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县有富人杨翁,家中无子,收养王家小儿秀英为子,收养两年,杨翁家中忽然遭贼,强盗入门,抢夺杨翁家中银子一千四百两,经查实,银子落在了王家,此案系王秀英在杨家图谋不轨,按罪当绞……
有生意人张末,租赁李翁家的房子,在李翁家中挖出银钱三千两,按律应当归还李翁,张末贪昧钱财,死不认账,杖责……
金华城北有一男子叫郭成,杀了妻子代氏,藏尸密印寺前枯井,打捞之时,在里面打捞出来密印寺和尚弥乐,现将密印寺和尚全部拘拿……
密印寺。
苏阳看到了密印寺三个字的时候,又看了看县志中的记录,自觉找对了地方。
金华城北有一密印寺,密印寺中有一个万佛塔,而在密印寺之外,则是金华考生们考试的楼阁。
聊斋《聂小倩》中,说:寺中殿塔壮丽;然蓬蒿没人,似绝行踪。东西僧舍,双扉虚掩;惟南一小舍,扃键如新。又顾殿东隅,修竹拱把;阶下有巨池,野藕已花。意甚乐其幽杳。
密印寺中的和尚因为摊上了案子,因此整个寺庙里面的和尚都被抓了,也就剩下了一个空空落落的寺庙,没有了人迹,就会有鬼踪。
苏阳坐在里面默默翻看,观瞧着金华县的一些案本。
略略字迹,在苏阳看来许多案件一笔带过,但是疑惑之处颇多,本着这样的想法,苏阳径直的走入到了县令大老爷的书房,转悠一圈之后,来到了县令老爷的卧房。
“死鬼,你轻点。”
“不会的不会的,他整天都在外面喝花酒,回来就倒头睡,姨娘你这花酒他多久没吃了?”
外面的丫鬟处之泰然,苏阳走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不由笑了,这县令的夫人守空房,总有热心的人来帮忙啊。
眼前这一幕让苏阳想到了一个由聊斋改变的电视剧,叫做《聊斋喜剧系列》,在那里面也有《梦狼》这一篇目的改编,并且尺度颇大。
在故事中,来到江南来劝白甲的,不仅仅是白甲的弟弟,还有白父,只是两个人来到这里之后,白甲便和夫人设计谋骗,让白父又拿出来了五千两银子,说是赎罪,实则买官,有了这些银子,白甲成功上位,并且还娶了抚台的侄女。
这抚台的侄女一直都和抚台有一腿,并且已经成孕,这时候正着急脱手,刚巧白甲就进入到了抚台的眼中,从而喜接盘,白甲休了自己的妻子,把自己的原配送人,娶了抚台家的小姐,新婚之夜的时候,抚台家的小姐便对着他撒脾气,当初就对着他骂了一句:凡是贪赃枉法的官,做活王也应该。
现在苏阳看到这一幕之后,心态挺稳。
此时他是元神之神,如鬼物一般出入无形,往来不测,自然就在房中翻出来了白甲的书信,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金华富人杨翁有两个女儿,招赘了一个女婿,这个女婿姓雷,因为看到了杨翁又收了一个儿子,生怕此人威胁到自己继承杨家财富,因此就勾结衙门的捕头,和衙门中的一干捕头冲入到了杨府,抢了杨府中的钱财,污蔑给了养子,因此之事,这雷翔已经打点了金华衙门上上下下七千多两。
生意人张末多年来积攥了一千二百两银子,被房东李翁见财起意,加以污蔑,现在人在牢狱之中,白甲收了六百两。
郭成并不曾杀代氏,密印寺前面枯井多半是郭成被拷打之下,无奈所说的地方,但是歪打正着,现在白甲将密印寺的和尚们都给关起来,正挨个审理,挨个敲诈……
……
一封封信件被苏阳读过,看的苏阳连连摇头。
人说仓颉造字的时候,有鬼物夜哭,皆因从此之后,这造化秘密付诸笔墨,因此不得不哭。
孔子做了一部《春秋》,只言片语间,一字一句有些变化,便蕴含着褒贬,如斧凿般,将二百四十二年间的奸邪之人皆书写下来,成为纲常之鉴,奸邪的鬼应该一哭。
而这世间贪官舞文,酷吏弄墨,轻轻的几个勾画,就把阴阳颠倒,那些冤屈的鬼也应该一哭。
苏阳此时把书信看完,字字句句掩盖血泪,可谓是让被害者吞声,遇难者喋血,自觉这衙门中的人,也应该一哭。
“夫人,老爷回来了。”
外面的丫鬟提前报信,说道:“让师爷赶快走。”
和县令夫人有所苟合的,正是师爷蒋礼,闻言立刻就从床上开始穿起衣服,想要往外面跑的时候,听到了外面白甲的脚步声已经快过来了,起身就从窗台上面翻了过去。
“哎呀,夫人呐……”
白甲从门外走来,满身酒气,一脸兴奋,抱着自家夫人就亲了一口,笑道:“今天这一顿酒喝的太划算了,你家老爷就要高升了。”
“什么?”
县令夫人满是惊异,打量着白甲,虽然相貌平平有点土,言语神态略猥琐,但是听到要升官的时候,县令夫人感觉白甲的身影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
白甲看着自家夫人年轻面貌,人比花娇,不由就和夫人相拥坐在床上,说道:“今日我喝酒的时候,遇到了我们当朝太师的儿子,和我们当朝太师的儿子有了联系,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明年我就要去当京官了,还是去吏部。”
说起此事的时候,白甲洋洋得意。
当朝太师的儿子,是韩若吗?
苏阳在一旁静静听着。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白夫人对着白甲一阵恭喜,说道:“老爷看起来就像是要当京官的人!”
白甲搂着自己夫人,同样一阵大笑,说道:“夫人看起来也像是京官的夫人啊。”
两个人如此互相恭维一阵,彼此间笑的很是开心。
“夫人,你去把书信给我拿出来。”
白甲对白夫人吩咐道,而他自己则赶紧坐在了书桌前面,说道:“我答应韩太师的儿子,要给他凑够五万两银子,这才能拿到资格,现在我们和这五万两银子的目标还有差距,因此还是要再好好搜刮一下,多赚一波钱,这样才能拿到首荐资格。”
五万两银子买一个京官,在白甲看来很划算,单单在他拿到京官首荐的时候,给他送礼的人绝对不少,而等到他去了京城之后,他也相信这五万两银子不会是难事。
白夫人听闻后,犹豫说道:“我们一向是明码标价,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如果还拿着这些找他们要钱,只怕他们这些人会翻脸。”
在案子赚钱方面,白甲一直明码标价,很有规矩,而这摆着明贪的架势,并没有惹怒当地的士绅,反而让士绅感觉白甲很可靠,如果是二次收钱,那么就坏了规矩,只怕当地的士绅们会不满意。
“我们都要走了,谁还在乎这些士绅们满不满意?”
白甲毫不在意,说道:“惹怒了我,把他们这些王蛋一个个都给抓起来,反正他们一个个都不干净。”
白甲自己起身,去把适才苏阳翻看的箱子搬了出来,拿着书信,说道:“就像这个姓雷的,他岳父家中金银至少要有七万两,但是这家伙只给我们打点了七千银子,这个人需要二次的审案。”
“这个李翁,他告了人家,白白得到了百两银子,这个也不行。”
“还有这个密印寺,若是把密印寺的田产都给收拢过来,让我们售卖的话,得到的就不止五万两了。”
“还有这个人……”
白甲翻看着信封,里面全都是一个个和他有过合作的人所书写的信封,这些信件在看完之后,应该付丙,但是白甲却把这些书信一个个都留了下来,现在这些书信就成为了他高升的捷径。
苏阳在一旁站起身来,现在苏阳有理由怀疑,白甲刚出县城就遇到的“强盗”真的是强盗?或者是他得罪的士绅们?当然,这里面没有一个好东西就是了。
但既然白甲要二次审案,苏阳也就顺带给白甲一个机会,只要白甲能够改过自新,消除之前的案子,清白做官,苏阳能看在白父和白乙的面子上,减轻一些对他的处罚。
正在翻看密信,沾沾自喜的白甲不经意抬头,看到了在床头的梳妆镜里面还坐着一个他,身上穿着一身官服,仪表堂堂的坐在镜子里面。
我穿官服了?
白甲凑到镜子前面去看,只见镜中的自己忽然就变成了一只狼,趴在镜子里面恶狠狠的说道:“死性不改,颠倒黑白,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一句句如同在地狱里面发出怒吼,惊得白甲汗毛竖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狼!又是狼!
听到过弟弟白乙送上来的信,里面父亲梦中看到金甲神人砸掉他的牙齿,和他从马上摔掉牙齿的日期一模一样,再看向镜中,看向里面的那一头狼神色凶恶,几乎想要抓他吞噬,让白甲吓的瑟瑟发抖。
“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镜中的狼穿着官服,对着白甲继续嘶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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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