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
“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后座的肖婕抬头望了眼?驾驶座上开车的男人,“不用理会他就是了。”
“事情总得解决。”欧辰毅看了眼?内视镜，弯起嘴角笑?道?，“放心吧,交给我。”
他说这话的语气并?不十分刻意,却自有?一股成熟男人的自信和担当。
肖婕自然是相信他的，怕就怕许一鸣胡搅蛮缠。
“他那?个人生气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的出口，你……”
“好歹是在我的地盘,他能怎么样？”等红灯的空档欧辰毅转头，递了个安抚的笑?容给她，“何况，你见我在他那?里吃过亏吗？”
是没有?，相反，回回都以许一鸣狼狈收场告终。
肖婕转头看了眼?安全座椅上正玩着新玩具的航航,迟疑道?，“如?果他提出要?孩子……”
“呵……”欧辰毅挑了挑眉,深邃眸中掠过一丝冷意,“这世上的事，不是那?么想当然的。”
大概是为了消除她的顾虑，他长臂一伸,拍了拍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视线有?意无意掠过一旁的小家伙,“我有?分寸，你和航航就先?回去?吧。”
肖婕收到他的暗示,也知?道?当着航航的面?，很多话确实不方?便说。也许他说的对，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的话就不能一味逃避。不打消许一鸣的念头,只怕往后他们的生活也过得不安生。
想到这，语气带了丝担忧，“那?你自己记得小心点儿。”
“放心吧。”他现在也是有?妻儿有?人关心的人了，欧辰毅眼?中恢复了温暖，语气温润低醇，“你带航航回去?睡会儿午觉，我晚点就回来了。”
……
君毅律所里。
许一鸣打量着布局简洁干练的办公室，对面?的欧辰毅朝他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坐吧。”
之前听说他是从?有?着大好前景的公安系统辞职出来当律师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屑，这会儿许一鸣倒有?些改观了。
也许面?前这个男人，天生就是不受束缚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去?娶一个离异还带孩子的女人？
“红茶还是绿茶？”
欧辰毅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随便吧。”反正也不是来喝茶的，许一鸣的语气并?不算好。
欧辰毅恍若未闻，自顾从?小冰箱里拿了包西湖龙井出来。
烧水，温杯，置茶，冲泡……
许一鸣看着那?双指节修长的手有?条不紊地在茶盘上来回移动，做每一步都好像自然而?然，又好像在做每一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下一步。
看他泡茶时从?容不迫的样子，就好像是一种享受。
等到茶杯放到自己面?前时，许一鸣才?慢一步地叩手回敬。
不由有?些懊恼，自己明明喜欢喝的是咖啡，怎么刚才?就顺着他的话回答了。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许一鸣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脸色已经冷凝了几分，“说实话，航航是我的孩子，跟着我自然比跟着你这个后爸要?好。”
欧辰毅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吹了吹，低头啜了一口后才?开口说话。
“你好像忽略了一个重点，对于航航而?言，你身?边也还有?一个后妈在。”
放下茶杯，挑眉扫了他一眼?，“又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把航航带回去?对他以后的生活更好？”
闻言，许一鸣也不甘示弱，“因为你们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到时候航航对于你们而?言就是个外人，你们会渐渐忽略他，冷落他。那?样子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伤害。”
像是听见什?么好玩的笑?话似的，欧辰毅嗤笑?了一声，不答反问，
“许先?生认为，航航生下来的这几年，作为父亲的自己给过他几分关心？”
对着那?双笑?意淡薄的脸，许一鸣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裂缝，半晌才?有?些狼狈地道?，“我之前……那?是因为工作忙。”
“是因为工作忙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想必你自己心里清楚。”
欧辰毅放下茶杯，身?体往前倾了倾，双手交握大拇指搓了搓，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已经冷肃了几分。
“两周岁以上的孩子，父母均要?求孩子随其生活的，哪一方?环境对于孩子的成长更加有?利，这是法?律评判的基本标准，主要?包括对双方?的经济状况、个人素质、家庭状况、以及对子女的责任感和感情亲密程度等方?面?的考量。”
“航航出身?后基本都是小婕在带他，从?不肯开口说话到现在能叫爸爸妈妈，你知?道?这期间她花费了多少心力吗？好，就算情感上来看孩子确实更依赖母亲。但是从?现实来看，许先?生不仅在孩子身?上注入的精力远远少于孩子的母亲，且上一段婚姻也是因为许先?生的过错而?告终，并?且你父母对孩子的照顾也远远不如?他的外公外婆……所以，你唯一的优势就是经济条件。”
他停顿了一下，闲适一笑?，“可是现在这点优势也未必算优势了。”
见许一鸣神色骤变，欧辰毅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
他平静地看向对面?颓然的男人，眸光清冷，语气冷硬。
“我不妨告诉你，但凡有?我在的一天，你绝无可能从?小婕抢走航航。”
他嘴角弯起一抹淡薄却冷然的笑?意，“而?就算你告上法?庭，我也能很肯定地告诉你，你毫无胜算。”
……
“那?他后面?就没有?再说别的？”
肖婕把奶瓶递给航航，一边问欧辰毅。
“他还能说什?么？跟我拼命不成？放心吧，利害关系他还是懂的。”
欧辰毅摸了摸航航的小脑袋，淡笑?道?。
他没有?告诉肖婕的是，凭着从?前当警察时的那?点儿敏感性，许一鸣走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这个人从?前可不见得这么在乎航航，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跟他们抢航航？
后来回想起那?天的那?通电话，前后联系起来便也不觉得意外了。
只怕……佘钰晴并?不是生育困难，而?是几乎不可能生了。
那?个女人的心机还真是可怕，都到这个地步了竟还想着算计他们。
既然她不想过安生日子，他也只能配合了。
于是下午他就让人去?调查了下这个从?遥远的D省过来的女人。
结果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些有?趣的东西……
许家这些肮脏恶心的东西，还是没必要?让小婕知?道?了。
欧辰毅收回思绪，在航航身?边躺了下来，舒服地喟叹出声，“总算能安安稳稳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许睿航正抱着奶瓶子吧唧吧唧地吮着，低头看了眼?躺在身?边的高大身?影，停下来嘟哝了一句，“爸爸妈妈跟航航睡觉。”
“是啊，你开不开心？”欧辰毅大手一探，将小家伙抱坐到自己肚子上。
“他还在喝奶，担心呛到了。”
肖婕怕两人在床上又闹了起来，伸手过去?想要?拦住他，却被男人拉着手臂一起并?排躺在了航航的小床上。
欧辰毅调整了下姿势，小心地让坐在他身?上的航航避开肖婕的肚子，一边揽着她的肩膀，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她的肚皮，语气里尽是满足，“等小小屁孩出生了，就更完美了。”
像是为了迎合他的话似的，肖婕的肚皮鼓了一下，极轻微的一下，但欧辰毅还是发现了。
“小宝宝踢我了。”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胎动了，欧辰毅的语气还是显得很兴奋。
大手隔着薄薄的孕妇装在她肚皮上到处游弋，东摸一下西碰一下。
而?肖婕肚子里的胎宝宝也相当给力。他的手碰到哪个位置，那?个地方?就会小鱼吹泡泡似的轻轻动了两下。
欧辰毅越摸越来劲，嘴角的笑?容收都收不住。抬头的时候，见身?上的航航抱着奶瓶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不由笑?道?，“航航想不想摸摸小宝宝？”
许睿航怔了一下，看了眼?母亲的方?向，然后忙不迭点头。
于是原本一大一小的游戏，变成了一大两小的游戏。
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了，玩起来跟个孩子似的。欧大律师这模样要?是让他律所的那?班员工看到了，多半会惊掉半个下巴。
面?前一大一小两颗小脑袋贴在自己肚皮上，眼?见两人越玩越起劲毫无停下来的念头，肖婕估摸着再这么下去?，四个人都别想睡觉了。
一手按住一个，低斥道?，“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
一旁的许睿航还有?些意犹未尽，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胎动，听欧辰毅说他碰到的地方?可能就是宝宝的小手或者小脚丫，只觉得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神奇。
真想敲敲妈妈的肚皮，看看能不能让里面?的小宝宝出来陪他一起玩？
欧辰毅见航航一颗小脑袋还打算往前凑，大手一拎就将他抱到了另外一侧。
“乖儿子，宝宝要?睡觉了，咱们明天再和他玩吧。”
许睿航虽然还想玩，不过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有?再闹。
喝完牛奶感觉一阵困意涌上来，他张着小嘴巴打了个呵欠，嘟囔道?，“航航要?睡觉了。”
说着搂住父亲结实的胳膊，“爸爸讲故事，航航听爸爸讲故事。”
“好啊。”欧辰毅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瓜，“航航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许睿航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想了想，最后偏着头决定，“你要?听《是谁嗯嗯在我的头上》。”
他对于“你我他”的应用还是有?些混淆，欧辰毅按住他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一边用手指指着自己道?，“是我要?听《是谁嗯嗯在我的头上》。”
许睿航的表情还有?些懵懂，不过还是跟着他说了一遍，“我要?听《是谁嗯嗯在我的头上》。”
床外侧的肖婕也加入了进来，指着自己问航航，“我是谁？”
许睿航蒙了一下，直觉想说“我是妈妈”，临出口的时候看见欧辰毅指向肖婕的手指，便改口道?，“你是妈妈。”
肖婕又指着航航问他，“你是谁？”
许睿航又在欧辰毅手指的示意下，指着自己道?，“我是航航。”
肖婕点了点头，手指指向欧辰毅，“他是谁？”
这回航航很清楚，自信地回答道?，“他是爸爸。”
肖婕问完后，欧辰毅也提了几个关于“你我他”的问题。三人就这么训练了几回，直到航航能清楚地根据手指的方?向表达出相对应的主语时才?结束。
许睿航练到后面?也有?些累了，皱着小脸蛋道?，“我困了，要?听故事睡觉了。”
“好，睡觉。”肖婕顺了顺他柔软的头发，“不过，你刚才?喝了牛奶，要?先?去?刷牙。”
看着他的眼?睛，“你要?爸爸带你去?刷牙，还是妈妈带你去?呢？”
许睿航被她问的犹豫了一下，视线在面?前两人之间来回游荡了几回。最终落在父亲宽阔的肩膀上，朝欧辰毅探出小手臂，“爸爸抱。”
欧辰毅笑?道?，“好嘞，爸爸抱航航。”长臂一伸，直接将小家伙拎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刷牙嘘嘘去?咯。”
肖婕望着一大一小两道?离去?的身?影，弯起嘴角笑?了笑?，摸着隆起的肚子，只觉心里一片暖煦。
命运到底待她不薄，重新给了她一次机会。
而?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