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听完田中老虎的一席话,不由得笑了出来:“收藏死亡?难道他是一个以杀人为乐的凶手?”
“邦德君,绝对不是这么简单,他用尽各种办法教唆和诱惑人们自杀。”
田中老虎皱了皱眉头,接着说:“他营造了一处死亡乐园,免费供人充分利用。从建成到现在这半年里,已经有五百多个人在那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你为什么不逮捕他?枪毙他不就除去这个祸害了吗?”邦德轻松地说。
“邦德君,如果真的能这样做,那就简单了!”田中老虎好像有千言万语,表现出一种有难言之隐的样子。“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田中老虎在心里捋了一下故事的脉络,接着说:“今年正月,有一对合法入境的老夫妇,男的叫夏维罕博士,他的太太叫爱斯密,两个人都持有瑞士护照。那个男的自称是植物学博士兼艺术家,对热带植物有独到的研究。他还持有巴黎园艺协会的推荐书及丘植物园(英国伦敦西郊的一所国立植物园)的证书,以及其他一些类似的证书。他到了日本后与同领域的组织及农业部接触,并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他将设立一个一百万英镑的基金,在日本筹划建立一所世界上最完善的植物园,只是这所植物园是专门提供给日本有声望、专门研究植物的学者和专家使用,对一般人不开放,因为它收集了世界上最有名的奇花异草和稀有植物,供专家们培植,进行科学研究。如果对园艺略有所知的话,你就会知道这将花费多大的人力和财力才能办到!”
“很抱歉,我对园艺完全是外行。后来呢?”邦德倒是很希望听听故事后来的发展。
“日本政府为了答谢他的慷慨和善意,批准他可以在日本居留十年。像这样的特权是史无前例的。因为手续的关系,移民局请我们调查这个博士的背景。由于我在瑞士没有熟人,只好请美国中央情报局帮忙调查一下,我们得到的答复是:他出生在瑞典,在瑞士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但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虽然他在瑞士只有一栋公寓,但是在瑞士联合银行的存款是一等的。据我了解,所谓一等,最低限度也得上千万才够资格。由于瑞士联合银行是以金钱的多寡来衡量人的好坏的,因此瑞士方面说此人没有问题,这样别人也就无从提出异议。但是他自称是植物学家和博士这一点却是无法加以证实的。后来他就把从世界各地搜集来的植物、树木、花草都种到了园子里。这样看来,他是一个很有趣而对日本又无害的人。如果说作为一个植物学家,多少对日本还是有利的,你说是吗?”
“根据你所说的,确实如此。”
“这位植物学家在日本环游了一周,看中了我们九州的一座古老的庭院,是距福冈不远的一个偏僻海岸边。这一带有不少王府豪宅,它们俯视着竹岛海峡。这些府邸由于历史久远,大多已破败不堪。我现在说的这座庭院稍微好些。从前这里住着一户古怪的人家,是日本纺织巨头。这所庭院的花园外边有一道非常高的院墙,而这道院墙正合博士的心意,他雇了很多工人和装修设计人员,短短几天就使其焕然一新。从各地搜集来的植物花草也陆续运到我们国家。这位博士和他那位奇丑无比的太太——活像一个母夜叉,很快就搬了进去。随后开始招募愿意为他工作的人。”
说到这里,田中老虎的脸色呈现出不快的神情,“福冈的警察局长报告说:这对夫妇形迹可疑,恐非善类,计划进行密切监视。我起先还不以为然,认为他过于敏感。后来警察局长对博士雇用的人员加以调查,结果发现他们都是清一色的黑龙会的人。”
“黑龙会是什么组织?我很想知道。”
“应该是曾经!”老虎纠正了一下,“这个组织在战前就正式解散了。它是日本一个最强大的帮会秘密组织,日本老百姓当时提起黑龙会无不谈虎色变。它里面什么不良分子都有,匪徒、恐怖分子、法西斯党徒、贪污官员、被革职的官员、走私犯以及一百年前的明治维新后无以为生的那批残余政治势力。此黑帮势力无比强大,无恶不作,最奇怪的是,后来很多政府官员、内阁部长等都加入了黑龙会。他们狼狈为奸,兴风作浪,闹得日本社会乌烟瘴气。更无聊的是,不过不像我今天讲的这些一样无聊,它在地点的选择上通常不应该考虑到传统,但是却选择在日本过去曾经是黑龙会总部的地方,把它变成那些极端主义的温床了。黑龙会的前任头目富士吉田,无政府主义分子广田,法西斯分子中野都来自福冈。那里曾经是恶徒的巢穴,直到今天也是。因为这些极端组织并没有完全被消灭。所以亲爱的邦德先生,这也是你在英国发现黑衫党复苏的原因。”
“这位夏博士很快就招募到二十个危险分子,身着他们自己设计的衣服,分别做他们的园丁、仆人和守卫。不过毫无疑问他们更擅长从事秘密的工作。”
“有一次警察局长登门拜访,并很客气地提醒夏博士注意,指出他所雇用的都是一些危险分子,过去都有不光彩的历史。为了安全起见,请他多加考虑。这位夏博士根本不接受忠告,他认为这些人虽然过去有不光彩的历史,但是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只要能够很勤奋地为他工作,安分守己,保护他那些来之不易的植物,不使它们被损坏,就是一个好工人。这种说法听起来冠冕堂皇,而且在表面上财势压人,也很能令人信服。警察局长向他鞠躬告辞,还顺便参观了一下园内的情况,陈设华贵,气派万千。亭台楼阁,奇花异草,满园飘香,给人留下难以忘怀的深刻印象。”
为了引起邦德的兴趣,田中老虎缓了一下,喝了一口三得利啤酒。邦德利用这个机会向老虎询问黑龙会是否真很危险,是否类似于中国的那种帮会。
“势力更强。你听说过国民党时期的青帮和黄帮吗?相比之下,黑龙会势力更强。如果你落到他们手上必死无疑。他们非常残忍,但却可以逃脱政治的制裁,因为他们已经贿赂了政府的官员。”
“那么,那位瑞士博士的手下有没有干什么坏事呢?”邦德抬起头,心想这个国家情报组织的首脑人物居然讲了一些有点儿戏剧化、好笑的事情。
“没有,他们没有进行任何行动,都真的待在庭院里。麻烦不在这儿,它要比想象中复杂得多。你要知道,关键问题出在夏博士创建的那个死亡乐园。邦德君,从表面上看,这实在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复杂的地方在园子里面。请你继续听下去。你知道这园子里种的都是什么花木吗?全都是有毒的植物,园内的沼沚和小河,也全部养的是有毒的鱼类。园内还搞来很多有毒的动物,像毒蛇、蝎子和毒蜘蛛等,让它们在园子里自由活动和觅食。那个博士和‘母夜叉’都不怕这些毒物,但是他们走出来,都穿着长筒胶鞋和防护衣,就像十七世纪的武士穿着盔甲一样,还戴着消毒口罩,以防感染。”
“这位博士真是精心设计游乐的圣人。”
他们进入房间时,田中老虎换上了轻便的和服。他拿出几张钉在一起的文件,把它们递给邦德,说:“耐心一点儿,对你不清楚的内容请不要进行评价。我对这些有毒的植物也是一无所知,我觉得你也是。这里是到目前为止我们收集到的那个博士种植的毒物,还附有我国农业部的意见。花点儿时间看一下吧。你一定会对这些长在地球上的迷人植物感兴趣的。”
邦德接过文件,只见第一页是植物毒药的清单,后面还带有注解。文件上打印着农业部的密封印章。文件内容如下:
毒药主要有以下六种:
1.神经错乱——症状:鬼怪的幻觉,精神极度兴奋,瞳孔放大,口渴和痉挛。
2.致醉剂——症状:大脑机能和循环处于兴奋状态,失去协调和身体活动能力,双重幻觉,然后陷入睡眠或深度昏迷状态。
3.惊厥剂——症状:从头以下发生间歇性痉挛,通常会在三小时内筋疲力尽而亡,或者迅速痊愈。
4.镇静剂——症状:眩晕、呕吐、腹部疼痛、神情困惑、痉挛、瘫痪、昏迷,有时会出现窒息。
5.虚弱——症状:麻痹、嘴唇麻痛、眩晕、呕吐、腹部疼痛、腹泻、精神错乱、瘫痪、昏迷。
6.刺激——症状:咽喉和腹部灼痛、口渴、恶心、呕吐,死于惊恐、惊厥或者精疲力竭而亡,或者因咽喉和腹部受伤而死。
海关和税务部门提供的博士引进植物的清单:
牙买加山茱萸(毒鱼豆属):常绿乔木30英尺,开白色、血红色的花。麻醉剂类。毒素成分:山茱萸、番木鳖碱。产地:东西印度群岛。
马钱树:常绿乔木,40英尺,果实表面光滑,味极苦,开白绿相间的花,种子有剧毒。惊厥剂类。毒素成分:番木鳖碱、马钱子碱。
圭那亚毒树(马钱子):藤蔓植物。从树皮上提取的毒素,可以在一小时内让人呼吸麻痹而死。毒素成分:箭毒马鞍子、番木鳖碱。产地:圭亚那地区。
人工种植的见血封喉树:高大攀缘灌木,马钱子碱和番木鳖碱从这种树的叶子、种子、根部和茎部提取的毒汁。产地:爪哇。
东印度的蛇纹树:攀缘类,产生马钱子碱和番木鳖碱毒素,可以引起痉挛症状。产地:爪哇、帝汶岛。
吐根树:灌木,镇静剂。毒素成分:吐根碱。从根部提取的。产地:巴西。
白毒毛旋花,加蓬湾箭毒:木质藤本,6英尺高。虚弱剂美。毒素成分:毒毛旋花甙元。产地:非洲。
海杧果(海杧果素):矮小的常绿植物,20英尺高,淡绿色。虚弱剂类。毒素成分:毒海杧果碱,海杧果毒素。产地:马达加斯加岛。
见血封喉树,马来西亚箭毒:一种高大的常绿乔木,100英尺,木质轻,白色,坚硬,乳汁含剧毒。虚弱剂类。毒素成分:弩箭子碱,从树液中提取。虚弱类。产地:爪哇、婆罗洲、苏门答腊岛、菲律宾。
毒常春藤,毒栎,毒漆树:攀缘灌木,黄绿色花,茎含有乳汁,具有刺激性,全株有毒。产地:美国。
黄花夹竹桃:常绿灌木,全株均有致命毒素,特别是果实。能引起脉搏迟缓、呕吐、战栗。产地:夏威夷。
蓖麻子(蓖麻):是蓖麻油的原料,含有蓖麻毒素,直接食用是无害的,但是如果通过皮肤创伤或擦伤进入循环系统就会在7~10天致人死亡。百分之一毫克的蓖麻子就可以毒死一个200磅的成人。将引起食欲不振、呕吐、腹泻、精神错乱和精神崩溃,甚至死亡。产地:夏威夷、南美。
普通夹竹桃(夹竹桃科):常绿灌木。根部、树皮、树汁、花、叶子都有致命毒素。主要作用于心脏。在印度被用作麻风病的治疗和堕胎。产地:印度、夏威夷。受害者吃了用夹竹桃树枝烤过的肉,树汁就会从枝干中渗到肉中致人死亡。
鸡母珠:攀缘灌木,种子是光泽的红色。其根、叶、种子均有毒,种子最毒。人或动物皮下接触到会在四小时内死亡。产地:印度,夏威夷。
曼陀罗(茄科毒草):有多种曼陀罗,北非、印度曼陀罗,墨西哥牵牛花和中南美的紫色曼陀罗,这三种都可以使人产生幻觉。阿拉伯人和斯瓦希里人都吸食曼陀罗的果实。东非的黑人吃它的叶子,孟加拉的印第安人将种子制成海吸希,叶子制成大麻。萨巴特克的印第安人将紫色曼陀罗当作毒品使用,法律是允许的。曼陀罗的毒素可以导致慢性痴呆。
嘉兰:蔚为奇观的美丽攀缘型花卉,百合科。根、茎、叶子含有一种催眠剂,包含秋水仙碱、胆碱成分,味苦。这几种毒素都具有致命性。产地:夏威夷。
莎禾属:这种树含有类似于蓖麻毒素的成分,如果直接吞食无害,但是如果通过伤口进入循环系统,将会在2~7天致人死亡。产地:中南美洲。
大花紫薇,苦楝皮:矮树。深绿色的叶子淡紫色的花,果实有毒,可以使神经系统受损。产地:夏威夷、中南美洲。
麻疯树:树叶浓密。种子和巴豆一样能引起剧烈的腹泻,使人精疲力竭而亡。产地:加勒比海。
墨西哥土豆:野生马铃薯,生长广泛。根据印第安传统要在月亏时把土豆挖出来。据说土豆在存放期间会产生致命的毒素。毒素成分:茄碱。产地:中南美洲。
神奇蘑菇:直接食用这种黑蘑菇,或者与龙舌兰属植物一起浸入热牛奶中,能引起皮肤过敏,听觉和视觉受损,会在几个小时内产生幻觉,随后陷入深度昏迷。毒素成分不明。产地:中南美洲。
邦德看完后将文件交给老虎,然后对老虎说:“这个博士的花园里种的植物真是太有意思了,他可真是个天才!”
“你听说过南美洲出产一种食人鱼吗?它们在一小时内可以吃掉一匹马,只剩下骨头。这种鱼最喜欢吃人肉,在南美游泳的人经常会被咬掉大腿。这个博士在池沼里就养着这种鱼。你说他是何居心?”“老虎,我真是愚钝,我真是想象不出来他养这么多毒蛇、怪鱼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