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轮月

封铎一句混账话,花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击,但脸烫起来是真的。

她一向被捧惯了,别人都是上赶着来给她献殷勤,各种放低态度讨好,她则高高姿态摆着,时常带着不屑一顾的清高,哪里遇到过有人敢这样对她粗鲁……花月手腕被他攥得发痛,她蹙起眉头,迎对男人的怒视,心跳竟觉似有一拍的漏停。

这样逼人的野劲和混劲,她遇得少,觉得降不住。

姜睿哲检查完上车,确认只是小毛病后这才放心继续上路。

他神经大条,全然未觉后排发生过口角,只在方才开车门时隐约听到二人似有交谈。

姜睿哲边启动车子,边问道:“你俩干啥呢在那干瞪眼,准备把铃铃叫起来吧,咱们差不多再拐一个路口也快到地方了。”

后面的人谁也没答话,各自坐直,扭脸朝外,看着相反的车窗外景,中间相离远得好像能放下块透明隔板。

“……”姜睿哲表示已习惯被无视。

临近目的地,军绿色吉普停在泊车区,再往前走是一片林区栈道,需要步行穿过才能到达镜湖。

花月一分钟也不想在车里多待,没有等睡眼惺忪的封铃醒完盹,她等车停稳后,第一个推门迈了出去。

姜睿哲和正犯懵的封铃对视一眼,扭过头来问:“铎哥,你把人给惹了?”

封铎下车,目光自那道气冲冲的身影收回来,轻描淡写说:“她没睡醒。”

封铃惊讶地哇了声:“原来花月姐的起床气这么重啊。”

姜睿哲笑笑弹了下她脑袋,一脸的讳莫如深:“行了,跟上吧。”

封铃立刻吃痛捂住脑袋,气势汹汹地噘嘴瞪着人。

……

前面栈道只有一条通往密林深处,即便花月是生客,也知径直朝里走没错,于是她一路阔步走在最前,昂着长颈,风衣摆尾,矜姿潇洒。

已近十二月份,红叶尽凋落,桦枫松谷,一片非白即灰的朦朦,远处的一棵苍松,是近目唯一的一点青绿。

这样的景色,带着无温的清冷之美。

花月本想站定拿出手机拍一张照片,可听到后面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停步。

不久,前路经过一个三岔口,她不确认方向,似乎只能向后面求助,但她抹不开面子,想着若自己走错,即便封铎不理,铃铃也一定会热心肠地出声帮她纠正,于是她随心一选,沿中间岔路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后面一直没有提醒,她果然猜对了。

身后十米远,封铃伸手指着花月远去的方向正要启齿,封铎却打断她。

“你包里带的暖宝宝贴呢?不是说坐车的时候要贴,路上睡了全程,没看你动。”

封铃被兄长挡住目光,只好收眸先解释:“我带的暖宝宝可多了,够我和花月姐两个人用,我现在过去喊她过来一起贴,她好像在前面走错方向了。”

说完,封铃作势要奔过去,避免花月姐踩着高跟鞋还多走些冤枉路。

封铎却从后一把按住她,力道很大,使她迈开一步都成艰难。

“不用你去,和你阿哲哥先走。”

“那你……”

封铎不多说,走过去自顾自打开封铃怀里的背包拉链,在封铃错愕的目光下,他面不改色地从里面掏出一大把暖宝宝揣兜转身带走,看着兄长背影远去,封铃双手拖住包底,你你你地支吾了半天,直到姜睿哲含笑出声提醒她回神。

“行啦铃铃,跟我走吧,还没看清吗,我才是你亲哥。”

姜睿哲洞察力强,此刻瞧出情况不寻常,十分欠欠地开口。

四人在岔口分开,花月浑然不知。

越往里走树林越密,灰白树干,斑驳萧瑟,光线也迷离渐暗,慢慢的,她觉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身后静得诡异,当即转身一看,果然未见一人。

花月原地孑立,左右环顾,视线所及高木贯天,绝无人际,唯一的响动是偶有林鸟外出觅食,翅膀扇动的窸窣,心慌蔓延之际,她开始懊悔自己不该赌气走那么快,人生地不熟,若真在林中迷路可不是一件妙事。

她匆慌拿出手机,信号格显示不足,抬手举高,依旧未见效果。

花月有些心急,拔腿准备原路返回,只要回到方才的三岔口附近,她便能凭记忆找到回去的路,可想象是好,离开三岔口不远就没有了木栈道指引,她后面已经钻林寻探了一段距离出去,此刻再往回走,没有路标记号,只怕会更容易迷失方向。

“铃铃?”周遭静谧得诡异,花月为给自己壮胆,扬着声音去喊同伴的名字,“姜……睿哲?”

原地等待半响,除了风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她眉头紧蹙起,方才根本没觉得多冷,可眼下情绪紧张起来,她迎着风口开始不受控制地连打了两个寒战,拢紧身上的大衣,封严衣领,可效果微薄,尤其膝盖位置,此刻针刺一般的冰凉痛感正从外向里寸寸席卷。

“怎么不喊我?”突然的一声。

“吓我一跳……”

花月小脸白了白,抬眼,见封铎不紧不慢从十米远后的一棵粗壮树干后现身而出,他不可能这么快从远处询声过来寻她,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她表露慌张喊人前,封铎便已经躲在暗处等着想看她笑话了。

思及此,花月绷起脸有点显怒愠。

见到熟悉面孔,她底气倒很快恢复,之后面色矜傲地乜了他一眼,扬起下巴不肯理睬,擦过他肩膀,迈步便要走。

“你刚才那招给多少男人用过了?”

封铎横过臂来,阻拦住她的去路,语气冰寒,可目光却藏着几乎难抑的余热。

花月恼,反嗤回去:“多你一个不多。”

封铎不语,眸深下,一把箍紧她的手腕。

“喂……”

男人自带的压迫感实在太强,花月被他欺得只好步步后退,可还没退两步,脊背很快被硬挺支撑住,她腰软下来,随即便被对方压实在粗壮白桦树干上,已经退无可退,她无可奈何,被迫伸手抵住面前过分逼近的健硕胸膛。

手感像是触到石头,有温度的硬石。

封铎目光探究她,一动不移,又倾身凑近,直至吐息能打到她脸上方停。

花月觉痒,忍不住脖子往下缩了缩,封铎却忽的发作,粗鲁伸手去扯她的衣领,露出包裹在大衣里面鲜艳的一抹裙影,是火红的烈色,带着勾人的浓郁。

花月不喜欢迎对强势,她更爱自己时刻掌握主动权的肆意感,并不享受被人桎梏于身下的受迫娇怯,她手心握拳,想着捶打对他来说根本造不成多少实际伤害,于是又摊平手掌,改为挠人。

她指甲很长,美甲修得精致又漂亮,且前端锋利,带着危险的攻击性。

一把抓下去,封铎眸子彻底暗了。

见他脸色不对,花月得意心想,疼了吧,那也是活该!

封铎呼吸热沉,吐息如火,燎她耳侧:“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我,是想自证魅力,还是身体寂寞了?”

浴后半裸开门,餐桌下鞋尖故意贴蹭,还有热池里的惹火招弄,她哪一件事没处心积虑地做得,他不算冤了她。

一而再,再而三?

花月细细揣摩着这句话。

她承认自己刚开始是对封铎有非分之想,抛去出身、财富、学识等等这些增加男性魅力的外在条件,封铎本人单立在那,就已经足够上九十分,再加上些未知的神秘感加持,叫花月难免荡动邂逅的春心,她势在必得想拿下他。

为了在陌生北地单纯解解闷,亦或是想之后回澳洲,能多些与姐妹们茶余饭后闲聊的奇遇谈资,她始终将自己放在受益的,舒服的那一方,这才屡屡试探,乐此不疲,但后来,见自己失去主导优势,甚至成了被欺弱的一方后,她不爽了,对封铎的兴趣也随之殆减。

“有些误会在……”她开口试图斡旋。

“你不用试。”

封铎完全不听解释,他把她的话打断,膝盖硬硬抵上去,惊起花月瞳眸间的一汪清水。

他嗓音阴哑,眸底染欲,重复一句道:“不用试……我确实受不了。”

话音一落,完全不等花月给反应,他直接伸手扯开她着身的外衣,露出里面那条扎眼碍目的红裙子。

早晨见她穿成这样去赴别的男人的邀约,他当时就难掩暴躁地想直接给她扒了。

“你别扯。”花月用力打他。

封铎浑身的强硕肌肉仿若自成一套防御盔铠,就她这点力气,不过像是在抓挠他的痒。

他动作不停,眯起眼反问:“多我一个不多是吗?你可以试试。”

外衣一半从肩头滑落,摇摇欲坠地卡在她柔弱纤腰和粗实的树皮之间,里面的包身连衣裙鲜红似火,把花月脖颈处裸露出来的白皙雪肤衬得更细嫩如脂玉。

她挣扎幅度越来越多,气促起伏,呼之欲出,封铎目光深深陷入,意乱情迷,难以自拔。

他原本没想怎样的。

着急拿来暖宝宝给她御寒,就算心里诸多不甘,他也不过只是想吓一吓她,好以此为提醒,让她收敛收敛气焰,可两人话不投机,她又再次惹了他的恼,叫他理智全失,心灼难控,连着刚才在车上被她引撩起的火,一同发作,越烧越旺。

不止一次,她只添柴,不扑火,干的真他妈不是人事。

眼下,他不想自己被烧死,只能往她身上泄。

花月受不住,被他呼出的气息烫得双腿发软,嗓间更不自觉想哼出撒娇的嘤咛声音。

她猛得捂住嘴,连同理智一起回笼,慌促之际借口出声:“我有男朋友了,请你自重!”

“是么?”封铎明显不信,掌心游走,“谁?”

“封老板见过啊。”花月在气死人这方面简直驾轻就熟,“就撞我车想跟我搭讪的弟弟,我们上午约会你不是也知道,你情我愿的事,谈谈也不是不行。”

她故意扯谎来恶心他。

封铎手下果然一顿,听清这话后,他盯着她没动,眼底遽然冷寒,里面刚刚燃起的火苗纷纷冻裂。

花月被他盯得不自在,错开眼,想了想不甘心,又装凶地瞪了回去。

只是此刻她衣领凌乱,脖间肌肤发麻,叫她即便瞪人也全无气势,眉眸间只余风情。

封铎冷嗤一声,凭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很是无礼的轻慢,他半响出声,神色恢复成往常的凛冽。

“有主了?那就别上赶着找日……”

及时收声,他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留花月一人原地软腿喘息,心有余悸。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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