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撩错

老?管家一?早便在楼下候着。

他有点心虚。

那天他在晚上十点多闯入四楼,坏了规矩。

当时傅野没说什么,事后也免了?罚。

可昨晚,先生突然下了?死命令,七点以后谁也不许上四楼。

一?直存在的律令让人习以为常。

特别被重申的规矩,才?让人觉得不安。

宅子里的佣人多半是走投无路,受了?傅家的恩惠。

忠诚必不用说。

近几年来,晚上七点后也没人上过四楼。

除了那晚,他去了四楼。

他总觉得这条被特别说明的指令是对着他,有点隐隐担忧。

不知道先生面上不说,心里是不是已经不满。

但他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一只成精的狐狸。

可如果说这条命令不是冲着他,那必定是四楼突然有了?秘密。

最近家里最大的变化,便是住进?一?个小姑娘。

老?管家在楼下盘算着先生到底在想什么的时候,晏姝跑下了?楼.

\"早啊,李爷爷!”

老?管家点点头应和一?声:“早。”

但他比平时多问了一?句:“珠珠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晏姝笑了?笑:“比我之前睡得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管家笑着,探寻的目光不禁在晏姝身上转了圈。

晏姝打完招呼跑去餐厅,她喜欢林嫂做的东西。

接着不久,傅野也走下来。

路过老?管家的时候,忽然提点一句:“在想什么?”

老?管家心里一?紧,连连摇头。

晏姝一?路跑到餐厅,林嫂的饭菜实在太合她胃口。

等以后傅野进了?她的家门,不知道能不能连带着把林嫂也带过去。

她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憋住自己的口腹之欲,坐下来乖乖巧巧等傅野。

窗外是一大片玫瑰庄园,几个园丁在修剪着花枝。

透过明镜似的玻璃,她看到清晨的露珠从绿叶上滚落下来。

然后,晏姝就想起了?陆城的玫瑰花糕。

她把目光挪回餐桌,桌子正中也有黄黄绿绿很多点心。

靠近她那盘糕点被做成树叶状,上面还能看到叶子的纹理。

翠绿翠绿的,看起来很爽口。

等开餐了?,她要拿过来试一?试。

她现在倒不是不敢吃,只是觉得不大礼貌。

这些餐桌上的礼仪,她再馋都会忍着。

显赫家族带给她荣光,还有束缚。

晏姝回头朝傅野方向看了?两眼,想看看他还有多久能过来。

黑色餐桌,乳白色餐垫,金边白盘,现代风。

桌子很大,可以容纳十来人就餐。

傅野习惯性地坐到长方桌一?头,离着晏姝的位置差了?五个位置。

晏姝把本拿起的叉子放下,想了想,站起身挪到他身边。

早餐偏西式,摆着几盘牛角包和面包片。

另一端是各种果酱和涂料。

考虑到晏姝的口味,林嫂专门做了?些小笼包,顺带着从外面买了?些当地的早点。

她很喜欢这边的早餐,吃得兴致勃勃。

打消了?口味不合的顾虑,觉得自己的命真好,和他真是哪哪都合适。

是了,有点好吃的,她就能飞到天上去。

傅野不大重视这些,简单吃了?点便坐到一旁的小间沙发上看报纸。

做投资,需要对时下的新闻保持敏感度。

晏姝把垂涎已久的绿叶糕吃掉,捡了个小笼包,喝了?点豆浆。

把手上沾到的食物屑擦干净,好奇地朝着那个小间望去。

傅野早上读晨报的地方是一方隔间,紧邻餐厅。

一?方面方便送咖啡进来,另一方面外面正对着家里的花圃,风景极好。

这个小间墙壁涂成祖母绿色,其中一?面是玻璃门,上有几块祖母绿色宝石做点缀。

很具观赏性。

往常在家闲着的时候,吃完早点晏姝便会窝回房间,要么刷刷微博、要么听听歌。

但她今天决定转移下阵地,她觉得有必要提前习惯下彼此的生活节奏。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晏姝已经做过不少努力。

比如今天一早定了?个五点的闹钟,时刻注意着隔壁的动静。

六点多的时候,隔壁的卧室门有了?响动。

她挣扎着爬起来,其实还是有点困。

照着前几日,她九十点都不一?定能醒。

因为是自由职业,她倾向于夜猫子的作息。

为了利益达成的联姻,她不是没有见过。

她想尽量日后能尽量过得更和谐些。

傅野冰美式只喝了?两口,便闻到一阵桔梗香气。

那香气隐隐约约,还有点熟悉。

微微抬睫,便看到小姑娘晃着腿紧挨着他坐。

那香味是从发间散出,蓬松的栗子色头发在阳光下镀成金色。

像森林深处古灵精怪的精灵。

他看了?眼门的方向,已被她锁住。

她的面前像模像样摆了?盘柠檬柚子茶,碟子里还有些坚果。

好奇地翻了?两下右侧架子上的报纸,好像是实在提不起兴趣,转而玩起了?手机。

坐在阅读室,倒是安静。

晨曦笼在她的身上,紫色的裙愈发柔和。

面上却是端庄和宁静,只有那跃动的目光显露出她是多不安分的人。

注意到她翻飞着的指尖,莹润又饱满。

想起昨晚捉着他衣领的手。

她瑟缩在怀里,蜷着双腿,小小的右手紧紧地捉着他的衣领……

“做交换吗?”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凑到他的报纸边。

晏姝玩了会手机,觉得膝盖有点痒,大概伤口在长新肉。

所?以,她凑过脑袋问傅野:“做交换吗?”

傅野打住不合时宜的想法,等着她说下半句。

“我昨天把楚楚送给你,她晚上还非粘着你睡,所?以你再帮我换下药可以吗?”她这个人特别讲理?。

晏姝一?边戳着那片伤口一边由衷地说:“你昨晚上过药以后,今天我感觉好了很多。没那么疼,青紫也消了?一?点,走路都不瘸了。最厉害的是,昨晚我洗澡的时候,碰上水都没什么反应!”

洗澡的时候。

本在看着她膝盖伤处的傅野,闻言迅速地把目光移回来。

晏姝眼巴巴地看着他,只瞧见他面无表情地挪回视线,只是喉结滚了?一?滚。

晏姝只好把自己藏着的惊喜告诉他:“好吧,好吧,我再加个砝码。生日时候给你做的曲子,我找朋友做成碟了?。过两天拿给你。”

其实上个药也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他难得良心发现。

傅野差人拿了药箱过来。

在这个空闲,晏姝靠在沙发上和妈妈打了?个电话。

虽然放松,但还是拘谨地端正坐着,很是注意形象。

听说她爸爸在世的时候,从未见过她妈妈的素颜。

所?以,这是她从小接受的教导。

一?开始还兴高采烈的,电话接通没一会越说声音越小越沮丧。

“妈妈,我这边工作很顺利的,很快就能回去了。”

“爷爷今天醒了?吗?”

“还没有呀?医生怎么说?”

“手术什么时候做?”

“程离参找的大夫到啦?”

“也说手术很难吗?不是说德国的专家吗?”

“我知道的,我很快回家。”

挂了?电话,晏姝陷入沉默。

傅野也没说什么,一?下下擦拭着伤口。

青紫色的皮肉在光洁皮肤上显得愈发狰狞。

晏姝心里太难受了,爷爷躺了?那么多天都还没有醒过。

尤其是她其实有寄希望于程离参请来的大夫。

可德国的专家也说没什么把握。

她怔怔地盯着给他上药的傅野看了?一?会,终还是舔舔唇小声和他商量:“你能陪我去看我的爷爷吗?”

“嗯?”傅野一边涂药,心里已经转了十八个弯。

他刚刚听出晏姝电话里的内容。

好像是她爷爷病重,所?以她不大开心。

可是……

还没等他可是完,晏姝又问:“你愿意跟我在一块儿吗?”

“嘶——”晏姝对疼痛很敏感,傅野突然一下子的用力,让她没忍住呼痛。

傅野放轻动作又擦了两下,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沉默着把剩下两瓶药涂完。

不紧不慢把一?个个药瓶放进药箱里。

见他不肯回答,晏姝把视线从他的手上挪开,挪到他的眼眉处。

她执着地又问他:“你昨天问我喜欢陈先生还是李先生,你既然在乎这个问题,干嘛不试试和我在一起?”

她想了想又说:“你不用担心我的家人,我可以说服他们。”

她自己也不小了,有考虑过为什么妈妈放出了消息,可未婚夫却迟迟不上门。

一?定是贺南初对外的形象太凶了!

外面的报道把他形容成追逐资本的恶狼。

可她知道,他只是一个好哥哥。

“行吗?”

小姑娘不依不饶。

傅野轻吐口气,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反问她:“真要和我在一块?”

晏姝想也没想地点头:“当然!”

“你会后悔。”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才?不会。”晏姝肯定地答。

爷爷为她选的人,她才不会丢开。

晏姝眼巴巴看着傅野把药箱放在一侧。

他右手食指轻轻地叩着左手背似是在想事情。

瞧着他毫无波澜的表情,晏姝后知后觉地有点慌。

她怕她这一?趟全是徒劳,回头灰头土脸地回到陆城。

然后,还得去哥哥送来的那个册子里找对象。

她有点紧张地低下头,也纠结地玩弄着手指。

忽而,有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她的发梢被人拾起绕了?两圈在食指,像被逗弄的一?只雀。

男人忽然身子前倾离她不过咫尺的距离。

发丝挠在脸上,有些痒,晏姝朝后躲了?躲。

“那我要你,永不背叛,永不逃离。你能做到吗?”

他的话?语像梵音入了耳膜。

“当然可以。”她想也没想就回答。

“你再考虑考虑。”声音淡淡的。

晏姝眨眨眼睛,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忽然,她笑了?笑,露出一对梨涡。

身子也向前倾了寸,单手拄着沙发顺势拽住他的领带,轻轻地在他侧脸快速飞啄一?下。

“不用考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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