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好在夏朝宁在学校里也算个能刷脸的人物,人缘好,异性缘更好。

这不,很快隔壁女生就被他斯文败类的小白脸长相迷惑,有些不好意思看他站在那,加快速度吃完饭给夏朝宁让了座。

临走,其中一个还羞答答上前要微信。

夏朝宁怎么说的来着?

“这位同学,高三了,我们还是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哦,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要是有缘再见,再加微信好吗?”林希悦添油加醋重复了遍夏朝宁的台词,学得有模有样,“恶不恶心?油不油腻?真搞不懂那些女生怎么看上你的?”

夏朝宁得意洋洋,“怎么?你有意见啊?追我的女生从这能排到教学楼,你呢,能在追方子清的女生中插进排到教学楼的队吗?”

“你!”林希悦说不过他,干脆不搭理他。

“刚刚旁边那个男生长得好帅啊,他在旁边我没好意思说。”

“哦,那个啊,瞿知询,刚转来的,你不知道?”

“他就是瞿知询啊!难怪名字都传到我们班了,太帅了!”

“那当然,我们班丁艺言,和他是初中同学,那时候他就特受女生喜欢。”

谷溪身边坐了两个窃窃私语聊八卦的女生,只是坐得太近了,再放低声音还是多多少少能听见一些。

先开始感慨的女生A又继续道,声音有些羞涩,“那他...好追吗?”

女生B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巨难,龚楚瑜,你知道吧?十三班班花,好像也喜欢他。”

“啊?龚楚瑜也喜欢他?”女生A难以置信。

女生B自信点了点头,又压低了些声音,“我猜的,但我只跟你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女生B掌握了大八卦,此刻就像钓客,不断甩着钩子,不放鱼饵,谷溪就是那只苦苦等待的鱼,前面的鱼饵被别的鱼抢走了,等终于轮到自己,鱼饵没了。

最后只听见女生B反复强调,“我吃好了,走吧,等回了教室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回过神来,谷溪就看到林希悦对自己挤眉逗眼,“想什么呢?”

偷听被抓包,谷溪还是得嘴硬死撑,“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我想这句话谁说的呢。”

林希悦撇撇嘴,“得了吧,赫拉克利特可没教过你偷听啊。”

一旁的夏朝宁震惊,“你还真知道啊?”

林希悦拿筷子狠狠敲了下他的头,“不然呢?还真跟我妈的要求隔一辈子啊?那我还活不活了。”

随即,林希悦也学着那两个女生聊八卦的样子压低了声音,“不过,龚楚瑜居然也喜欢瞿知询哎,这我真没想到。”

谷溪抬眸,“也不一定啊,那个女生不是都说了,这是她猜的。”

林希悦摇了摇头,拿两根筷子在桌子上做起了比划,“一个十三班班花,一个校草,还是初中同学,说不定之前就有什么故事呢。”

林希悦讲故事模式切换自如,依旧用那两根筷子比划着,声情并茂讲述着,“两年前,他丢下她去了外地,她苦苦守望,再次归来,她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谷溪哭笑不得,“什么鬼啊。”

林希悦收起两根筷子,合到一起并在手上,指向谷溪,“这说来还得怪你。”

“?”

夏朝宁也来劲了,“快,跟小爷我说说,我早就觉得咕咕和那个瞿帅哥有一腿!”

林希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看啊,校花和校草才是最配的,但龚楚瑜校花的称号被你抢了。”

他们这一级美女辈出,校园贴吧上某天不知道谁放出来一个投票,艺术班丁艺言、十三班龚楚瑜和谷溪当年都是炙手可热的校花候选人,谷溪最后以微弱的优势夺魁。

其实三人长相不分上下,丁艺言五官立体大气,美得浓艳;龚楚瑜温婉可人,很有气质;谷溪则长相精致,五官小巧,那颗泪痣更是越看越有味道。

至少在谷溪心里这种投票没有任何意义,长得好看能考到年级第一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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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部就班过了三天,谷溪觉得自己对于学文科终于有了大致思路,比她预期得效率要高些,回家的脚步也比平时更轻快了些。

这几天放学她都待在学校多背会书再回去,林希悦可不想在这里多呼吸一秒监狱般的空气,铃没响就溜了,谷溪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回家。

折桂街向来是热闹的,尤其是六七点往后,各种各样的小摊贩扎堆在路两旁,刚出校门还是那种有店面的书店和文具店,很快就出现了拉个小推车的烤红薯、烧饼、红豆饼等等,等下周有了晚自习,学生们都会在这个时间蜂拥而至,这些小摊前排的队根本挤不进去。

谷溪往常回家向来目不斜视,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声背着单词或者文言文,今天心情好,排了个三个人的队,买了盒红豆饼,钟梅女士爱吃。

六点半放学,在学校里多背近一个小时的书,到家已经快八点了。

夏至已过,天黑得越来越早,孤月悬在城市上空,却敌不过高楼大厦五彩霓虹光芒四射,谷溪在走进楼栋前仰头望了望天。

中元节快到了,月也越来越圆了。

推开门,一声重重的“啪”传来,像是一记耳光扇在自己脸上,谷溪浑身一震,随即往声源处看去,哦,渣男被甩了。

钟梅女士白班连着大夜轮轴转了近24小时,这两天连休。

“妈,我回来了。”谷溪换好鞋,将运动鞋塞进鞋柜。

没得到回应,谷溪背着书包探头望去,钟梅女士抱着臂皱着眉盯着电视,好像跟着电视里的人一起谴责渣男。

“妈?”谷溪莫名有种大事不好的预感,试探性地又喊了一声。

下一秒,钟梅女士抱着臂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从电视上转到谷溪身上,直勾勾盯着,话里明明是关心,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回来了?怎么这么迟?”

“我在教室里背会书。”谷溪试图转移话题,“妈,我买了红豆饼,现在吃吗?”

钟梅罔顾她的后半句话,直截了当道,“背书?背文综是吗?”

谷溪咬着唇,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干脆沉默,脑子里却还在思考自己的上一个问题,刚出锅的红豆饼最香,要是今天不吃,明天可就不好吃了。

钟梅咄咄逼问,眼神凌厉,“谷溪,你现在出息了,转科也不需要父母同意了是吧?坐在理科班里也能坐文科的题,好大的本事啊。”

不用想,肯定是哪个任课老师告状了呗。

谷溪低着头,绞着手指,一副逆来顺受、低眉顺眼的模样。

钟梅最了解这个女儿,每次摆出这副样子大多只是因为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随你怎么说她自己已经拿定主意了,所以谷溪越是不说话,钟梅越是急火攻心。

“怎么了?哑巴了?那天交转科表不是挺能说的吗?理科太难了,竞赛成绩也不好,自己觉得力不从心,现在怎么说不出话了呀?”

谷溪心猿意马,今天刚做了一道古诗词默写题,《永遇乐》,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句话形容钟梅女士还挺合适,不服老,记忆力还真挺好,三天前自己随口说的话到现在还替自己记得呢。

“谷溪!”钟梅大喝,吓得谷溪猛然抬起头,“说话!”

谷溪张了张嘴,最终只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想学文科,我已经下决心了。”

“你下决心?你下什么决心?”钟梅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一连几个问句脱口而出,“想学文科你早干什么去了?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想学文科?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自己去找老师,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谷溪不吭声,头埋得更低了。

钟梅看谷溪这副似是被吓得有些瑟瑟发抖的模样心里免不得动容。

她本就是急脾气,高二分科的时候她的确希望谷溪学理科,将来继承谷立勇的衣钵,医生,多体面的工作,还受人尊敬,学文科出来除了考公考编哪有什么就业前景?

她也是好好和谷溪商量了的,那时候谷溪也没说过自己想学文科啊,怎么现在就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钟梅最气的是谷溪做事不和自己商量,这么大的事都敢自作主张。

再者,做医生,本就是谷立勇的期望,谷溪也从来没反对过。

但一想到谷立勇已经走了快三年,谷溪还那么小就没了父亲,钟梅又心软,语气不由也柔和了起来。

“谷溪,你从小不是就和你爸爸约定过要做医生吗?你学了文科还怎么做医生呢?”

谷溪却突然像是被针戳破的气球,猝不及防炸了,“医生医生,是您想让我做医生,是您觉得那是个体面工作吧?您和爸爸有问过我想不想做医生吗?我不想做医生!我也不想学理科!”

气球泄了气便软成一滩泥,谷溪此刻也像失去了力气,肩上的书包真的好沉啊。

话甫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尤其是在看到钟梅难以置信又心痛万分的神色后。

“你...”钟梅话没说完,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谷溪抢先道,“您去开门吧,我先回房看书了。”

自谷立勇走后,家里除了亲戚很少有访客,谷溪其实还蛮好奇是谁会这么晚敲门,但刚和钟梅女士吵完架,她实在没办法在外人面前做足待客之道。

是个女人的声音,温柔有礼,隐隐约约听得不太真切,好像是送了什么东西来。

钟梅道了谢,随即又传来关门声。

很快,自己房间门被敲响,钟梅推门进来,“玫瑰酥,宏西那边的特产,吃不吃?”

钟梅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谷溪书桌上,青色的小碟子里叠放了几块精致的粉色糕点,看着就很有食欲,谷溪晚上还没吃,确实有些饿了。

“我买了红豆饼,您吃吗?”谷溪从一旁拿起底部沾了油的纸袋。

母女没有隔夜仇,一来一往的互相关心中,刚刚吵过的架也一笑而过了。

钟梅瞟了一眼谷溪桌上摊着的政治必刷题,皱了皱眉,但没多说什么,“出来吃吧,也别总学习,看会电视放松一下。”

谷溪今晚确实有些看不进去,点点头,将小碟子和红豆饼一并拿起,和钟梅去了客厅。

玫瑰酥很快见底,钟梅吃了红豆饼,没碰玫瑰酥,只是问了句,“好吃?”

谷溪的确是饿了,有些狼吞虎咽,“挺好吃的,刚刚是谁啊?”

钟梅回答,“楼下今年新来的租客,孩子也是一中的,好像从宏西那边才转来。”

从宏西那边转来?

瞿知询?

接着又听到钟梅继续,“正好,你吃完把碟子洗洗,还给楼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