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语译
古时有道之士是不可思议的,他胸中的智慧,深邃不易解。因为他不易解,所以要描述他的话也只能勉强形容而已。
他小心谨慎的样子好像冬天涉足于河川;警觉戒惕的精神好像提防四邻窥伺;拘谨严肃,好像身为宾客;融和可亲,好像春风中冰的解冻;淳厚朴质,好像未经雕琢的素材;心胸开阔,好像空旷的山谷;浑朴纯和,好像混浊的大水。
试问谁能在动荡中安静下来而慢慢地澄清?谁能在安定中生动起来而慢慢地活泼?唯独得道的人,才有这种能力。因为得道的人不自满,所以才能与万物同运行,永远收到去故更新的效果。
因为生命是不朽的,所以道虽不为,而四时行焉,又因它不炫智,不多言,所以成为道家的“心象”。
《庄子》之《大宗师》
古时候的真人,睡时不做梦,醒时无忧虑,饮食不求精美,气息深沉有力。真人的呼吸是从脚后跟开始用力,普通人只用喉咙呼吸。当他在议论时,一被人屈服,说起话来不是吞吞吐吐像喉头噎住似的,便是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人的嗜欲越深,天机就越浅了。这就是一明证。
古时候的真人,不知道喜欢生存,也不知道憎恨死亡,不因降生人世而喜,也不会拒绝死亡的来临;他们把生死看做极为平常的事,却能牢记不忘生的来源,不求死的场所;当死亡来临的时候,他们怀着欣然接受的态度,以期重返自然。因为他们知道死亡本就是生存的开始。这种不用心机违反大道,不用人为胜过天理的人,就叫做真人。
他们的内心无忧无虑,容貌安详而平静,额头更是宽大无比,严肃的时候有如肃杀的秋天,温顺又如春临,喜怒时更好似四时的运转。他们能顺应事物的变化随遇而安,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胸怀究竟有无极限……
古时候的真人身形高大不动摇,卑躬自谦不谄媚,个性坚强不固执,志向远大不夸饰。他们的神情欢愉,行为也合乎自然之理。他们待人处事有威严但不骄傲,高远而不受牵制。那沉默的表情,好似封闭的感觉,那无心的模样,又好似忘记了言辞,即使有什么言语,也完全没有心机。
庄子在第八章之一中,把水比做“平”——“平者,水停之盛也”,及静动交替的“道体”——“形劳而不休则弊,精用而不已则劳。劳则竭。水之性,不杂则清,莫动则平。……天德之象也。”
《庄子》之《德充符》
孔子:“人不到流动的水面上照自己的影子,而到静止的水面去照。这个意思就是说,唯有静止的东西才能吸引那渴求静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