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上人手指崇明散人道:“他的行为还能算人吗?”
金蒲孤仍是一本正经地道:
“不能算人,可是别人都能杀他,就是黄莺不能,否则她更不能禁人!”
浮云上人呆了一系才对黄莺叫道:“莺儿!你到底是听谁的?”
黄莺迟疑了片刻才道:“我听金大哥的话!”
浮云上人大感意外厉声道:
“畜生,我教导你这么多年,同时又把你母亲的血海深仇告诉你……。
黄莺低声道:
“师父!我不懂事,也无法分辨事非,可是我觉得金大哥是对的!爷爷的行为固然不对,可是我父亲宁可自杀也不敢去找爷爷报仇,我又怎么能杀死爷爷呢?师父!今天幸亏有金大哥在场,才使我没有犯下大错!”
浮云上人忽声大叫道:
“我真没想到依依会有你这个忤逆的女儿,我该让你死在崇明岛上!”
金蒲孤却沉声道:
“上人!对一个小孩子说这种话,你该感到惭愧,你自己没有好好地教育她……”
浮云上人大叫道:“不用你多嘴!”
金蒲孤沉声道:
“我可以不管你的事,可是我不能让你再利用黄莺,我要带她离开你!”
浮云上人失去了理性大吼道:
“滚!你们都滚开,我一个人也可以替依依报仇,用不到你们帮忙!”
金蒲孤道:“好!既然你不用我们帮忙,就请把家师的下落告诉我!”
刘日英忙道:“你师父在一个地方休养,我带你去!”
金蒲孤摇摇头道:“我不敢相信师父还在那儿?”
刘日英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金蒲孤道:“他把你们带走后,又留下两张字条,一张是刘素客的笔迹,另一张是孟石生的笔迹!”
孟石生连忙道:“我没有写什么字条!”
金蒲孤道:
“我知道,那是他仿造的,季芳虽然认得出像你的笔迹,可是她见到的是你十多年前的笔迹,我立刻判断是他所为!”
浮云上人微怔道:“你那时就知道是我?”
金蒲孤道:
“不错!首先从南海渔人受伤的情形看来,我认定是你,因为只有利用排云宝农躲在树上凌空下击,才能在不知不觉间伤到他,在那个时候只有你有宝衣!”
黄莺忆道:“可是排云宝衣被我穿走了!那时我还在半路上没有回来!”
金蒲孤微笑道:“他能仿制一件,就能仿制第二件!”
浮云上人哼了一声道:“你现在才知道宝衣有仿制品,当时不可能想到这么多吧!”
金蒲孤道:
“是的,你最大的破绽还是那张孟石生的字条,你学得再像也没有用,因为那是他十几年前的笔迹,人的字体在十几年中有点变化,我略加推测,就知道是你,因为你才能得到孟石生十几年前的笔迹!”
孟石生忍不住道:“这我倒不懂了,为什么我十多年前的笔迹会落到他手中去了!”
金蒲孤笑笑道:
“那一定是孟依依带去的,他照着临摹,必然是想利用它作为嫁祸之用,想不到第一次使用就露出了马脚,他留下那两张字条的用意,是想我与骆季芳见到之后,马上去找你拚命,那样他就不用等到今天了,可是我不上这个当……”
孟石生想想道:
“那么刘素客的笔迹又是怎么取得的呢?据我所知,刘素客很少动笔写字,而且他的书法别成一格,想学也学不上!”
金蒲孤沉声道:
问题就在这里,刘素客的字迹我见过,那绝不是别人能摹造的,而我所见又的确是刘素客的真迹,这只有一个可能,我相信你们也想到了!”
孟石生失声叫道:“你是说他与刘素客勾结一气!”
金蒲孤庄容遣:“难道这不可能吗?”
孟石生将信将疑,沉思良久才道:“我想他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背着我与别人结盟!”
金蒲孤哈哈大笑道:
“假如你以为你能控制住刘素客,那可是转错念头了,刘素客那个人岂肯屈居人下的!”
孟石生冷笑道:“那除非是他不要命了!”
金蒲孤神色一端道:
“孟石生,我们之间的结是解不开了,刘素客与我之间也是势成水火,我从来没有想到与你们两人有化除仇恨的可能,但是我愿意郑重地给你一个忠告,希望你不要再与刘素客为伍!”
孟石生淡淡地道:“为什么呢?”
金蒲孤道:
“若是你能真正地控制住他,我自然不必说这个话,就怕你一旦反而为他所控制……”
孟石生微微一笑道:
“你把刘素客看得太重,把我又看得太简单,这些年来,我一个人与骆陈两家人为敌,仍能处处占住先机,刘素客又算得了什么呢?”
金蒲孤耐着性子道:
“你原来与刘素客合作,是想借重他的狡智为你取得六件宝衣,现在你已与骆陈两家取得了默契,宝衣的问题也解决了,你还有什么地方用得着他呢?为什么还要护庇着他呢?”
孟石生阴沉地一笑道:
“现在我更用得着他了,因为六件宝在中最珍奇的隐形宝衣还在你手中!”
金蒲孤想想道:“假如你肯除去刘素客,我可以叫季芳把隐形宝衣也送给你!”
盂石生冷冷地道:“你也能叫季芳对我回心转意吗?”
全蒲孤不禁一呆,片刻才道:
“那不关我的事,更非我力所能为,不过你自己若能争取到季芳的好感,我绝不会作任何反对的表示!”
孟石生怒叫道:
“金蒲孤,你不要得意,我不知道季芳为什么会看上你,可是我明白他永远也不会对我回心转意了,我也不希罕得到她,不过我会叫她知道背我另嫁将有什么结果,我要她终身在痛苦中……"
金蒲孤默然了,他明白孟石生的意思,唯一能使骆季芳痛苦的方法就是杀死自己,例如自己一死其能使他满足,转而去对付刘素客时,自己倒是不惜一死,然而这可能吗?因此他只有轻轻一叹道:“孟石生!你这个人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我不想跟你多说了!”
孟石生冷冷一笑道:“你也没有机会多说了,难得你自己赶到这儿来送死,免得我多费手脚去找你!”
金蒲孤漠然看了他一眼,转身对刘日英道:“我们先去找师父去!”
孟石生怒吼道:“你想走了?”
金蒲孤朗声道:“不错!我们迟早都需要一拼,不过现在尚非其时,此地亦非其所!”
孟石生嘿嘿冷冷道:
“时间与地点都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我倒觉得此时此他很适合!”
金蒲孤淡淡地道:“这么说来你现在有把握杀死我了!”
盂石生大声叫道:“我随时随地都有把握杀死你!
金蒲孤立定脚步对黄莺道:“把东西交给我!”
黄莺怔然道:“什么东西?”
金蒲孤道:“自然是你到天山替我取来的东西!”
黄驾一指浮云上人道:“师父拿去了!”
金蒲孤神色微变,浮云上人取出一个小包退:“你要的可是这个?现在可不能给你!”
黄莺过去想抢下来,浮云上人将手一缩,黄莺大为着急,拉着他的膀子叫道:“师父!
这是金大哥的东西,你拿去干什么,快还给他!”
浮云上人推开她的手,冷冷地道:
“你心中只有一个金大哥,那里还认得我这个师父!”
黄莺不禁一呆,金蒲孤却沉声道:
“上人!我不管你的居心如何,现在却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浮云上人嘿嘿一笑道:
“我没有什么居心,只是要替依依报仇,凡是与宝衣有关的人必须死得一个不剩,你既然与骆季芳成了亲,隐形宝衣便也有你一份,因此你也在必死之列,你想我会把东西给你吗?”
黄莺大急叫道:“师父!你究竟帮谁?”
浮云上人哈哈一笑道:“我谁都不帮!”
孟石生朝他手中的布包望了一眼道:“那里面是什么?”
浮云上人道:“是足堪致你们死命的天绝箭!”
孟石生大笑道:
“这倒奇怪了,天绝箭只得一支,我已经从金蒲孤手里弄过来了,你这一支又是什么?”
浮云上人淡淡地道:
“这个你自己不妨去猜猜,反正我知道这一支才是真正的天绝箭!”
孟石生从怀中也取出一支黑色的小箭道:“你那支是真的,那我这支就是假的了?”
浮云上人望了一眼,然后微笑道: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金蒲孤才能解答,你为什么不会问他呢?”
金蒲孤平静地道:
“我从一个古墓中得到了前代神箭手欧阳予倩的紫心宝弓时,也同时找到了两技天绝箭,一真一伪,在外形上无从辨认,只有在施放时,才能知道威力深浅,因此我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除非你们肯把两枝箭都交给我试一下,我想你们都不会愿意吧!”
浮云上人与孟石生俱都一怔,片刻后,孟石生才笑笑道:
“不管谁真谁伪,反正两枝箭都不在你手中,今天倒要看你用什么方法再逃出我的手去!
说着慢慢向金蒲孤逼近过来,金蒲孤凛然不惧,挺身而出,孟石生倒不禁有点踟躇了,在他身前两丈远处站定道:“金蒲孤,你还有什么鬼主意?”
金蒲孤微笑道:
“失去了天绝箭,最多使我杀死你困难一点,至于你要伤我,那就更不容易了!”
他说话时语态从容,毫无惊慌的样子,使得孟石生更为犹疑,黄莺却趁浮云上人注意他们二人剑拔弩张的情势时,一把抢了小包,飞快地飘到金蒲孤身边塞给他道:
“金大哥!给你!”
金蒲孤也飞偷地抖开小包,取出一支黑色的短箭,搭上宝弓,孟石生色变急退,浮云上人怒声道::“小驾,你这样一来,我们师徒的情份就算绝了!”
黄莺也沉声道:
“绝就绝!今天我才看穿你的真面目,我也不想再有你这样一个不通人性的师父!”
浮云上人怒声道:
“好!把你身上的排云宝衣也脱下来,你不能替你母亲报仇,就不配接受它!”
黄莺还没有表示,金蒲孤却正色道:
“黄驾,把宝农还给他,这件衣服在你身上,绝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处!”
金蒲孤的这番话大出众人的意料,连浮云上人自己也无法相信,他出口讨还宝衣,不过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打算真会得到它,黄骛对金蒲孤倒是言听计从,毫不考虑地脱下外衣,围成一球,掷向浮云上人。
金蒲孤正色道:
“上人!宝衣还给你了,我希望你能从此做件好事,别把人世的罪恶去伤害一个纯洁的女孩子!”
浮云上人略有惭色,但也仅是眨眨眼睛,立刻又恢复了那种淡漠的神色,孟石生却对金蒲孤手中的那枝短箭充满了惧意,神情极为不安,金蒲孤微微一笑道:
“孟石生,现在是轮到我狠了,只要我的手一松……”
孟石生厉声大叫道:“你尽管放好了!”
金蒲孤摇摇头道:
“不!我说过今天不想取你的性命,我要给你一个机会去反省你的罪行!”
孟石生睑色又是一变,但不知怎地,居然忍了下来,点点头道:
“也好!现在季芳不在眼前,我一定要当着她的面杀死你,这样才趁我的心……”
基地林后又闪出两条人影,却是骆季芳带着胳仙重,骆季芳怒声道:
“姓孟的,我在这里,你不必用我做藉口!”
说完又对金蒲孤急声道:
“放箭!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牲,还跟他讲什么客气,杀了他算了!”
金蒲孤仍是摇头道:“不!他不仁,我们可不能不义!”
骆季芳怒声道:“跟他能讲仁义吗?”
骆仙童接着道:“是啊!他对姊姊的那种行为……”
骆仲和在对面大喝道:“畜生!你少管闲事!”
骆仙重瞪起眼睛叫道:“爹!您知道姊姊受了什么侮辱,您还跟他在一起!”
骆仲和道:
“我自然知道,而且我也跟你姊姊谈过,她已经不认我这个老子了,我还理她作甚?”
骆仙童大叫道:“没有的话!”
骆仰和怒道:
“她现在在刘素客那儿,你可以问她自己去,而且她对孟石生毫无恨意,你叫我还说什么?”
骆仙童瞪大了眼睛,露出一片不信之色,骆季芳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
“仙童!你年纪还小,有许多事你不会明白的,不过有一件事你可以就机会向你父亲说明,看看他的意思!”
骆仙童顿了一顿才道:“爸爸,您可以抛开姊姊的事不管,我却不能坐视I”
骆仲和怒哼道:“难道你也想跟老子作对不成!”
骆仙童摇头道:“不!我不敢跟您作对,可是我也不能再跟着您与孟石生在一起!”
骆仲和的反应很平淡,冷冷地道:“你的翅膀还没有长硬,就想飞了!”
骆季芳连忙道:
“二哥!假如你还有点血性,就应该为他感到骄傲,也应该为自己感到惭愧!”
骆仲和神色微变,但仅只是叹了一口气道:
“小妹!我的确为他感到骄傲,因为他还算有点出息,可是我并不为自己感到惭愧,各人有各人的处世方针……”
骆季芳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又朝金蒲孤道:
"你倒底是放不放箭,你不放我就自己动手了!”
金蒲孤安然地道:
“不放!他为了你的原故想杀我,我却不能为了你的原故去杀他,因此有你在的场合,我绝不与他为敌……”
刚说到这里,他的身后突然射出两道金光,金蒲孤的感觉何等灵敏,刚想侧身躲开,骆季芳忽地轻轻在他腰下一点,将他的行动定住了,顺手抢过他手中的弓箭,挣然一声,直向孟石生射去,孟石生大惊失色,将陈金城拖在身前一挡,那枝短箭笔直射中陈金城的心窝,却没有射穿进去,噗的一声,掉落地下,陈金城被箭上的冲劲撞得往后连退,将孟石生也跟着挤了好几步!
骆仲和伸手要去抢地上的短箭,骆秀芳的动作更快,身形一飘,隔得老远,另一手的发鞭先挥了出去!
拍的一响,将骆仲和的身子弹飞出去,鞭梢跟着卷起短箭,又回到了她手中,金蒲孤的两肩都为金光打中,却仅轻轻地撞到他的穴道上,并没有伤害到他,金光堕地有声,原来是两枚钱镖!
同时林后又闪出石慧与骆伯芳的身影,石慧抬着拾起钱镖,骆伯芳却替金蒲孤拍开了穴造轻笑道:“妹夫!对不起,是我叫石姑娘放的钱镖!”
金蒲孤愠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骆伯芳道:
“你不肯伤害孟石生,我跟小妹却恨不得立刻将他剁成肉酱,只好先得罪你一下了!”
骆季芳一叹道:“没有用,弓箭在我们手中半点也不起作用,倒是白便宜了那贼子!”
孟石生由陈金城的身后转了出来,愕然道:“大姊,你怎么也跟他们站在一边了”
骆伯芳怒声道:“我一向就站在这一边!”
骆仲和也有点发征道:“大妹!你不是……”
骆伯芳哼了一声道:
“我从前帮助你,是因为你要对付孟石生,现在你倒向他那边去了,我自然要另外找人给三弟报仇,你忘得了三弟的死,我却忘不了!”
骆仲和讪然道:“老三是孟依依杀死的!”
骆伯劳怒叫道:“谁相信,反正都是姓孟的人下的手!”
骆仲和低头不语,陈金城却对孟石生道:
“石生!你这就太不应该了,怎么拿我作挡箭牌呢?”
孟石生微微一笑道:“你身上有避金宝衣怕些什么!”
陈金城怫然道:
“避金宝衣只能挡得了普通兵刃,天绝箭是何等威力!今天幸好是季姑出手,假如换了金蒲孤,你我二人都免不了一箭透心!”
孟石生微怔道:“真有这么厉害吗?”
陈金城道:
“箭刃及身之后,我连忙借着那股劲力卸去锐锋,再仗着宝衣之功,总算勉强挡住,还退了好几步,这因为季姑不善使弓,假如是金蒲孤,你想我们有这种机会吗,你这种做法分明是拖我陪葬!”
孟石生笑笑道:“我们既然结了伙,当然要患难相共,而且现在发现避刃宝农对天绝箭多少还有点用!”
陈金城连忙道:“你想要我的宝衣?”
孟石生道:“原件不敢妄求,利用它的避刃之诀,多制两件仿造品你当不会拒绝吧?”
陈金城道:“我研究过了,这种质料很不好找!”
孟石生笑道:“这个交给刘素客去办,他那万象别府里什么东西都找得出来,你不要担心他得去宝衣之秘,就是让他多造几件也没关系,目前他是我们的盟友,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觉得一个每人都有加制一件的必要!”
陈金城沉吟不语,孟石生笑道:
“你不要小气,只要我们掌握着土行穿石僻水等奥秘,那个老猾头还是比不过我们的!
假如我们再……”
说到这儿,目光又转到浮云上人身上,他立刻惊觉地道:
“你不要梦想,我掌握着排云之秘,就是为着对付你们这批人,你居然敢在我身上动脑筋!”
孟石生微笑道:“这未必见得吧!你敢说能永远不被我抓到……”
他生性阴沉,口中在说话,身形已扑了过去,浮云上人飞起一脚,扫向他的左腰,孟石生沉臂蓄劲,反去握他的足踝,谁知浮云上人飞起一脚,扫向他的左腰,孟石生反而利用他的劲力抛起身形,在半空中迅速抖开排云宝衣技在身上,双手轻拍,人就像一头大鸟似的掠空而逝,孟石生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呆了一呆才道:
“这老秃子倒是颇工心计,可惜他忘了一件事,我并不一定要在他身上得到排云之秘!”
陈金城忙道:“你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孟石生手指崇明散人道:
“这儿还有一件排云宝农,虽然是仿制品,我相信作用总是差不多的!”
崇明散人一惊,将手中的黑色披风抱得紧紧地道:
“可是这里层含有剧毒,沾染不得!”
孟右生大笑道:
“任何剧毒都难不倒刘素客,散人把衣服交给他研究一下,必能找出排云之秘!”
崇明散人想了一下道:“这倒有点道理,我就先走一步,在万象别府中等你们吧!”
孟石生脸色一沉道:“散人何必那么心急呢?”
崇明散人道:"强敌环伺,你们都有穿石土行之能,脱身比较方便,岂不是坑了我一个人!”
孟石生冷冷地道:“假如散人不到万象别府去呢?”
崇明散人苦笑一声道:
“天下还有我容身之处吗?一座美轮美灸的水晶宫,被金蒲孤弄毁了,除了刘素客那儿,我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托蔽!”
陈金城忙道:“石生!让散人先走吧,他说得也对!”
孟石生道:“假如刘素客的确与老秃子有了勾结,今天等于把他送到这儿来挨宰,他怎么还敢回去?”
陈金城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刘素客那个人是只求实利而不择手段的,原先他可能是为了拉拢浮云那老秃子而牺牲散人的,而且连我们也跟着受了利用,现在这件事已经拆穿了,刘素客能会改变一下想法!”
孟石生道:“我不懂你的话!”
陈金城笑笑道:
"这有什么难懂的,浮云要报复的对象不仅是敌人,我们都在内,刘素客总不会为了拉拢一个老秃子而与我们全体作对吧!”
说完又对崇明散人道:
“散人!我这番话一半也是安你的心,现在我们已经站在一条阵线上,刘素客不会再出卖你了,假如你不到万象别府会,那才是自找麻烦,即使你的孙女儿放过你,那个老秃子也不会放过你,我们当然也要找你的,所以你必须想想明白!”
崇明散人神色一变,惨然地道:
“陈老弟说得很对,我的确是无路可投了,刘素客那个人反复无常,老朽只好寄望在三位身上,只希望你们不再拼弃我!”
孟石生哈哈一笑道:
“散人放心吧!别把依依的事放在心上,她既然连我这个哥哥都列入报复的名单,我也不会再替她报仇了,今后我们是站在一条战线上……”
骆季芳忍不住道:“散人!你可以加入我们这一边!”
金蒲孤却摇摇头道:“不!我反对!”
骆秀芳一愕道:“为什么,人谁无过失,只要知道悔改……”
金蒲孤道:“任何过失都可以原谅,只有他的罪行绝不可恕,假如我们接受他,便是逆视伦常……”
黄莺急了道:“那你又不准我去报仇!”
金蒲抓点头道:
“不错!我们这边人人都可以杀他,就是你不能,否则你也无异于禽兽,我不让你做出杀亲的兽行,自然也不能容许曾经犯过兽行的人为伍!”
孟石生哈哈一笑道:
“散人!你听见了吧!除了跟我们在一起,你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骆仙童切齿骂道:“当然了,你对我姊姊的暴行就是禽兽的行为,物以类聚……”
孟石生微微一笑道:“仲和!令郎把你也骂进去了!”(原书重复,遗失数页)
黄驾失声道:“你是说话被人换过了?”
金蒲抓点头道:“不错!这枝箭在外形上虽然与原物完全相同,重量却轻了一倍!”
黄驾哭丧着脸道:“那一定是师父!”
金蒲孤苦笑道:“希望是你师父,那我还有机会取回一枝来,假如是刘素客,那两枝箭的希望都很渺茫了!”
黄驾忙道:“怎么又会是刘素客呢?”
金蒲孤道:
“你师父与刘素客串通一气是无疑问的了,今天这场一石数鸟的计谋也只有刘素客想得出来,而且我想这换箭的人,多半是刘素客!”
骆季芳连忙道:“你有什么根据呢?”
金蒲孤道:
“浮云上人的意思是我们谁杀死谁都好,所以他把握住箭不给我,是希望孟石生杀死我,黄莺从他手中抢箭太容易,是他故意放手的,因为我若用箭杀了盘石生,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有刘素客才希望孟石生不死,利用他来对付我,所以我判断刘素客换箭的成分居多!”
众人都脸现忧色,只有金蒲孤神情自若笑道:
“孟石生取得我第一枝箭后,一定给刘素客看过,刘素客也一定知那枝箭对他们确有威胁,才设法将它换去!”
骆季芳忍不住道:“两校箭都丢了,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金蒲抓笑了一下道:
“事情的确不太妙,可是我认为在渺茫中还有一点希望,孟石生那一枝,也许骆洛仙与阿芳能够设法为我取回来!”
骆季芳连忙道;
“你最好别存这个希望,那两个人的一点笨脑筋比孟石生差多了,这又是关系着他们的性命,孟石生岂会不加注意!”
金蒲孤笑道:
“百密总有一疏,那两个女孩子若是专心一意,也许会有成功的机会,不过我觉得刘素客换去的那一枝,取回来的可能性更大!”
骆季芳叫道:“你在做梦,刘素客那人更难应付了!”
金蒲抓笑道:
“刘素客换箭的事,恐怕连浮云上人都瞒着了,而我们虽然知道了,都会怀疑到浮云上人的身上,因此刘素客对自己的这枝箭反而比较放心,他身边的人也有着更多下手的机会!”
黄莺不解道:“他身边的人?谁会替你把箭送回来?”
金蒲孤道:
“那个人一定要知道我们现在的一枝箭是假的,才会想到真箭可能在刘素客身边,要想到这一点,那个人必定也是个极富心计的人,那会有谁呢?”
骆氏姊妹同时叫道:“陈金城!”
金蒲孤道:“不错!是他!只有他才知道天绝箭是假的,因为他尝过滋味,也只有他能在刘素客前玩玩花样!”
骆伯芳忙道:“陈金城也不是个好人,他即使取到了真箭,也不见得会送回给你!”
金蒲孤微笑道:
“陈金城也许不是个好人,但是他却为唯一支持我的,这不是说他与我有着特殊的交情,是他不得不如此以求自固……”
骆季芳皱着眉头道:“我简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金蒲孤继续笑道:
“人与人之间仇恨的形成不外乎几种:利害的冲突,亲友的被害,言语的龊塘,负气、嫉妒、侮辱的求复,陈金城与我却一点都没有,因此他没有仇恨我的理由,反过来他与那批人,多少少还能沾上一点不和的因素,所以他必须帮助我,才能使他们无暇去对付他,这是一种养敌以自重的策略……”
骆季芳想想道:“你说得虽然有理,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事实上不见得会如此!”
金蒲孤手指断箭叹道:“这枝天绝箭是假的,陈金城却故意秘而不宣,可见他已有暗中相助之意,而且他还故意将孟石生撞退几步,以免地发现真相,也使我们有充分的余裕将假箭收回来….,,,
骆伯芳连连点道:“对极了,他让我们收回假箭,一定会设法替我们将真箭送回来,否则他今天的掩饰行为就要被揭穿了,不过这家伙也真可怕,孟石生对他那样好,他仍是在暗中扯孟石生的腿!”
一向沉默的刘日英这时才开口了:
“孟石生不管对他有多好,今天他扯过来挡箭的一番举动就足够使他寒心了,这证明了利的结合是经不起事实考验的,陈金城的暗助我们也就不足为奇了!”
金蒲孤含笑道:
“不错!不错!而且今天幸亏陈金城帮了这个暗忙,否则就太危险了,光靠武功,我们实在不足为敌,季芳的柔发神功上许可以挡一阵子,不过浮云上人也跟在里面捣蛋的话,我们就危险了!”
骆伯芳低下了头,因为叫石慧暗放钱镖,让骆秀芳取过弓箭射杀孟石生是她的主意,却没想到天绝箭已经被掉了包,弄巧反拙,差一点引出大批漏……
黄莺还有点不服气地道:
“师父的用心固然不善,可是他总不会帮着孟石生来对付我们吧!”
刘日英轻叹一声道:
“小妹妹!你人很聪明,就是对人对事的看法还不够透澈,你师父的意思是将全部的人都列为报复的对象,然而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与这么多人作对的,唯一的办法是挑起我们互相残杀,弄得两败俱伤,然后他再坐收渔利,要达到这个目的,最佳的手段是先帮他们杀死金大哥,使我们愤极而拚命…
黄莺呆了一呆道:“师父坏成这个样子吗?”
刘日英轻叹道:
“也许他与你母亲一段感情太不平凡了,所以他的心中只记住了你母亲的遗愿,除此以外,他什么都不在乎,我先前没有想到其中的曲折,差一点也受了他的利用,帮他杀死了你祖父,你也是一样……”
黄驾也低下头,刘日英又遇:
“我们这些人都自以为很聪明,想帮帮金大哥的忙,结果都为他添加了麻烦,我想我们都该反省一下,还是守着女人的本份,做些自己能力以内的事吧!”
这一说使石慧脸色大变,显得很不自然,良久才冷笑一声道:
“我们都是白操心,金蒲孤早已胸有成竹,作了万全的准备,他根本就没有危险,谁都杀不死他,你们都记得浮云上人把持着天绝箭不肯交还,孟石生已经逼近他身前,他的生命危悬一发,他可有一丝慌张的样子?”
金蒲孤微笑道:“临危不乱,才能在心理上克敌致胜!”
石慧冷笑道:“我不相信你的修养能到这种境界!”
金蒲孤忽地敛笑沉声道:
“你有资格怀疑我,因为你发的两枚钱镖用足了劲为,是存心想置我于死命的!”
骆氏姊妹闻言神色都为之一变,石慧将胸一挺,大声叫道:
“不错!我是那种存心,然而你丝毫无伤,连你的穴道受制也是假的,你又作何解释!”
金蒲孤淡淡地道:
“没有什么解释,我不过叫南海渔人潜入万象别府,把那条铁甲神鳄杀死了,制成一件软甲穿在身上,那作用也许比避刃定农更强一点,我不先说明这一点是因为怕对方知道了,专找我软甲盖不到的地方下手,那这件软甲就失去效用了!”
骆季芳呆了一呆才道:
“你的穴道既然没有受制,为什么还要让我把弓箭抢走,你明知天绝箭是假的……”
石慧飞快地道:
“所以我一直不相信他,这个男人的心思太诡诈了,你与他是夫妇,他都没有一点真心对你,其他人还用说吗?”
黄驾立刻道:“不!我相信金大哥!”
骆季芳沉思片刻,回头问刘日英道:“你呢?”
刘田英低声道:
“姊姊!你我的身份都不应该怀疑他,因为我们这一生都无从选择了。
骆季芳低头不语,金蒲孤寒着脸对石慧道:
“你真厉害,那两枚钱镖没有要了我的命,这两句话却唆使一个妻子对我离了心,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石慧冷冷一笑道:
“金蒲孤,我的目的只达到了一半,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的假面具整个地撕下来,让世上看看你在伪善的面具下,藏着一颗如何狡诈的心!”
金蒲孤哈哈一笑道:
“石姑娘,我不想反驳你的话,更不想阻止你的行动,可是我想问一声你这样做的原因,你有什么恨我的理由,你父亲的死虽说该我负责,我已经付过了代价……”
石慧厉声道:
“他的死你已付过代价,他的损失你还没有付过代价,我父亲一生中快行无数,遍受武林尊崇,几可举为完人,这一切都被你破坏了!”
金蒲孤道:
“这太没有道理了,那件错误确实是他自己犯下的,我为死去的父母申雪冤情难道不对吗?”
石意适:
“我父亲是个明理的人,你任何时间去找他,说明内情,他都会有个交代的,可是你偏偏选在他过生日的那一天,而且在他对你极表尊崇的时候,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耻吗,你明知那是一桩误会……”
金蒲孤摇摇手道:
“你不必说了,这只能怪邵烷春,是他蒙敝了你的父亲,我以为你父亲已经知道了内情!”
石慧道:
“邵烷春瞒着我父亲是一片好意,我不能责备他的好意,因此你必须负全责!”
金蒲孤朗声道:
“好吧!看来这是个无法解开的结了,你尽管从事你的报复行动吧!只要你的行为不威胁到我的生命,我绝不回手,公道自在人心,是非黑白,却因为各人的立场不同,无法分得太清楚,因此我绝不怪你!”
石慧昂然道:“你不必假仁假义,除非你杀死我,否则这一辈子我跟你作对定了!”
说着转身欲行,金蒲孤却叫住她道:
“石姑娘!你报复我可以使用任何方法,就是不要走错路,投到刘素客那边去,那样我能饶你,别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石慧冷冷一笑道: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会那么傻,你的妻子朋友都巴不得杀了我,我不会给他们一个公然的机会与正当的藉口的!”
金蒲孤点点头道:“好极了,后会有期,你多保重!”
石慧理也不理,扬长而去,一直等她走远了,骆季芳的脸色仍是很不自然,金蒲孤笑笑道:“季芳,你是否在怪我?”
骆季芳昧了一口气道:
“刘家妹子说得对,我不应该怪你,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是我摆脱了孟石生,嫁了你这样一个人,未免令人太难堪了!”
金蒲孤却正色道:
“季芳!本来我不必对你多作解释,由你对我怎么看法,夫妇之道,应该建立在互信上,你对我的信心似乎不够坚定!”
骆季芳道:“是你的行为使我的信心动摇了!”
金蒲抓一声不响,说去身上的外衣,露出一身黄褐色的软甲道:
“我一点都没有骗你的意思,这件软甲将全身重要的地方都遮蔽起来了,除了头脸外,只有胁下两块空白,头脸是无法遮掩的,为了将就材料,我把空门留在胁下,因为那是最安全的部位,只有我最亲的近的人,而且还必须利用我不防备的时候,才能够加以施袭,偏偏你都碰上了,你夺去我弓箭的时候,那一指刚好点中了我的空门,因此使我受制,无法阻止你的行动!”
说着举起双手,露出臂下的两块空白正声道:
“除了我双手抬高,任何人都很难伤到我,对别人我自然不会那么大意,对自己的妻子,我难道也要存戒心吗?”
骆季芳征了一怔,突然跪在他的脚下,捧着他的衣角,满面泪珠,哺哺地道:
“原谅我!原谅我……”
金蒲孤将她扶了起来,轻轻一叹道:
“这不能怪你,我一向都表现得心机太重,那是不得已的事,因为我面对着的敌人个个都是狡智百出,我不得不步步为营,可是我对于身边的人,仍是以真诚来换取倍任的!”
骆季芳低下了头,还是刘日英道:“我们快走吧,到萧老爷子那儿看看去!”
金蒲孤一怔道:“萧老爷子是谁?”
刘田英奇道:“是你师父天山逸叟萧风呀,难道你连自己的师父叫什么都不知道?”
金蒲孤讪然一笑道:
“我的确是不知道,我们师徒未互相谈起过身世,我知道他叫天山逸叟!”
刘日英低声道:
“他跟我倒谈得很多,关于你,关于他自己,迢迢长日,我们多半在谈天中打发过去的!”
金蒲孤略作沉思道:“你们原来在什么地方?”
刘口笑道:
“在万象别府附近的一个小山洞里,听说老和尚在那儿布置了奇门遁甲,不怕我父亲查知?”
金蒲孤还在考虑,骆季芳却颇为注意地问黄写道:“你师父还会奇门通甲?”
黄莺想想道:“这个我不太清楚,还有师父给我母亲造了一座很大的坟墓,除了他带路外,谁都无法走进去,从外面看上去,只见云雾蒙蒙……”
金蒲孤一叹道:
“错不了,这正是当年武乡候诸葛孔明留下的八阵图布置,想不到你师父竟能学会了,假如他真心肯帮我们的忙,何愁刘素客不能消灭,可惜他被私欲所蒙蔽,竟然倒行逆施,使我们又多了一个敌人!”
刘日英忙道:“我们究竟去不去?”
金蒲孤道:
“去也没有用,我师父绝不在那里,浮云上人既然与刘素客勾结一气,一定把我师父送到万象别府去了,不过既然有着那么一个隐蔽的地方,我们大可用来作为栖身的所在,日后大举进攻万象别府时,就把那儿当作落脚点…”
骆季芳不表同意道:
“那地方是老和尚所开,他与刘素客有了勾连,我们怎么还能利用呢?”
金蒲孤笑笑道:
“正因为大家都这样想,那个地方才有利用价值,老和尚以为我们绝不会去,自然也不会把这个地方透露给刘素客知道,据我所知,刘素客胸罗万有,就是在奇门遁甲这一方面研究不够深入,老和尚不管撤除得如何干净,终不免要留下一点痕迹,被刘素客知道了,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刘日英又遭:“我们这就去吗?”
金蒲孤笑道:
‘不忙!我还要跟很多人连络一下,不过你可以跟黄莺先去,在那儿等候我的消息!”
黄莺不愿意适:“为什么要我们两个人先去呢?”
金蒲孤道: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现在可不能先告诉你,假如你怕人少寂寞,可以再请大姊带着仙童在那边陪你们,这样就热闹得多了!”
骆仙重听说能和黄莺在一起,眼中立刻闪起兴奋的光采,等不及地道:
“好极了!黄姑娘!我们走吧!”
黄莺冷冷地道:
“我才不跟你一起呢!你在你们家花园里,跟你父亲联合起来欺负我!”
骆仙童为之一怔,骆季芳已经明白金蒲孤的用意,忙笑着道:
“黄姑娘,现在情形不同了,我敢担保他现在不但不敢欺你,还会处处听着你……”
黄莺眼珠一转道:“好!那他就得先叫我一声姑姑!”
金蒲孤笑着道:
“黄莺,你这不是胡闹吗,你跟他差不多大,怎么能做人家的长辈呢?”
黄莺咽着嘴道:
“我不管,他叫你姑丈,我叫你作金大哥,我就长他一辈,他应该叫我姑姑!”
金蒲孤不禁语为之塞,骆季芳却笑着道:
“姑姑就姑姑吧!黄姑娘,我这个侄子很淘气,你可得管着他一点!”
黄莺大笑道:
“不要紧,我既然是他的长辈,当然就有管教他的责任,他答是敢淘气,我就打他的屁股。”
笑着拉了刘日英就走,而且还回头对金蒲孤道:
“金大哥,你们可得快点来,别让我们等得太久!”
她还嫌刘日英走得太慢,干脆将她背在身上,一溜烟似的向山下奔去,骆伯芳忙带着泱泱不乐的骆仙童追了上去,现在,一度成为战场的山顶只剩下金蒲孤与骆季芳两个入了。
在这次火杂山的聚会中,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死亡,斗智的场面多于斗力的机会,然而金蒲孤的心中却更沉重了,因为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从前,他只须面对一个刘素客,这个敌人虽然狡猾无比,却有着不会武功的缺点,现在他的敌人增加了,骆仲和的态度暖昧不明,陈金城是棵两边倒的墙草,孟石生是仇深怨重,又加上一个浮云上人,站在一个莫明其妙的立场上同他作对,使他感到真正的穹于应付!何况还有着其他许多说不出的烦心事!”
骆季芳不明白他的心事,见他还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笑着推了他一下道:
“我们也该走了吧!”
金蒲孤漠然地点之头,缓缓地移动脚步,并肩向山下走去,骆季芳笑笑又道:
“你的安排真好,把一对小儿女放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后,他们自然能培养出感情来!”
金蒲孤叹了一声过:
“恐怕事情不会像你所想的那么乐观,黄莺人小鬼大,她不是那么简单……”
骆季芳一怔道:
“你是说她争着要做姑姑的事?那只是她的小孩子性情,喜欢抢着做长辈吧了!”
金蒲孤摇摇头叹道:
“黄莺能这样就好了,我只怕她是看穿了我们的用心,所以才提出辈份这个差距,叫仙童与我们都断了念头!”
骆季芳不禁一呆道:“我没想到妮子如此鬼精灵!”
金蒲孤造;
“我也没想到,我是从日英的眼中看出来的,她对你们太阴素女型的人知之甚详,所以我才叫黄莺伴她在一起,看看她是否能有一个转移的办法!”
骆季芳忧形于色,变得十分抑郁,金蒲孤低声道:
“为了你,我总尽力成全仙童,不过我必须把话说在前面,万一无法改变黄莺,你还是设法使仙童改变一下的好,感情是个泥淖,愈陷愈深,很可能会毁了他!”
骆季芳长叹道:“这恐怕也不容易,今天我看那孩子的情形,分明陷溺已深……”
金蒲孤道:
“刘素客还有两个女儿,假如能让他见到最小的一个,也许可以使他改变一下……”
骆季芳睁开眼睛,流露出一片茫然的神色,金蒲孤继续道:
“她叫刘星英,品貌是不必说了,更增长音律,假如能叫仙童听她一曲抚琴,保管能使他如痴如迷,不过这种机会也很难安排,只好慢慢来吧!”
骆季芳轻轻地道:
“一切全仗你了,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太浅薄了,对身外的一切知道得太少了!”
金蒲抓微微叹息道:
“什么都是环境造成的,当我在天山大漠中学武练功时,我也没想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错综复杂,接触得越多,知道的越多,我才发觉自己的欠缺,因为我不懂的也更多了!”
在无限的感慨中,夫妇二人步上了归途,行出一阵,金蒲孤的眼尖,忽然看见路旁的岩石后人影轻闪,好像是在躲避他们,他心中一动,抬头向天,恰好有一头苍鹰在云际回翔,于是地抽出一枝骛翎长箭,搭在弓上,笑向骆季芳道:
“好久不练射了,恐怕技术生疏不少,难得有这头该死的畜生作个活靶,你要我射他什么部位?”
骆季芳莫明其妙地道:“我们快点赶路回去吧!你何必又造杀孽,它又没惹着你!”
金蒲孤道:
“它虽然没惹我,可是我对这种恃强凌弱的畜生最瞧不顺眼,我在天山练箭时,就是用天山的雪雕作为靶的,见猎心喜,也是人情之常!”
骆季芳见他兴致勃勃,也就不忍心扫他的兴,想了一下道:
“听说鹰眼最利,你一箭射瞎它的两支眼睛,叫它以后无法看见东西,就不能再欺负弱小了!”
金蒲孤笑道:
“你这简直是出难题了,一箭贯双目倒还容易,要留下它的性命,不是存心考我吗?”
骆季芳笑道:
“你在我二哥的家里表演射技时,连蜂尾上的刺都能中的,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
金蒲孤道:
“那是在避风的室内举行的,而且距离只有百来步,现在那畜生高居百余文,上空的风势又疾,……”
骆季芳道:
“我对干射箭之道懂得不多,可是我听说射技在于心眼手法,与远近无关,目之能及,箭出无虚,假如你认为困难,我可以把它引下来一点!”
金蒲孤微笑道:“你还有这套功夫?”
骆季芳笑笑道:“在雁荡山上我有驱雁之能,自然也有召鹰之术,你瞧着吧!”
说时握口作啸,声若鹰吸,那头苍鹰被啸声所引,双翅一收,如星九下落,直向他们的头上阵来!
金蒲孤等到差不多的距离,突的一箭脱弦而出,那头苍鹰的目力也很锐利,居然看出下面的人企图对它不利,双翅忽展,平空上腾,长箭在它的腹下碎啸而过.骆季芳一怔道:“这头畜生好像受过训练!”
金浦孤也是微怔道:
“我从学成到今,向来箭无虚发,今天在这头畜生面前倒是丢了大人,我就不信它能强得过我去,看它用什么方法逃得过我第二箭!”
再次搭矢引弦,根本不加瞄准,又是一箭射击。
这一箭他是用出了真功夫,长箭追在苍鹰背后,扶摇直上,那头苍鹰也异常狡猾,居然忽在忽右,作迂回前进,长箭追了一阵,始终无法接近它的身体,片刻之后,箭势力竭,苍鹰忽地回身,尖啄一探,将他的长箭衔在口中,展翅排空而去,而岩石后面,却传出一声惨呼!”
金蒲孤望着头苍鹰发征,骆季芳却为惨呼所引,连忙飞身过去,石后摇摇幌幌冲出一人,双手掩着目部,鲜血直流,口中大叫道:“金蒲孤!你好狠的心……”
金蒲孤也过来了,从衣着身材上,认出那人正是最先离去的崇明散人,不禁一呆道:
“你怎么在这里?”
崇明散人痛得双脚直跳,骆季芳连忙上前伸手在他胁下一点,制住了他的穴道,扳开他的双手,只见他的双目都被利器刺盲了,血流不止,乃回脸对金蒲孤道:“这是你下的手?”
金蒲孤点点头道:
“是的!我早已发现岩石后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恐怕是对方的埋伏,所以假托射鹰为藉口,实际上那一箭是以人为的…,。
骆季芳从身畔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点药末,敷在伤口上,流血顿止,从崇明散人的脸部表情来看,好像也不再疼痛了,才拍开他的穴道。
崇明散人立刻叫道:“金蒲孤!你为什么这样狠心?”
金蒲孤道:
“谁叫你躲在石后行动鬼祟,处在我的境地,不能不处处小心,为了避免暗算,自然只有先下手为强了,这怎么能怪我呢?”
崇明散人木然片刻,才顿足长叹道;
“这或许是天意,上天假手你来施行我罪恶的惩罚!”
骆季芳却问道:“你不是到万象别府投奔刘素客去了吗;又躲在这里干什么?”
崇明散人掷出腰下的一个包袱道:
“我把这件排云宝衣送给你们,虽然它不是原件,但至少对你们有点用!”
骆季芳征了一征过:“是真的?”
崇明散人苦笑一声道:
“自然是真的,否则我何必留在此地,经过今天一场教训后,我才真正地觉悟到刘素客那人的可怕,我不想再去自投虎口了……”
金蒲孤与骆李芳对视一眼,崇明散人继续道;“我承认我是个坏人,对孟依依所做的一切全是事实,然而我并没有存心杀死她,我是真心地喜欢她,可是她的人嫁给了我的儿子,心交给了凌一奇,使我半点机会都没有,我只好用那个方法去得到她,谁知真有那么巧,我的儿子偏偏在那个时候回来了……”
金瓶孤默然片刻道;
“你的一切作为我不愿置评,然而你后来帮助刘素客作恶,在水晶宫底将我与黄莺……”
崇明散人叹道:
“我并非存心想害死你们,那是我与刘素客的交换条件,我早就知道凌一奇想杀死我,刘素客答应帮助我对付凌一奇!我帮助他杀死你……”
金蒲孤呼了一声道:
“我是个外人,你拿我作为交换条件犹自可说,黄莺是你的孙女儿……”
崇明散人道:
“可是黄莺在凌一奇的教唆下,对我恨之切骨,她迟早会杀死我的……”
金蒲孤道:“即使她真的杀了你也不为过!”
崇明散人叹道::
“不错,假如她真的是为了替母亲报仇,我也情愿死在她手下,然而她只是凌一奇用作报复的工具,我不能叫凌一奇趁心快意!”
验季芳道:“这话是怎么说呢T”
崇明散人道:
“凌一奇后来武功与邪术突飞猛进,假如他想为孟依依报仇,杀死我并非难事,可是这个人心胸险毒,他非要我死在自己的孙女手中才觉得满意,我的行为固然无异于禽兽,他却非要我们黄家全做禽兽……”
金蒲孤道:“这恐怕是你的辨词吧?”
崇明散人怒道:
“到了这种程度,我自己还有什么好辨的,孟依依是我儿子杀死的,我儿子自杀了,这是他最不甘心的事,在他的心中,认为我儿子应该杀死我才对,他曾经对着我和子的尸体说:‘你想用一死逃避责任,我非要你的女儿去完成它’!这是我亲耳听见的!而且他的居心极为险毒,他一面教黄莺武功,一面叫她恨我,却并不将她带走,存心要我再演一次兽行,使我杀死黄莺!”
金蒲孤冷冷地道:“你的确可以这样做!”
崇明散人大声道:
“我若是有这个居心,黄莺还能活到现在鸣,凌一奇在她七岁时,开始教她武功,我不知有多少机会可以杀死地,然而我没有这样做!”
金蒲孤立刻遭:“可是到了最后,你毕竟还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