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非目送她离开,打量四周。
如雾如烟紧锁,看不清远处,只能看到眼前怪兽一般的宫殿,便是洗心殿了。
先不管外面,先要看看里面的情形。
他缓步登上台阶。
台阶乃是黄玉所筑,整座大殿则是不知名的黑石,通体漆黑,透出肃重。
他踏上黄玉台阶,来到了大殿前,推门却不能动,大门沉重无比,触之冰寒,宛如寒铁。
冷非轻轻叩指。
“笃笃。”沉闷的响声悠悠传出很远,凝而不散,这材质极为奇异,绝非寒铁,反而像是一种石头。
他凝神想了想,搜遍诸多的记忆,没有这种材质的记载,听都没听过。
但触手有一种寒冷感,却能镇定心神,却是一种宝物,能够清心镇神的宝物。
这样的材质,做成牌子戴在身上,能够在修炼时候镇定心神,宁静思绪,有助于修炼。
运功于掌,内力缓缓注定,正是谪尘剑的心法。
随着内力涌入,黑漆漆的大门慢慢绽放光泽,好像有清泉在门内流淌,还传来哗哗声响。
“轰隆!”沉闷响声中,大门慢慢开启,往两边移动,不需要冷非用力气推动。
好像内力便是推动它们的力量,随着内力涌入,它们自动的运转、打开。
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冷非摇摇头。
这其实并不清新,只是比起外面的浑浊来,差别格外的巨大,所以觉得格外清新。
大殿内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央一座一人高的雕像,却是一位罗衫飘飘的仙子。
容颜美丽,眼眸熠熠如寒星闪烁,竟然好像是活的一般,与之对视,便要陷入其中。
他恍惚一下,马上清晰过来,上下打量这雕像。
这不像一座雕像,更似是一个人,好像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的人。
他上前来,轻轻触碰罗衫,发现坚柔如玉,但看其颜色与肌肤一般无二,应该并不是玉。
这材质也极古怪。
他摸了一下她手腕,细腻而温暖,如真人无异,而且似乎能看到眼眸闪动,眼神似乎透出嗔怪。
冷非脸色微变。
他觉得越发古怪,这座雕像不太对劲,好像真是活的,偏偏他的灵觉又告诉他,这是一座雕像,并无生机。
长春神功慢慢注入她手腕,她明眸越发明亮,忽然迸射出一道光华来,照到他身上。
冷非眼前一恍惚,忽然发现自己身处青玉城中,正坐在自己的小院内,抬头看向天空,雷声隐隐。
脑海里有残缺的雷印若隐若现。
他顿时恍然,这是自己当初拜门失败,独自神伤的情形,大姐与姐夫还过来劝的。
他随后一凝神,眼前一亮,自己仍旧在雕像前,一只手搭在雕像皓腕上。
他不由感叹,好生厉害的幻境,真实不虚,自己好像真的返回到了过去。
自己有一股冲动,想要沉浸其中不出来,重温过去的旧时光,享受当时的心境。
随着武功提升,眼界增广,人变得越来越不快活,纵使修为惊人,罕有对手,却过得很枯燥,反而没有当初武功不济时的自由逍遥。
他摇摇头,甩开这想法。
这好像并不会让人痛苦吧?
他左右打量,除了这座雕像及雕像下面的一个蒲团外,再无其他。
没有家具、没有吃的,没有洗漱之处,只有空荡荡的大殿,好像要过神仙般生活。
不过纵使是这样,也不受什么痛苦吧?怎么会让人发疯?
他摇摇头不解,然后坐到蒲团上,开始研究自己的剑法,如何才能更进一步。
谪尘阙的诸多武功,还有宙碑的传承,都需要时间来慢慢的消失修炼。
他一直匆匆忙忙,难得有这时间坐下来细细捋一捋,从容梳理一番。
时间流逝。
“呜……”忽然有怪声响起。
冷非睁开眼睛,皱眉看向大门方向。
大门敞开,一道雾气钻进来,发出凄厉的怪啸,一进入大门内,陡然加快,瞬间扑到冷非身上。
冷非身体迸射出毫光,挡住雾气,看着雾气形状不停的变化,一会儿是一条蛇,一会儿是一条狗,一会儿是只虎,还变成人脸,伸长舌头如吊死鬼。
冷非摇头失笑。
它无法侵入自己身体,无形的光华挡住,任凭它怎么变幻都无济于事。
“呜……”
怪啸声中,一团团雾气不停的涌入,眨眼功夫,已经完全笼罩了冷非。
冷非皱眉。
他感觉到了吃力。
这些浓雾带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不停吞噬自己的护身罡气,迅速的消融,好像沸水浇上冰雪。
原本一股浓雾,他还能绰绰有余,不感觉有异,此时这么多聚在一起,形成了磅礴的力量,自己竟然无力抵挡。
他咬了咬牙,还发现了异常,外间竟然没有灵气,无法纳入体内。
意味着他的力量用一分则少一分,无法补充。
这是一处隔绝之地,灵气慵懒,无法驱使!
汹涌的力量钻进身体,他不停驱动内力相抗,但他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心法再精妙,却不可能不耗费力量,抵得了一时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无法坚持,顿时汹涌力量破开护身罡气钻进来,在他五脏六腑内乱蹿。
它们好像一只只蚂蚁,纷纷咬个不停,五脏六腑传来麻痒,恨不得把自己的皮肤撒开狠狠的挠。
“啊——?”他实在忍不住,嘶声怒吼。
他在地上翻滚,不停的翻滚,以阻止麻痒,却收效甚微,麻痒之感越来越厉害。
他恨不得一掌了结了自己,这种滋味比起单纯的痛苦更难受,更无法忍耐。
“啊——!”他嘶吼声越来越大,不停翻滚,滚到雕像脚下,抬头看一眼,发现雕像仿佛正盯着自己,眼眸流转,带着怜悯神色。
冷非觉得是自己的错觉,继续翻滚,一口气滚出大殿外,浓雾顿时更浓烈,纷纷钻进他身体。
冷非即使在这个时候,还没失去理智,转身往大殿里滚去,一边嘶吼着一边翻滚。
一个时辰后,他嘶吼声戛然而止,趴在地上用力喘息,抬头看向忽然涌出去的浓雾。
他呼呼喘着粗气,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狼狈模样,衣衫不整,还好这里干净,一尘不染,衣衫未脏,但已被汗水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