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8

是夜,季家。

窗外有不知名的虫鸣和?着蝉的动静吵闹,让人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某间?独栋的小洋楼里,季兴承坐在书桌边,手中捧着一本红色的精装修订外语书在看,雕花一样的印刷字母被他的眼镜倒映的清清楚楚。

但他却?久久没有翻动手里的书页。

忽然间?,他动了动唇,旁边阴影里始终伫立、沉默的助理走上前来,将脑袋压得更低,便听他吩咐一句:

“让人想办法?将这些虫子弄死,太吵了。”

助理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出门将这事办了。

他知道?自家上司今天的心情不好,上午在祖屋的会议,调查出来的结果相当惊人,一匹由季老大送上的准备给老爷子庆生的马,却?在老爷子生日?前夕,被血腥斩下?马头、放到老头屋里示威——

更奇特的是。

看守马场的人是季风起自己的人,平时除了跟同?僚接触,从不参与季家几位的势力争夺,那天唯一有交集的,就是食堂里一反常态跟他聊了几句的季棠合的女儿?,恰好从国外回来,又对马术相当感兴趣。

自打那养马人跟季棠合屋里的小公主聊过?之后,再回去就睡得人事不省。

而被季老爷子身边人揪出来的、当晚靠近了他屋舍的,最?有可能将死马拎进来的人,也是季风起的人,洪一再三调查,也没查出这人更多的牵扯。

这局……

要?么是季风起演技太好,平时装作无辜的舔狗,却?暗藏城府,要?么就是季棠合太心急,愚蠢得暴露出自己。

毕竟谁都知道?,季棠合此次放下?为丈夫辅佐事业,千里迢迢从M国回来,甚至还将同?行的拉斯维加斯赌王女儿?带过?来,为的就是想接手老爷子手底下?最?赚钱的赌场生意。

之前老爷子生病住院,就属她跑的最?快,想改遗嘱的时候,也数她最?激动。

除却?这两人——

薄菀也有嫌疑。

她是手握整个老宅最?新?布局图的人,想要?提前安排好这一切,也不是不能达到,可是调查过?她在槿城的行为就会知晓,这人虽在蒙城的时候乖巧谨慎,从不做一件惹得老爷子不高兴的事情,离开了对方眼皮子,却?也不见多么乖巧。

混娱乐圈,搞同?-性,荒唐程度与其他的富二代不相上下?。

也可能是她设计的这一切,将其他两人都绕进去,毕竟老爷子要?改的遗嘱里面,增加的那部分财产分割,都与她有关,年轻人起了野心,迫不及待想将这大饼吃下?去,也不无可能。

从头到尾这一切都与季兴承没有关系,按说他可以不必担忧,甚至可以借着这次的事件再次刷新?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印象,沉稳、靠谱,能力出众,甚至还未成婚,并不急着借外面的势力来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

可他曾经做错了一件事。

让季清风彻底厌弃他的一件事。

助理只隐约从当年传出的事情里猜个大概,不知全貌。

*

季清风老爷子年轻时在蒙城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一手遮天,手底下?跟了无数忠心耿耿的人。

他为人城府极深,放在古代也是个玩弄权柄的类型,家财万贯,妻妾子女无数,信奉的是狼群法?则,养孩子就像养蛊,由着他们去争斗。

只有一个例外。

季欢。

由他最?爱的女人生的三女儿?。

老大叫季风起,寄予了他的殷切希望,老二季兴承,同?样是具有蒙城特色的、承载了家族期盼的名字,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想以“起承转合”作辈,给他们取名字,然而三女儿?出生就成了例外。

盖因她母亲生她的时候出了意外,难产大出血,奄奄一息的时候,流着泪求季清风,“我这一生自打跟了你,从没求过?什么,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想求你,我想让我的女儿?,平安健康地长大。”

季清风同?意了,整个季家老宅都知道?,季欢是他的掌上明?珠,她生来就拥有一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他人费尽心机谋划才能抢夺到的一点,她只要?撒个娇、笑一笑,就能全部拥有。

可惜,世界上的人大多有这么个本性,要?与旁人争夺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奉到跟前的多半不怎么稀罕。

季欢对争夺这偌大家产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还在内地找了个穷困潦倒、只喜欢拍文艺纪录片的男人。

季清风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穷小子,甚至威胁她,若是跟这个男人结婚,从此不要?踏进季家一步!

然而季欢却?毅然跟人私奔。

直到……

十?年后,那男人因赌而死,她疯疯癫癫,被重新?带回季家的时候,季清风看见她的模样,当场跌回椅子里。

他知道?,在蒙城,就算是最?边缘的季家人,走在外面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同?行来害,能让季欢的小家庭因为“赌”字成为这副模样,出手的恐怕不会是别人。

从来不管下?一辈争斗的季清风,让人把季欢送进疗养院里,又将她的孩子薄菀带在身边亲自己教导,而后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先后出手将当时季家最?优秀的下?一代打压攀折,甚至不许他们这辈子再踏进蒙城一步。

那一年年关祭祖,他站在祖屋,气?势恢宏,一字一句地说:

“我想给你们的,随你们怎么抢,能抢到就算你们的本事。”

“我不想给你们的——”

“哪只爪子伸出来,我就剁了哪只。”

所有的儿?女都听到了这句话,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们这些为家产打得头破血流的亲生儿?女们陡然意识到,他们在父亲的眼里,跟训练好的狗没有什么区别。

也是从那天之后,从来只知谄媚,靠着拍马屁从季清风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好处苟活的季风起,彻底吓破了胆,更加唯老爷子的命令是从。

季棠合不会玩弄心机,本来被那些凶狠的兄弟们逼的去国外傍其他的势力,借此退出蒙城的争夺,然而经此次之后,那些饿狼被赶走,空出来的蛋糕让她也勉强尝到了点甜头。

而季兴承。

他原本是这些人里面最?优秀的,但老爷子却?将内地发?展的娱乐公司交给了他,让他去到槿城,即便离蒙城这么近,也依然是被逐出了争夺的中心。

明?明?当年季欢的事情里,没有他的影子。

可毫无疑问,这么些年来,他就是愈加被冷落,明?面上老爷子从没大骂过?他什么,但谁都能看出来,季清风不喜欢他。

能被季清风这样厌弃的……

都是当年参与了残害季欢一家的人。

助理虽然不敢问,毕竟跟了季兴承这么多年,他知道?自家上司的本事,季兴承若是想,他能将所有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不留痕迹。

就像这次的马头事件一样。

他又是完全被排除在嫌疑之外的人。

然而当年季欢疯癫地回来,唯一恐惧的人只有他,甚至进了疗养院,都会在睡梦中泪流满面地喊着:“二哥,我不跟你抢了,你放过?我们吧……”

*

季兴承将书合上。

手指摩挲着书面的封皮,指腹抚摸过?那些纹路,仍然没有想通,这次的事情里,究竟谁才是坑他的那一个。

这马头故事,同?当年的季欢事件何其相像。

当年他做事手腕还不够圆滑,约莫是留下?了点痕迹,即便他百般努力洗脱自己的嫌疑,仍是让疑心病很重的老头子抓到一根尾巴。

今天这几乎重演的手法?,幕后的人究竟是无心插柳,还是一开始就冲他而来?

季棠合?

季风起?

还是薄菀?

每个人都有显而易见的缺点,季风起太舔狗,季棠合过?于锋芒毕露,而他这位小外甥女……荒唐叛逆,与她的母亲一样。

可。

喜欢女人是缺点吗?

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等到窗外的虫鸣停歇,助理重新?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季兴承生出个念头来。

“我记得棠合带了位客人回来,还是阿菀的同?学——”

*

被他惦记的人,仍在房间?里与心上人视频通话。

喻夏满面通红,却?不想纵着她每次都放肆,有心要?给她一个好看,于是此刻直视着镜头,见那雪白的衬衫从薄菀的肩头滑落,绸缎一样的布料抚过?肌肤,似乎替代了自己的手,触碰那暖玉般的人。

“继续。”

她扬了扬下?巴,命令道?。

原是薄菀先开始的大胆行动,现今被她这样命令,主动权即刻移交,漂亮的女人眼睛睁大,掩着剩余的丁点布料,咬了下?红唇,委委屈屈地问:

“怎么只有我,姐姐不一起么?”

喻夏故作散漫地应她,连勾起的唇角都是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她被镜头如实记录的部分,轻声?道?:

“这是你提的建议。”

“不先让我满意了,我不想配合你。”

说着,她犹嫌不够,将视频的窗口缩小了,中途切出去,不知在搜索框里输入了什么,没过?一会儿?,给薄菀发?去一张图片。

“刺激挑战:一件不穿的情况下?,你能让情人在多长的时间?内扑上来呢?”

上面配着这样一行字。

喻夏学着她平时装无辜的样子,歪了下?脑袋,怂恿道?:“薄导,考验你魅力的时刻到了。”

薄菀:“……”

明?明?知道?喻夏是在逗她,甚至是单方面地欺负她,然而每次听到对方这么霸道?的语气?,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稀里糊涂地就想听指挥。

春光展露更多。

一寸寸。

犹如缓缓铺开的画卷,粉红桃花、密林幽谷,处处都是好风景。

喻夏吹了声?口哨,这一声?难得响亮,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镜头,又与薄菀道?:“亲我一口。”

从没被主动要?求献吻的人眸中闪过?讶异。

随即,她俯身凑到镜头这里,作势要?亲。

谁知喻夏却?阻止了她:“没让你用这张嘴亲。”

薄菀:“!”

“姐姐……”琥珀色的眼睛里泛上光泽,仿佛是羞的,又仿佛是被逼迫的,明?明?一开始要?这么玩儿?的人是她,如今可怜起来,倒成了另一人的过?分了。

奈何喻夏早已有了主意,并不为她所动,发?觉她不肯,沉吟两秒。

“不亲也行。”

“那你替我跟它打个招呼。”

薄菀抬手挡住了镜头。

黑漆漆的一片,起初让喻夏有些不大满意,正想让她将手挪开,然而话筒里却?传出了其他的动静。

呼吸声?。

乱糟糟的。

还有一些很细微的水声?。

伴随着对方含着哭腔的、似乎被她欺负透了的声?音,三分撒娇,七分哭泣,让人瞬间?就跟着口干舌燥,浑身燥热起来。

薄菀很轻地,一声?一声?地唤她:“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羞羞!

*

今天留言不过百!

明天不搞这些花样了哼唧!也不日完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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