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

“哦?”

喻夏执起她的手,拉到跟前晃了晃,本来自己就是偏白的肤色,但跟薄菀比,好像还是差了些,她眉目低敛着,调笑般地问:

“那你牵过几个女朋友啊?”

听到这等死亡问答,薄菀神色不改,只不动声色地攥紧了对方的手,目光专注到灼热的地步,注视着喻夏,轻声道:

“现在想牵的人,只有你。”

女人不知有没被她这句哄到,面上的笑意不添不减,注视了她几秒钟,此刻所站的地方头顶镶着块红色LED灯的广告牌,灯线错乱,迷蒙地落下一点红,恰掉在薄菀的眼底。

倒显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有?种妖异的美感。

喻夏明知不能将她嘴里说的任何一个标点符号当真,可被这样的眼神专注地看着,也禁不住想沉沦的心?,往前倾了倾,她难得说了句十分直白的话。

“回去做吧。”

*

走进薄菀房间的时候,喻夏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上次借了人家一件衬衫走,都忘了还回来,得收收懒惰的性子将衣服洗了送来。

高挑的身影回凑过来,将她抱到玄关处敞开的柜子里,喻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将自己抱来抱去的习惯,搭着她的肩膀,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她的腰:

“不去洗澡?”

薄菀捉住她的脚腕,指尖拨过脚踝骨那略微凸起的弧度。

喻夏身上没多少敏感的地方,也不是受不了撩拨的类型,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薄菀碰到脚就觉得受不了,即便是洗得干干净净,潜意识也仍然觉得脏,印象里只有看?电视的时候,长辈对极为宠爱的晚辈会这样不嫌弃地碰对方的脚。

而关系本就暧昧的人这样做……

会给?她一种自己正被宠溺的错觉。

不自在地左右动了动,喻夏见她不回答,干脆将跟前的人扒拉开,从柜子上下去,一溜烟往浴室的方向走,在薄菀跟上来之前,实木门板已经当面拍上。

女人站在门口,想到她刚才十?分不自在的模样,眼中就闪烁着兴味的光,抱着手臂往旁边一靠,悠悠冲里面喊话:

“姐姐不跟我一起吗?”

回答她的是花洒被拧开的动静。

薄菀将人戏弄得颇有?些狼狈,自觉胜了半局,心?情相当好地守着门,准备等喻夏出来,谁知手机不识趣地叫唤起来,她看了眼来电,腰身挺直,从这能听见淅沥水声的门边起开。

高楼窗户被推出去一条缝,鼓噪的热风吹过来。

“二舅。”笑意盎然的语气完美遮住眼底的微凉。

听筒里传来的声线清俊,说话的时候十?分温和,仅听声线,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小菀。”

“去年你帮我签的一个剧本,这月底就能交初稿了,你当时不是说想看看?第二部吗?现在剧组正忙吧?要不要二舅到时候让人把本子发给?你?”

薄菀原本没有?离开剧组的打?算。

但听到这件事,她从记忆角落勾起回忆,忽然来了劲儿:“您说的是《心?理追踪》的第二部吧?钟鼎老师的大作,我期待了很?久,这个月就要交稿了吗?”

“嗯,”季兴承应完,又笑:“这家伙挺能卖关子,本来应该先发两章过来让我们看看?,到时候见面好就稿件内容详谈,但他?挺能推脱,说是怕稿件泄露,只说交稿当天才给?内容。”

谈到钟鼎,薄菀免不了往浴室的方向看?了眼,淡色的眼眸转了转,唇角弧度扬得更高。

“好啊。”

“那就交稿当天再看?,”她说:“让钟鼎把他?们工作?室的人都带上,我到时候排出半天的空闲来,跟您去见识见识这传世?之作?的第二部。”

季兴承知道她对这部作品感兴趣,听她要从剧组抽空过来,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

“为什么要把他?们工作?室的人都带上?”

“你难道发现了不错的苗子,想挖他?的墙角?”

薄菀声音软和了些许,半开玩笑地往下接:“那我要是有看?中的人,二舅会跟我抢吗?”

听她这么小家子气的话,季兴承免不了跟着笑出来,当即应道,“怎么会?你看?中谁就去谈,谈不下来我帮你。”

有?《心?理追踪》这等大ip在手里,包括今年开机的其他作?品,季风传媒今年在H股的股价又能上升一些。

季兴承心中有了盘算,根本没把薄菀的话放在心上,钟鼎这人颇有?些恃才傲物,绝不是能容人的家伙,工作室里能有什么不错的苗子?

他?见过不少从国外回来的小年轻,因为书读的太多,一心?要在华国的影视圈里做出事业,决意提高影视圈审美,结果拍出来的文艺片一部比一部扑街,每年为梦想折戟的小导演多?如过江之鲫,这小外甥女多?半也是个天真的。

只是面上,他?并未将这点轻视表现出来,甚至还相当亲切地对薄菀正在拍的《明月传》发表了一番鼓励之语,又许诺她之后的宣传和平台都已经谈妥等等。

薄菀指尖在窗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垂眸看见指甲稍长了一些,心?不在焉地想着,坠明老师洗完澡之前,自己得剪个指甲。

两人各怀鬼胎地联络着甥舅情,终究还是季兴承没忍住,话锋稍转,往别处去:“我听说你大舅最近回了趟蒙城,槿城离那边近,他?有?没有过去看看?你啊?”

窗边的女人漫不经心地换了只手拿话筒,心?道总算是扯入正题了。

“大舅有?点忙,没空过来,”她勾了勾唇,语气却是天真的,并未让笑意浸染分毫:“不过我陪他回去了一趟,参观了几个不错的马场,挺好玩的。”

“马场……”季兴承低声重复了一遍。

很?快,得到信息的人重又笑起来:“这有?什么?改天二舅带你去见识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

喻夏从浴室里走出来,拿雪白的干毛巾擦着头发,条件反射想问薄菀将吹风机放哪儿了,话到舌尖,目光已经逡巡了一遍房间——

没人。

她擦着头发的动作慢了点,先前那些旖旎的心?思经过这一场水洗,倒也显得不那么着急。

窝在沙发上,刷了会儿美食视频,听见门开的声音,喻夏转过头去,见到薄菀抱着份白花花的文件进来了。

“?”

对上她眼底的疑惑,薄菀走过来,把那份从金姐房间刚打?印出来的、纸张还留着余温的合同递到她跟前,笑吟吟道:“坠明老师看?看?这个。”

喻夏看?了下合同,发现是《明月传》这边新拟的一份补充协议,主要是声明与钟鼎工作?室的“坠明”合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是……

在保护她的权益?

这些年她跟着钟鼎,写文本事不见长,倒是很懂这些资本家的合同陷阱,看?了几遍发现这条例对自己的友好之后,喻夏盖上合同,“你跟我签这个做什么?”

“万一《明月传》火了,”女人单手撑在沙发边,俯身来看她,“坠明老师也得有?姓名啊。”

喻夏把合同往桌上一放,眉开眼笑地问:

“万一没火,也要让广大群众知道,将这ip改编得这么烂的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可不是钟鼎没本事?”

注意到她提及钟鼎的时候并没有?普通下属对上司或是学生对老师的敬意,薄菀心?中又生计较。

她俯身亲了一口喻夏,动作很?亲昵,话语却很挑衅:

“怕扑的话——”

“坠明老师可以不签啊。”

喻夏见她悠闲地踱步离开,回头又翻了翻合同,没成想薄菀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个吹风机,接好墙上的插座,过来把自己头顶盖着的毛巾取下来,看?这架势是想帮她吹头发。

指尖没入她的发里,薄菀动作很?轻,指腹还会轻轻按她的头皮,这熟练的架势,不知道是用几个女朋友练出来的。

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的喻夏想着想着,唇畔眼角都扬了起来。

“笑什么?”

薄菀暂时关了吹风机,想试试她头发的湿度,恰巧瞧见她脸上的笑,不知她怎么心?情又好起来了。

“想到你伺候过那么多?女朋友的技术,现在让我享受了……”

喻夏半睁着眼睛,觑着她笑:“突然觉得好像占了便宜。”

“既然是便宜,”薄菀顺水推舟道,“那你得多?占点,我还有?其他的技术伺候你。”

两人唇枪舌剑地交锋了几回,喻夏的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

薄菀收起吹风机,又去找出个指甲钳,每一声清脆的动静,都仿佛在预告离暧昧场景的上演又近了一步。

喻夏去找笔签合同,无意间看到桌上一罐身体乳,好奇地拧开闻了闻。

“姐姐喜欢牛奶味?”

将手洗干净的人来到她的身边,没等她回答,抬手就从打?开的罐子里扣出一抹雪白,反手擦到她的脖颈间,留下三道斜斜的、仿佛要滴落的奶白色。

粘腻的感觉沾在颈间,香味却径直往鼻子里钻。

喻夏正想抬手去抹,又被薄菀按住手腕,温热的掌心?贴上来,以体温将那雪色晕开,又打?着转揉化在肌肤里,被滋润过的皮肤好像喝饱了水,光泽感比先前更好。

脖颈、肩膀……

转眼间就被薄菀的掌心?全部游走而过。

帮忙擦身体乳这件事——

有?时候比直接来一场轰轰烈烈的xing事更暧昧。

这意味着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无法逃脱对方的触碰,无论敏感与否,都不能逃离,既是正经的体贴,又处处交融着难以形容的隐秘暧昧。

何况,喻夏又没办法十?分坦然地向她展开自己。

薄菀这时候便堂而皇之地假正经起来,漂亮的指尖沾着大块的雪白色,指缝里好似都淌着牛奶,以挑眉的动作,示意她躺好,然后将手上沾到的那些,尽数抹在她的身上。

喻夏背对着她,躺在床上,指尖无声攥着床铺里的被子,只好用困意催眠自己,试图忽略薄菀在她身上点火的动作。

可惜。

越想遗忘,有?些感触就越深刻。

况且有?些人春风得意时,嘴上最是闲不下来:“这个颜色跟姐姐的皮肤好衬啊,哪天我得找个时间,约姐姐泡一场牛奶浴。”

“或者是用奶油抹出一道盛宴,也是不错的选择。”

本来就闭着眼睛放空思绪,被这声音干扰,喻夏的脑海里不知不觉描绘出的画面,要么是自己浑身被牛奶打湿,要么就是被点上一朵朵奶油,俨然一块美味的大蛋糕。

她忍无可忍,反手将薄菀拉近,将腿上沾到的那些痕迹全部蹭到对方的身上。

薄菀低头看?着,非但没恼,眼睛却一点点地亮起来。

仿佛找到新玩具的小孩儿。

“还是姐姐会玩——”

她高兴地来与喻夏磨蹭,把本就恐怖的热度又提升了一层。

两人一个躲一个追,将雪白的床单弄得满是褶皱,屋里明明开了空调,也好想置身于夏日的旷野里,薄菀将浸出汗意的人压在被面里,略有些凌乱的呼吸洒在喻夏的颈间。

“好热。”她低低地喃着。

喻夏抬手想把她掀下去:“那就走开。”

薄菀从鼻腔里哼出浅浅的笑意来,胸膛也跟着轻轻震动,凭借体重和身高的优势,把人牢牢制住,凑近时在喻夏的耳下糊了几个湿漉漉的吻。

“不——”

她说:“我就喜欢‘入夏’时节。”

有?两个字被特意咬重,混合在暧昧难分的笑意里。

喻夏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指尖,也跟着骤然攥紧。

黑漆漆的眼眸里翻涌起情绪,像是藏在海里的暗礁,被滚滚的海浪拆下一角,漂浮到浪尖,又被狠狠地拍进深海。

窗外虫鸣声大作?。

是真入夏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十二点!来就看妻妻联手打脸无耻钟鼎!公共场合谈恋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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