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9
身前的工作人员一脸期待,还有几分羡慕,向昭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真的如此单纯,还是演戏的本领滔天。
身前身后的人好似都变成虚影,向昭手颤抖着打开邀请函——
很难说她希望看见什么,亦或是什么都不想看见。
邀请函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切尘埃落定。
“徐甜×谢北阑订婚典礼。”
向昭低头看邀请函好几眼,慢慢抚摸谢北阑的烫金名字。曾几何时,她也想象过,总有一天,向昭和谢北阑的名字,会出现在同一张邀请函上。
都是曾经。
拍完照片后的第三天,m家仍旧没有联系张佳,向昭也就一直没有补拍。
当天是m家的新品发布时间,张佳猜到m家已经不准备使用向昭的图片,心中却依旧带了几分希冀。
万一呢?
只是万一的几率比什么都小,下午三点,m家准时发布宣告。
[m家:欢迎@徐甜为m家新裙子带来的卓越表现,下面是我们家的新品和美美的徐甜老师~]
徐甜的照片呗m家用九宫格发出来,一共是九条不同的新品。然而接着更令徐甜粉丝沸腾的,是徐甜的微博。
[徐甜:谢谢某个人为我买下的衣服,谁说商业联姻不幸福的?]
微博上乱成一锅粥,徐甜的粉丝纷纷冲向谢氏官博询问徐甜和谢北阑的关系,阵仗之大,以至于哪怕宣传图没有向昭,也没人想起。
除了零星的向昭粉丝。
“不是说昭宝也是代言人吗?怎么一张昭宝的照片都没有?”
“同意楼上,我都准备舔屏了,结果啥也没看见。”
他们的声音太小了,没有人管,所有人都在等待徐甜和谢北阑的官宣。
一小时后,舆论已经发展到了最高峰,谢氏娱乐公司正式发布通告。
[谢氏娱乐公司:欢迎@徐甜成为谢氏第一位签约艺人!!]
[徐甜:一起进步呀~]
对于粉丝而言,这和官宣没什么两样,纷纷开始过年。
“果然啊,千金小姐就是某些野鸡能比的。”
“某些人还一直蹭谢总,说是谢氏的签约艺人,这下打脸了吧。”
微博上一片热闹,张佳气的不行,一直给m家打电话讨要说法。
m家的消息是微博风波过了才发来的。
开口便是解约。
“抱歉我们这边赶时间,一直没有协调好,但是今天又要发,所以只能和向昭老师解约了,违约金我们付。”
张佳看的头大不已,再打电话过去,对方装死不回复,要么不接,要么接了不说话。
意思很简单,向昭要么答应解约,要么两边就一直这样耗着。
或许还有第三种解决办法......
张佳和向昭说到这里,两人脑海里想起同一个人的名字。
“谢北阑。”
在张佳看不见的地方,向昭缩成一团,靠在沙发背后,苦笑几秒。
向昭本想让张佳解约,又听见张佳说话,“真不知道为什么,一遇上徐甜,谢总就像失了智......”
的确是,在向昭记忆里,无论是早些年向母的话里,还是媒体的描述,甚至是向昭一开始铤而走险傍上谢北阑的日子,他都是那样高高在上,满眼冷漠。
在谢北阑心里,钱权,家族的未来,任何一样都比金丝雀向昭要重要得多。
只是没想到成了女朋友,也依旧逃不掉新鲜感的流失。
莫名的,向昭不想让徐甜和谢北阑满意。
“那就冷处理,”向昭说:“不过是一个代言,看谁耗得过谁。”
张佳不理解她的做法,说:“向昭,这样耗下去,你得不到什么好处。”
向昭知道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不管是不回应,还是解约,张姐,我注定会成为笑柄。”
现在这个情况,若是解约,向昭如今没有预计行程,很容易就会猜到她是两边打架被放弃的一方。
若是不解约......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直没有她的身影,m家和向昭微博都装死,敏感的网友肯定会发现端倪。
再加上徐甜签约的事,向昭被群嘲是板上钉钉的事。
向昭倏然闷闷的、低低的笑了起来,在张佳听来,多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滋味。
“张姐,早在我看见那份签约合同时,我就猜到这个结局了。”
她向昭求而不得的东西,谢北阑主动拿去哄徐甜。
从始至终,她都败得彻底。
向昭想到这儿,嗓子眼发苦,她和谢北阑,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步呢?
张佳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安慰向昭。
她也是感情里的失败方,完全能理解向昭的心情,但是现在,谁也帮不了向昭,要她想通。
双方都安静下来,又过了会儿,向昭说:“张姐,你能帮我个忙吗?”
“不告诉谢总。”
向昭想,就算结束,她也不要凄苦。
她不想谢北阑想起向昭这个人时,是厌恶。
......
故作昏黄的灯光,刻意作旧的纸墙壁上,木制但纤细的桌椅。
这样一家像是上个世纪的店,藏在繁华北城的拐角街尾。
向昭坐在店的最角落,店长时不时来询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向昭只是摇头。
直到向昭身前的茶已经凉了,店门口的风铃声才再次响起。
夏广宗比向昭这个明星还穿的隐蔽,浑身上下都是黑色,黑色的帽子遮住半张脸,抬起头来,上边是墨镜,下边是黑色的口罩。
别说是没漏出脸了,夏广宗的身体也是被包裹着,一点缝隙不漏。
他鬼鬼祟祟的走到向昭面前坐下,年轻的店长见了,过来询问向昭是否需要帮助。
夏广宗不客气的指使店长,“我要一杯牙买加蓝山咖啡。”
年轻人愣住,问:“您想要什么?”
夏广宗“啧”一声。
“这样的店不会有你说的咖啡,给他一杯水就行。”
向昭开口,店长确认两人认识,回到吧台,很快送来一杯水。
夏广宗显然不满意向昭的做法,“真是翅膀硬了。”
向昭懒得搭理他。
店长这才确认,两人是认识的关系,退到一旁,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看向昭。
向昭也戴了口罩,不过没戴墨镜,能看的清楚眼睛。
光是一双眼睛,就让店长来来回回的像她献殷勤,还非要免单。
她长得实在太好看。
向昭直入话题,“你上次说,谢总不像我?什么意思?你和他有联系?”
夏广宗嘿嘿笑,不回答,只是伸出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擦。
向昭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现金,放在他手里。
夏广宗贪婪的咽口唾沫,上半身向前倾去拿钱,向昭把手往后抬,冷冷的看向夏广宗。
他现在委实不算雅观,夏广宗上半身卡在桌子和凳子中间,像马戏团里杂耍的小丑,扑腾胳膊祈求观众一笑。
夏广宗又扑腾了好几下,才把臂膀从桌上拿下来。
“你什么意思?”
向昭右手随意的扇动钞票,说:“钱在我手里,夏广宗,你最好是老实点。”
夏广宗往后一坐,一副你拿我没办法的流氓样,说:“我这嘴可严的很。”
向昭呵一声,把手上的钱放一半在桌子中间,“先回答我的问题。”
夏广宗:“谢总?谢总是一个很孝顺很注重亲情的人,夏男,这你可和他一点也不像。”
“别说废话。”
夏广宗笑,说:“他见过我,还知道你对我不好,送了我很多钱。”
说到这儿,夏广宗还用手指向昭拿出的钱,“比你这个亲女儿可大方多了。”
向昭不愿意看夏广宗,紧闭眼睛一秒又睁开,真荒谬。
像是一只充满水的气球,向昭以为这样气球就不会坏掉,然后有一天,一根针扎进来,不止气球爆掉了,连带着里面的水也晃晃悠悠流遍全身。
为什么谢北阑要见夏广宗,还要给夏广宗钱?向昭不理解,她更想知道的,是那天谢北阑桌上的调查资料。
他看了吗?是问了夏广宗的?还是问了徐甜?
谢北阑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向昭都不清楚。
夏广宗回答完问题,把桌上的钱扒拉到身前,“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拿钱来问。”
向昭看着这个市桧的男人,心里有几分痛快,又有扎根的阴影。
两种心情糅杂在一起,让她无法思考。
“你拿了谢北阑的钱?”向昭声音颤抖。
夏广宗理所当然的说:“拿了。”
“向昭,若不是你当初执意不跟我走,你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夏广宗说:“你现在被骂的这么惨,谢北阑都没什么动静,可于少爷不一样......”
“你还是想送我去做情人?”
“我这是为你好,于小少爷可比谢北阑会疼人,对情人好,你要是跟了他,不止你,我,就连向玉和向月那两人,也能得到好处。”
“向昭,你应该好好利用你的脸蛋。”
向昭抬起头,眼眶发红,手指颤抖,望向夏广宗,心底无比痛恨。
“夏广宗,你为什么不死在赌场?”
向昭站起身抓出夏广宗被削掉的小指,说:“赌场的人怎么没把你打死?”
夏广宗表情也变了,收回手,说:“向昭,你斗不过于少爷,谢北阑也不会帮你,你认命吧。”
向昭最后问:“你告诉谢北阑我的身份了?”
夏广宗:“当然没有,要是告诉他你是个私生女,我不就没钱拿了吗?”
向昭突然向前,要拿走夏广宗手里的钱,夏广宗自然不肯,争执下,钱如同红色的血,从向昭和夏广宗相连的地方喷涌而出。
哗啦啦的,飞到半空中,又从空中落下来。
夏广宗立马低下身去捡钱,向昭看着他,突然说:“夏广宗,我应该在七岁那年,直接咬碎你的脖子。”
“若我回到你七岁,我定会看好你,不要你和向玉那个贱人离开。”
“夏男,你这个长相,定是我前进路上的通天石。”
“我会把你送上各种人的床,就像把你送进游轮那天。”
......
向昭上游轮的那天,是个晴天。
八月的太阳火辣辣的焦烤大地,向昭只带了很小的一个箱子,轻轻松松就拎上游轮。
游轮整体是蓝白色,看起来像海鸥,灵动自由。
向昭从来没见过这样贵的船,尽管很紧张,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游轮上的人多是世家子弟,没人上来和向昭交流,对于他们而言,和向昭这样层次的人交流,是浪费时间。
正好也如了向昭的意,她小心的找到自己的屋子,四处查看有没有监控。
向昭并不想来这座游轮参加宴会,但是向家已经破产,夏广宗找上她,威胁向昭。
夏广宗说,若是她不来参加宴会,他就会去找向母。
向昭绝不可能让他见到向母,当年两人离婚时,夏广宗恨不得扒下向母的皮,那时候,向家还没倒闭,更别说现在向家已经倒闭,向母毫无还手之力。
向昭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足够谨慎......
......
在游轮的第二天,主办方举办了一场所有人都要参加的邮轮晚会,邀请自然也送到了向昭手里。
彼时向昭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天,夏广宗发消息告诉她,就算她不参加,夏广宗也有的是办法,逼向昭参加。
向昭不肯被动的等待,于是当天晚上,出现在了宴会上。
宴会上的公子小姐都穿着晚礼服,只有向昭一个人,穿的是轻便的白色上衣和运动裤。
向昭躲在角落,宛如局外人,看着舞池内光鲜亮丽的上流人士跳舞。
她躲的很好,但是相貌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公子哥来到向昭面前,要请向昭喝酒。
向昭自然是拒绝他:“我不喝酒。”
公子哥说:“喝口酒而已,磨磨唧唧的,难道我会下毒不成?”
向昭得罪不起他,僵硬着嘴角的笑,“没有,我确实不会喝酒。”
公子哥眉头一皱,让周围的人压住向昭。
“今天这酒,你还必须得给我喝了!”
向昭看见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少爷们全部围过来,压住她要往她嘴里灌酒。
她被逼到角落,直到退无可退,那些人还在前进。
可奇怪的是,一直没人向前抓她。
向昭抖抖索索的,在公子哥垂涎的眼神下拿起酒,小抿一口。
那公子哥却趁这个时候,伸出手把就被往上仰。
酒从向昭的嘴边一直往下流,流过白色上衣,水渍蔓延到胸口以下。
向昭眼前模糊一片,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
她仰头努力吞咽酒液,然后透过玻璃杯,看见了站在前方的谢北阑。
谢北阑身边围了很多人,觥筹交错,众星捧月。
恍然间,谢北阑似乎看了向昭一眼,不过很快又挪开。
酒终于喝完了,向昭站都站不稳。
公子哥好似完成任务一般,紧接着开口说:“你衣服都湿了,赶紧回去换一套吧。”
向昭衣服湿凉,刚喝下的酒液却如同一把火,慢慢从小腹烧起来,连脸蛋都红艳艳一片。
“还有人等着你呢。”
是他?向昭迟钝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