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卿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倒退了两步:“他怎么会这样,我、我完全不知道……”
黎黎强行挣脱开仆妇的搀扶,爬着跪倒在床上,向苏意卿深深地俯下身去:“我一直想见您,可是他们不让我进来,我都快绝望了,本来想着就回去陪着姑姑和安图哥哥一起去死了算了,好在天神保佑,今天竟让我见到您了,谢夫人,我知道您心肠好,求求您了,我愿意替我姑姑向您抵命,求您饶恕她吧。”
苏意卿赶紧过去把黎黎托了起来:“好好,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并没有怪罪镇南王妃的意思,我家大人就爱自作主张,你别急,若是为了这个缘故,我马上去和他说。”
黎黎这几天担惊受怕,又急又累,她毕竟年幼,一下忍不住抱住了苏意卿,伤心地大哭,哭到后面,连声音都没了,只是眼泪哗哗地流。
苏意卿对黎黎连番安慰,免不了又把谢楚河骂了一通,却把黎黎吓得几乎晕厥过去,苏意卿只好悻悻然地住口了。
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安抚住了,叫人带了她下去休息。
过了大半天,谢楚河回来了,他听得手下的士兵向他禀告今天苏意卿见到了黎黎,已经把守卫辕门的士兵重责了一顿,面上却不露声色。
苏意卿迎了上来,一头扑倒了他的怀中。
“怎么了?”谢楚河摸着苏意卿的头发,柔声问道。
“原来你故意瞒着我,是要向百越族报复。”苏意卿把脸贴在谢楚河的胸口,闷闷地道,“谢郎,你这样做,我心里很不安。”
谢楚河淡然微笑:“卿卿,你心肠太软了,若不是镇南王妃,你哪里会被人所伤,她既然做了错事,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这世上的道理本来就是如此。'
他神情温和,然而他的言语却是那么倨傲:“你是我的妻子,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不允许你受到任何伤害,我要这世上之人敬畏你,如同他们敬畏我。”
苏意卿叹息道:“今天黎黎和我说起,镇南王妃其状可怜、百越部族多有死伤,你太过了。”
谢楚河哂然,“若我真想灭尽百越,焉能留他们到现在,不过略施小惩罢了,百越一族乃化外山野之民,生性桀骜不驯,若不把他们狠狠打压一顿,他们是不会真心服我的,卿卿,我行事自有章法,你不必为这个忧心。”
苏意卿抬起头,眼波如水,凝视着谢楚河:“你若为了我的缘故这样大动干戈,实在非我所愿。我信这天地之间自有神明在上,若心存善念,来日必会有我的福报,所以,谢郎,你就当做替我积德,且宽恕他们吧,可好?”
谢楚河沉吟着,并不说话。
苏意卿踮起脚,凑过去,轻轻吻他的嘴唇,呢喃着道:“谢郎,你对我的心意,我已然知晓,别和百越为难了,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谢楚河微笑了起来,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温存:“好吧,夫人之命,无有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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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猎猎,风卷着旌旗在旷野中招展。
数十万大军黑压压地陈列在平原上,那后面是贵州城残破的城楼,它高高地耸立着,无声地昭示着曾经的惨烈。
谢楚河骑马上,神情淡漠而高傲。
蓝安图站在谢楚河的面前,他的身后是数十个百越部落的族长。
蓝安图心中五味杂陈,谢楚河和苏意卿曾经救过他,也曾经将他逼入死地,初见之时,他还起生起过和谢楚河一较高下的想法,如今才知道,他错得多么离谱。
如今,他是镇南王了,他将率领他的子民臣服于谢楚河。想起谢楚河对他所承诺的话,他心中砰砰直跳,恐惧而火热,却没有退却的念头。
大巫祝牵来了一头牛,袒露着肩膀的武士持着利斧,将牛头斩了下来,血猛地喷涌了出来,大巫祝用金尊盛接住了,递到蓝安图的面前。
蓝安图将牛血涂抹到了嘴唇上,百越的族长们也依次如此。
他们对着谢楚河弓下了腰。
谢楚河下了马,扶起了蓝安图,携手相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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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德将军谢楚河镇守滇南三年,与镇南王蓝安图一起灭了大燕相邻的南诏国,南诏归于大燕版图。
圣人大喜,擢谢楚河为骠骑大将军,调其回京任职。
谢楚河行到半路,忽又闻江东郢川节度使杨庆谋反,兵围怀鲁州府。朝廷急令谢楚河驰援。
谢楚河率军奔赴怀鲁,斩杀杨庆之后,却悍然陈兵于江东,不再听从朝廷调度。北境六大都护府卫军与滇南的镇南王皆归附于谢楚河,连着原来称雄江东的义安王亦对谢楚河俯首听命。
朝野震撼,天下骤乱。
自此,大燕江山唯余半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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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