也就能装两斤水的样子。晃一晃,还咕咚咕咚的响。他随后放在榻前,对曹元春道:“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曹元春盯着瓷瓶,嘴角唏嘘不已,他是受伤了,李逵还给他送来了酒。这是不想他好了。
曹元春装出思索的样子,悻悻然道:“让大人费心了,不过卑职看着这瓶子里装的应该是酒。”
“没错,既然你猜到了,这酒就给你留下吧?”李逵放下酒,差不多探病也探了,意思也送到了,情商也得到了提高,李逵心满意足的准备闪人。
可是曹元春却不放心道:“大人,就卑职这刀伤,喝酒不会有问题吗?”
李逵呵呵一乐,笑道:“这是千年醉,又不是给你喝的,是给你上药之前用来祛除秽物的,用了这酒,伤好的快,也会减少你发热的可能。”
闻听是千年醉,曹元春这才放心,原来李逵并没有想要弄死他,而是给他送来了疗伤圣药。急忙在亲卫的搀扶下,想要给李逵道谢。
“卑职谢大人关爱!”
“你知道就好!”
李逵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曹元春拉住了手腕,后者揶揄道:“大人,卑职这次恐怕要落难,还请大人到时候拉卑职一把?”
“倒霉也落不到你的头上。”李逵笃定道。
李逵真没有打算将京东东路的禁军一锅端,要不然,京东东路就连个带兵的禁军将领都没了。他总不能越俎代庖去把枢密院的活给抢了,安带兵的将领吧?这样做的后果,很可能他会因为手伸的太长,被皇帝提防。
至于曹元春?
大宋的将门还是很团结的,打败仗不丢人,训斥一通,让其在府里反省一段日子,也就过去了。
曹元春负伤,虽没有对禁军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士气还是无可救药的跌落了不少。
另一边,宣抚使赵挺之却还在犹豫,是否要用花木出战。
在他看来,将门之中不听话的家伙,肯定是刺头,而且冒犯过自己,必然不能给他起复的机会。虽说他已经派遣人马去了齐州,去召花木营前听命。但他心里,花木还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赵挺之举棋不定的盯着书案,他面前站着很听话,也很好用的冷宁。此人就是被赵挺之抬举,取代了花木的齐州统制。
可这家伙,平日里做事很有眼色,如今却像是遭了瘟的鸡似的,在他面前大气也不出一口。更没有挺身而出,要帮他解决困境的举动。
赵挺之还是忍不住问:“冷宁,明日你出战胜如何?贼子连番交战,贼兵死伤也有不少,你如果出战,很有机会赢。”
冷宁心头猛然突突跳动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卑躬屈膝的哈腰凑近赵挺之,可是却面带愁苦道:“大人,不是卑职不想给大人争光。可是大人想过没有,李逵为何眼睁睁的看着我京东东路的禁军接连被山贼挫败?”
“他是小人得志,公报私仇。”赵挺之一听这话,怒气就窜了上来,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李逵碎尸万段。
就连这清风寨最好的房子,也让这厮被霸占了。赵挺之对李逵也是又气又怒,却丝毫办法都没有。
李逵有足够的理由看戏,却不伸手帮忙。再说了,赵挺之越倒霉,李逵却越高兴。这让赵挺之对李逵的恶意,充满了怨恨。
他蹙眉细想了一会儿,试探着问道:“你是说李逵另有所图?”
“这卑职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万一卑职明日和贼子交战不利,必然会让李逵有可乘之机。大人三思啊!”
冷宁也只能用祸水东引这招了,他的能力比曹元春还要差很多。曹元春都着了贼子的道,没有理由他能大胜而归。
再说了,贼兵死了不少。清风山的问题是贼兵的多少就能解决的吗?
那是贼子首领很强好不好,本来山上能够交战的区域就不大,他也见过曹元春带兵攻打山上。四百人都有点施展不开,而他就算是带着同样的兵力,但问题是贼子首领谁去解决?
靠他吗?
别逗了,那山上的匪首可不好对付。
他去了,万一比曹元春更倒霉一些怎么办?
曹元春受伤了,万一他却死了呢?
岂不是他家里的新纳的小妾要不知道便宜多少人,他的万贯家产,也不知道会被哪个浪荡子给霸占了。老爷们在外辛辛苦苦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回到家里舒坦吗?
要是连命都了,还怎么舒坦?
赵挺之撇了一眼冷宁,他也是心知肚明。有本事的人傲气,不服管。服管的人废物,关键时候给他丢人。
但他有什么办法?
人是他选的,好赖都得他受着。
齐州距离青州也不远,快马往来两三天也就够了。
一天后,当初离开清风寨的亲卫又回来了,但是让人奇怪的是花木将军没来,却带来了个年轻人。
“花木病了?他儿子替他来帐前听命?”赵挺之心头咯噔一下,原本他已经最好了被打脸的结果。花木来了阵前,一战定乾坤。
虽说这会让赵挺之非常不爽,但总好过被李逵继续这么羞辱下去吧?
花木也好,曹元春也罢,都是他的属下。即便是级别再高,成为宣抚副使,也不过是将门。将门怎么再和他不对付,他也有的十办法对付。可是李逵不一样,李逵和他一样都是文官,品级相当。要是京东东路继续被这三百山贼给羞辱下去,赵挺之担心自己的官都要丢了。
可是花木的儿子行吗?
赵挺之不耐烦的让人去传唤花荣,琢磨了一阵,觉得这事不能自己私下里抗下所有。
立刻补充道:“去请李大人,曹统制一起过来。”
等到李逵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赵挺之的面前的那一刻,赵挺之强忍着想要冲过去挠死这货的冲动,对李逵和曹元春道:“两位,前齐州统制花木病了,如今他儿子代父出战,二位有什么要说的吗?”
“此人多大了?”李逵倒是无所谓,反正就得是京东东路的禁军将领将清风山给打下来,要不然他不走了。
“十七八?”赵挺之抬头看向了冷宁,后者急忙躬身对李逵道:“启禀李大人,花木的儿子叫花荣,如今正好十八岁。”
“花荣?”
听到这个名字,李逵微微吃惊,心说:“他竟然比他小?”
于是李逵装出不经意的样子,张嘴道:“那就见见这位花小将军。”
“带花荣。”
花荣穿着花家祖传的铠甲,铠甲被擦的铮光瓦亮,身高八尺左右,面似银盘,朗目星眉,眉宇间英气鄙人。虎步龙行般跟着人进入了大厅之中,俨然是个仪表堂堂的年轻将军。
赵挺之有点诧异,看着花荣道:“你是花木之子,花荣?”
“草民花荣,见过……大人。”
花荣对赵挺之可不怎么待见,这位害他爹丢了官。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给赵挺之躬身施礼。
曹元春毕竟是花家的故交,听说花木病了,关切的问道:“花荣,你爹怎样了?”
“入秋以来总是咳嗽,气短,前些日子寻了个秘方吃,好多了。”花木恭敬道:“听闻叔父受伤,可否好些?”
“不碍事。”曹元春没脸说他堂堂的统制大人,指挥数千人,竟然连三百贼子都灭不掉。他转而介绍起了李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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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荣,这位是李大人。如今算是我京东东路禁军的监军,他肩负考核我禁军战力之责。李大人可是兵法大家,你可要多多向他求教。”曹元春是好心,花木家的情况,他能在其他方面帮上忙。可是仕途上,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是李逵却有这份能力。
想着有心去结交一二,即便不成,也没有损失。
可是花荣抬眼看向了李逵,随即目光热切了起来,口中喃喃不已,随即突兀道:“你是沂水李逵?”
“花荣,不得无理?”曹元春惊道。
可是花荣根本没有听到似的,向前一步,怔怔地对李逵唐突的问:“你就是那个嫉恶如仇,横扫江南贼巢的山东第一好汉李逵?”
李逵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头心花怒放,看到没有,太会说话了,心中一个劲的狂吼:“这兄弟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