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莎莎迷茫的大脑以为这是一场噩梦,不可能是真的。一只大手捣住她的嘴巴,令她醒过来。黑暗当中,浮现一张陌生、自负、脸色红润的脸,他身体的重量悬在她上方,她骇然惊恐,想要放声尖叫,可是所有的声音都被他的大手挡住了,他的身体重重地压住她,压得她无法呼吸。
“安静,别作声,”他咆哮、急切地拉扯她的睡衣。“可爱的小东西,今晚我看见你丰满的胸脯高耸在衣裳底下。别挣扎,我是全伦敦最棒的男人,放轻松,你会喜欢的。”
她狂乱的想咬想抓,可是却阻止不了他沉重的大腿撑开她。强烈的汗味和香水味充斥在她鼻孔里,那双手在她半裸的身上摸索,莎莎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沉入黝黑、没有空气的空虚当中。
突然间,那只惩罚的手离开她的嘴巴,巨大的重量也移开了,她终于可以使尽全身的力气放声尖叫,她蹒跚的下床,漫无方向的狂奔,直到她发现自己缩在角落里,室内有可怕的咆哮、怒吼的声音,彷佛有只野兽被释放出来。
她迅速地眨眨眼睛,努力想了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的手飞快地坞住嘴巴,掩住另一声尖叫。
两个男人在地上翻滚,撞上洗脸抬,水壶和瓷盆掉下来碎了。
瑞克发出谋杀般的怒吼,一拳挥向姓葛的脸,葛爵士痛苦的嚎叫,勉强推开他,瑞克矫健地翻滚,站起身来。
梆爵士挣扎地站起来,骇然地瞪着他。
“天哪,老兄,让我们像文明人一样来讨论这件事!”
瑞克龇牙咧嘴,嗤之以鼻。“等我摘下你的脑袋,挖出你的心肝再说。”
梆爵士恐惧地呜咽,瑞克再次逼向他,把他摔到地上。凶残地对他饱以老拳,直到姓葛的伸手摸脸,发现自己一脸是血。
“我的鼻梁断了!”他惊叫,向门口爬过去,瑞克无情地再补上一脚。
此刻幸好有一位仆人出现,警戒而迷惑地望着门内的状况,葛爵士松了一口气。“求求你,”他呜咽地抓住仆人的脚。“别让他过来!他要杀我。”
仆人勇敢地挡在中间。“柯先生,”他声音发颤,瞪着眼前暴怒的巨人。“你必须等到!”
“滚开!”仆人明白呜咽的贵族寻求他的保护。“不,先生。”他声音抖动地说。更多的仆人和数字宾客也出现了,全都拥过来瞧个究竟。的胸前,感觉他的呼吸,她从来不曾觉得如此安全。瑞克的一只手贴在她的体侧,拇指贴在她胸脯的曲线上,这样亲昵地搂在一起实在不合宜,可是她无法推拒,他移动头部,双唇温柔地吻她一下,她闭上眼睛,感觉他的唇触及她细腻的眼睑、湿湿的睫毛。
莉莉断然的叩门,闪身进来,转身驱走围观的人群。“去吧!”她说。“现在没事了,我希望大家下楼去,试着克制自已别说些不相干的闲话。”
她坚决地关上房门,瞪着床上的一对。
“该死!”她咕哝,走过去点亮床边的油灯。
莎莎察觉这种有辱名声的情境,试着滑下瑞克的大腿,他径自将她放在床上,细心地盖好棉被,自己坐在床边。
莉莉看看莎莎那张烦恼的脸,再看看表情平静的瑞克。
“那个骯脏下流的葛爵士,”她咕哝。“我向来知道他是个好色的杂种,可是他竟敢在我屋檐下攻击客人......呃,亚力已经把他轰走了,以后的社交界,没有人会再接待他。来,我想这或许有些帮助。”她把一杯威士忌递给瑞克。“在你们两人之中,我无法决定谁最需要它。”
瑞克把酒端给莎莎,她小心翼翼地间了一下,摇摇头。
“不要。”
“为了我,喝一些吧,”他温柔地坚持。
她试了一小口,酒液灼热地滑下喉咙,令她咳嗽不已。
“嗯!”她扮个鬼脸,小心翼翼地再喝一口,然后再一口。
当她试着把酒杯推给他时,瑞克又推回去。“再喝一点。”
莉莉拉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心不在焉地揉着太阳穴。“呃,现在你有了第一个丑闻了,别担心,瑞克和我应付这种事是个中老手,我们会处理。”
莎莎迟疑地点点头,举杯就唇,直到她感觉好温暖,彷佛热气从骨头扩散出来,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再也睡不着了,可是不久,脑中混乱的思想就被疲惫所取代,昏昏沉沉地听着瑞克和莉莉闲聊。
瑞克放低声音,看着威士忌逐渐产生效果,莎莎的眼睛慢慢合起来,还打了个呵欠,呼吸变得平缓,终于睡着了。
瑞克确定她睡着了,用指尖抚摸她的手掌,惊奇于她肌肤的柔软。
莉莉微带一丝惊奇。“你是爱她的。在这一刻之前,我从没真正以为爱情会发生在你身上。”他沉默不语,无法承认。莉莉再次开口。“她有严重的麻烦,瑞克。”
“不,我及时赶到,他并未伤害她。”
“想一想,瑞克,姓葛的是否真的强暴了她并不重要,现在没有人会娶她了。没有人会相信她还是纯洁的,谣言会一直传回她村子里,那些闲言闲语会折磨她一辈子,妈妈会阻止儿童接近她,以免受到败坏的影响——好象她是瘟疫一样。
“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封闭,我在乡下长大,明白得一清二楚,如果真有人纡尊降贵的和她结婚,也会认为她是二手货。她必须感激涕零,一切逆来顺受,天哪!如果我没邀请她来,那就好啦!”
“如果。”他冷冷地说。
“呃,我怎么知道姓葛的会动这种脑筋?”
瑞克用力吞咽,垂下指控的目光,看着睡在身边的无辜女子,伸手勾起她如丝的秀发。“告诉我现在要怎么办?”
“议莎莎再次受人尊敬吗?”莉莉无助地耸耸肩。“替她找人结婚,愈快愈好。”她嘲讽地瞥他一眼。“有人选吗?”
莎莎很早就醒了,茫然地瞪着陌生的天花板,花了几分钟才想到自己身在何处,她揉揉眼睛,凄惨地呻吟,太阳穴尖锐而疼痛地悸动着,而且还有相当反胃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地爬下床,更衣完毕、梳好头发,这才拉铃唤女仆。
菲兰出现时,一脸同情,显然已经知道昨夜发生的事。
莎莎脸色苍白,仍自我控制住,对她微微一笑。“菲兰,我需要你帮忙收拾行李,”她指指衣服。“我要尽快回家。”
女仆开始口沫横飞地说话,指指门口,还提到雷夫人的名字。
“伯爵夫人要见我?”莎莎迷惑地问。
菲兰努力用英语说﹕“请你,小姐....”
“当然。”莎莎回答,即使她根本不想和莉莉或任何人谈话,宁愿悄悄地溜走,努力忘记自己曾经到过这里。
莎莎跟着菲兰走到东边的厢房。九点整,没有客人这么早起,所以屋里相当安静,只有仆人上上下下,做清洁打扫。
菲兰带她来到一间小起居室,鼓励地微笑一下,便径自离开。莎莎走进无人的房间,漫步来到窗边眺望,直到她听见背后传来柯瑞克的声音。
“你今天早上好吗?”
莎莎徐徐地转过身。“我——我在等莉莉。”
瑞克看起来彷佛一夜都没合眼,莎莎怀疑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换,他的头发乱七八糟,似乎夜里至少抓了上百次。
“以目前的状况,莉莉帮不上忙,但是我可以。”
莎莎很困惑。“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我要在今早离开,而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她瞪着他手里字迹潦草的纸条。
“一张名单。”瑞克突然公式化地走向她,把纸张铺在桌上、示意她过来看。
“这些是二十位英格兰最合格的单身汉,按优劣徘名,如果你全都不喜欢,我们再扩充名单,不过这些是年龄和个性上最合适的——”
“什么?”莎莎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现在要把我嫁掉?”她忍不住炳哈大笑。﹔这些男人怎会向我求婚?”
“随你挑个名字,我会去找他。”
“怎么做?”
“全英格兰,任何男人都多少欠我一份人情。”
“柯先生,你不必这样....这太荒唐——”
“你没有选择。”
“不,我有。我可以选择不嫁任何人,返回绿林角我归属的地方。”
他想把名单交给她时,莎莎不住地后退。
“我不要看,我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想为了某个无益的理由就和陌生人结婚,名誉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对任何人亦然!”
“这件事迟早会传回村里,你知道他们会有蜚言蜚语。”
“我不在乎,我知道事实、这就够了。”
“即使连你宝贝的金先生都会轻视你,因为你已经被毁了?”
那使莎莎畏缩了一下,想到此利和他母亲假装怜悯,实际却是轻视的眼光......但是她仍然充满决心地点点头。
“我会忍受,我比你想象的更加坚强,柯先生。”
“你不必坚强,只要冠上某人的姓氏、让他来保护你。名单上的任何一位都有能力供养你和你父母过奢华的生活。”
“我不要奢华,我还可以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必为了挽救自己的名声,屈就某位心不甘情不愿的追求者。”
“没有人可以永远坚持原则。”
面对他逐渐的不耐,她反而更加冷静。“我能,而且我绝不和不相爱的人结婚。”
瑞克咬紧牙关。“别人都可以!”
“我不像别人。”
瑞克忍住刺耳的回答,奋力自我控制。“至少你可以看看名单吧?”他咬牙问道。
她走过去,看了一下排列整齐的人名,发现合伯爵名列榜首。
“伯爵的名字拼错了。”她呢喃。
他不耐地皱皱眉。“你对他看法如何?昨晚你们一起跳过舞。”
“我满喜欢他,可是......你确定他是全英格兰最合格的单身汉吗?我觉得难以相信。”
“合伯爵年轻、有头衔、聪明而仁慈,而且他的年收入甚至会让我手指发痒,是我所见最好的乘龙快婿。”瑞克不自然地微笑。“我想他也喜欢看书,曾经听他谈过莎士比亚,你会喜欢和这种人结婚,不是吗?而且他很英俊、高大.﹔..蓝眼......没有痘疮....”
“他头发很少。”
瑞克有些懊恼,讨好的笑容消失无踪。“他的额头很高,那是高贵的象征。”
“如果你对他如此着迷,那你嫁给他好了。”莎莎走回窗边,背对着他。
瑞克拋开外交手腕,抓紧名单地走向她。“挑一个,否则我会把它塞进你的喉咙里。”
他的怒火丝毫困扰不了她。“柯先生,”她小心翼翼地说。“你这么关心我的福祉真是仁慈,可是我当老处女比较好,反正我永远找不到一位不会讨厌我写作的丈夫,无论一开始他是出于怎样的善意,终会无法忍受我为了写作,拋下妻子的职责——”
“他会习惯的。”
“如果不然呢?如果他禁止我再动笔呢?柯先生,不幸的是,这种事,当妻子必须听凭她丈夫的决定,你怎能建议我把生活和幸福交托给一位或许不会以尊重对待我的陌生人?”
“他会尊重你有如尊重王后一般,”瑞克阴沉地说。“否则他得对我负责。”
莎莎责备地瞥他一眼。“我没那么天真,柯先生,一旦我属于某个男人,你根本无能为力,无法替我出头。”
瑞克的脸开始胀红。“任何事都胜过让你返回乡下那个恶臭古板的所在,孤伶伶的生活、忍受众人的交相指责和轻视。”
“你打算如何阻止我呢?”她轻声问。
“我会——”瑞克打住,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身体上的伤害、勒索和恐吓、金钱方面的破坏,在这方面都用不上。她没有赌债、没有丑恶的过去,没有任何他可以用来对付她的事情。而她似乎又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贿赂,他措手不及的考虑各种可能的手段。
“我会封闭你的出版商。”他终于想到。
她的笑容更加激怒他。
“我写作不是为了出版,柯先生,是因为我热爱写作本身,如果出售小说无法赚钱,我会在村里做临时工,为了取悦自己而写作。”
面对他不悦的沉默,莎莎只觉得刚刚的趣意褪去,她望进那对绿眸里,完全了解他不安的原因。他是决心找别的男人来照顾她,可是这个决心仍无法阻止他对她的渴望。
“我很感激你的关心,可是你没有理由操心,也不必觉得对我有责任,这件事错不在你!”
瑞克脸色发白,苑如她掴了他一耳光,而不是向他道谢,他的前额开始出汗。
“昨晚是我的错。”他沙哑地说。“我曾经和贝夫人有一手,因为她的怂恿,姓葛的才会攻击你,她是因为恨我。”
莎莎的表情变为呆滞,整整半分钟才想出回答的话。“我明白了,”她呢喃。“呃......这证实我听说的有关贝夫人的一切,虽然你早该理性地知道,不应该和那种女人有牵连,可是要怪的人是她,不是你。”她耸耸肩,微微一笑。“再者,你及时制止葛爵士,为此我永远感恩不尽。”
瑞克真恨她如此善良而宽恕人。他闭上眼睛,揉了揉前额。“天杀的!你究竟要我怎样?”
“昨晚我就说过了。”
他前额的水气变成一颗颗的汗珠,脉搏跳得有力而快速,他以为自己绝对不会面对这样的情境,如果他果真能够再一次地掉头走开呢?似乎他终究还是会再回头来找她。
莎莎的目光紧紧阡着他,等待似乎永无止境。她害怕开口说话,全身期待地绷紧。
那一剎那,他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拥她入怀,贴着他坪抨跳动的心脏。
当他开口时,声音低沉而平稳。“嫁给我吧,莎莎。”
“你确定吗?”她耳语。“你不会反悔?”
很奇怪,可是话一说出口,他反而大大松了一口气,姒乎体内有个长久分歧的部位终于嵌入正位。
“你说这是你要的,”他咕哝。“即使你明知我最黑暗的一面,那就照你的意思吧!”
莎莎挨向他温暖的颈侧。“是的,柯先生,”她低语。“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