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陌看着蓝齐儿,而后者只是微低着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却尤如寒冰一样刺进他的眼里,黑眸竟开始被刺得烫人。
第一次心里如此之乱,生气,无奈,自责,种种以前不曾出现过在他身上的情绪来得又猛又烈,让他不知所措,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也是个有着如此诸多情绪的人。
第一次觉得他是活着的,他的心脏是跳动着的,是火热的。
“齐儿必然知道。”轩辕陌还是看着蓝齐儿,即使她的眼中没有他的存在,依旧注视着她。
轩辕陌你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我可以读懂那么多的人心,却独独读不懂你的心。回避着他的注目,蓝齐儿把玩着自己细长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数着,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
“齐儿你说谁来与轻舞公主对舞比较好。”两个孩子之间复杂的情绪天恒帝算是看明白了,难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怕事情的发展要不受控制了。
“父皇以为如何?”蓝齐儿不咸不淡的将问题丢回去,她从来不做白用功的。
“呵呵…、”尴尬的一笑,天恒帝觉得蓝齐儿跟他的儿子果真是一对,都喜欢这样说话,都喜欢不顾及他这个为人父的心情。
“早就耳闻香国公主极会跳舞,不如由七格格你来表演如何?”云轻舞抢在蓝齐儿开口之前接过话来,她必须阻止蓝齐儿上台的机会,否则很可能什么都会完蛋,她的心情真的很复杂,既想要一争高低,又必须考虑全国百姓。
“轻舞公主言重了,莎雅自知不敌公主一舞动人。”香莎雅站起身,一袭水蓝色的长裙将她修长的身形衬托得更加柔弱,三分笑意七分含羞,如水一般的女人。
这是蓝齐儿清醒后第一次看到四国公主里面其中的一位,以前的记忆中虽她们有侧妃之名,却也从不找她的麻烦,倒是那些自命清高的夫人屡屡嘲讽于她,到底是这四国公主隐藏得太深,还是真的想要与世绝隔呢?
凌芸儿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接,从她设计落水就可以看得出来,没想到最先沉不住气的竟然是她,而锦王府的漩涡她已经不打算去淌,不如远离,好过身体内心都受伤。轩辕陌若是注定不能与一个女人相偕一生,那她何必强求,徒惹伤心。
香莎雅不笨,在这场争斗里,她不想出丑,在香国之时,她被称为香国最擅舞之人,她曾经以为她跳得极好,无人可比,当一次意外看过凌芸儿的舞之后,她才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云轻舞的舞蹈技艺只怕已经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又岂是她可比的。
与其台上出丑,不如此时言明,至少可以留予人想象的空间,她不作任何回应即可。以她观凌芸儿的舞,只怕她也是不敢上台与之一争的。
“七格格何需过谦。”云轻舞笑道,双眸温柔的望着如水一般的香莎雅。
“陌,依我之见,不如让芸侧妃一舞可好。”轩辕烨听说过凌芸儿擅舞之谈,现在只能如此赌一把,继续下去,莫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输也要输得有气量。
凌芸儿心下一紧,手心里不禁流出汗来,云轻舞的惊鸿舞让她吃惊不已,竟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动人心魄的舞蹈,她又如何比得过。
看着凌芸儿苍白的脸色,蓝齐儿心里居然有一丝喜乐,是因为她在湖边故意的设计,又或许是因为轩辕陌选择了她,心中憋着一口气也说不定,“其实要胜也不是没办法,只是不知道芸侧妃会不会跳而已。”
凌芸儿闻声望向一脸嫣然的蓝齐儿,她怎能如此平静,难道她真的会跳比惊鸿舞更美更动人的舞蹈吗?“妹妹不明白姐姐所指何意?”
“呵呵。”对于她的回问蓝齐儿笑出声来,“轻舞公主的舞很美,舞技更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但——”
所有人的眼睛再一次聚集到蓝齐儿的身上,想听她后面的话,连呼吸都是一紧。
“别紧张,本王妃只是想说,如果配上一段词,会更完美罢了。”笑了笑,蓝齐儿看见云轻舞的脸色一变,按理说她既会跳此舞,应该也知道有词才对。
“无论有或没有,锦王妃倒是说说什么舞可与惊鸿舞一较高低。”云轻舞不相信她还能说出些什么,即使心里紧张也不能表现出来。
“齐王先有梅妃,疼宠万千,是捧在手心里的妃子,而后又有新宠杨妃,两个女人都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才艺,偏不巧的是,杨妃亦会跳舞,且跳得并不比梅妃差。”蓝齐儿开口说道,这些唐玄宗的风流史现在说出来倒变了些味。
“你——”云飞扬也惊得站了起来,她知道得太多了。
“杨妃因齐王过于关心梅妃而大发脾气,饮酒过多,后跳一曲——贵妃醉酒。引得齐王不仅心喜若狂,还谱曲以留后世,从那以后对她更是百依百顺。”嘴里吃着糕点,蓝齐儿像讲故事一样的娓娓道来,“齐王擅乐,杨妃曾又以一曲——霓裳羽衣舞,更得齐王圣宠不衰,舞曲之精妙,为后世学舞之人竞相寻求而不得。”
云轻舞望着云飞扬,他们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连文字资料上都没有记载,蓝齐儿是如何得知的。
“这两个舞都足以与惊鸿舞一较高下,不知公主觉得如何?”不将她逼到没有退路,她又如何能够达成目的呢?
“除非你跳得出来。”云轻舞叫道,她真是不敢相信。
“云想衣瓽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清亮如泉水的声音如落入玉盘的珠子一样发出清脆的声响,蓝齐儿口中念着,仿佛可见她的身影融入词中,舞动了起来。
但凡会舞之人,必定体会词中之精髓,得以想象的空间。
“敢问圣上,由谁来出赛。”云飞扬压下内心里的震惊,如果可以他定要找蓝齐儿问个清楚,但今晚他要以大局为重。
“齐儿由你来跳上一曲如何?”天恒帝转头对上蓝齐儿的小脸,温柔慈爱的说道。
“父皇不觉得芸侧妃更适合吗?”眨了眨眼,蓝齐儿无辜的说道。
明知蓝齐儿心里不痛快,天恒帝也不明白是谁惹的,锐利的眼看向凌芸儿开口,“你可能比。”
底下嘘声一片,众大臣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三三两两讨论得好不热闹。
“臣媳…”凌芸儿感觉四面八方投向她的目光,什么样的眼神都有,不禁让她握紧了手,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蓝齐儿是存心给她难看。
“如何?”天恒帝声音沉了下来,透出无尽的强势与威严。
“臣媳无能,还是请姐姐与公主一比。”凌芸儿跪在冰冷的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天恒帝一眼。
拍了拍手,蓝齐儿抬起清澈的双眸直直的望向天恒帝,没有一丝退缩,他的眼神一直留在她的身上,意思她自是明白,可她亦有她的想法,“如果父皇答应蓝齐儿一件事,我必让云桑国的王子公主输得心服口服。”
只有她不想做的事情,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什么事说与父皇听听?”姑娘家要的也就那些个东西,他这个皇帝还给得起。
“让锦王殿下一纸休书休了我,从此他轩辕陌与我蓝齐儿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想象中的事情,跟实际比起来真的不一样,即使已经想得很清楚,此刻亲自说出口,心里竟然无比疼痛。
话音刚落地,御花园中响起倒抽一口气的抽气声与惊叹声,不可置信与见到鬼的表情更是令人忍俊不禁。
“什么?你在说一遍。”天恒帝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耳朵出现了问题,否则哪有女子指名叫自己的相公休了自己的,说得理直气壮。
“让锦王休了我,从此各不相干。”直觉的又说一遍,声音比第一遍更大了些。
“嘭——”一声巨响,轩辕陌身前的桌子应声而碎,一块完整的都没有,化为一堆烣尽。“该死。”他咒骂着,一个闪身已经拉住了蓝齐儿的手。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叫他休了她,为何?她就如此恨他,与他说过的话皆是假的么?
“当然知道。”挣不开他握着她的手,蓝齐儿瞪着他低吼道。
“那你还说。”这女人真的有气死他的本事,每每遇上她,他只有失控的份。
“我说我的,关你什么事?”她为什么不能说,她的嘴长在自己身上。
“不许。”休了她,不可能,他才明白自己喜欢她,怎么可能放她离开。
“你拦不住我。”她不是小绵羊,除了任人摆布什么也不会,她可以是只狮子,杀人而不吐骨头。
“那你就试试看。”挑起好看的眉毛,轩辕陌盯着蓝齐儿的眼。
“……、”
“……”
远远看去,轩辕陌与蓝齐儿两人身子贴得很紧,没有一丝空隙,扯来扯去的动作尤为暧昧,口中同大变得小声的话听不清楚,除了当事人,任谁看到也只会说,小两口正在打情骂俏,且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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