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0年12月29日
两天前,地球上格林威治时间晚上10点40分,西蒙娜·沃克菲尔降临人世。对我来说这是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我原以为自己经历过一连串巨大的感情波折:母亲去世、洛杉矶奥运会上获金牌、和亨利王子共处36小时以及图尔医院里在父亲关注的目光下热娜维耶弗的诞生。然而,这一切都远不及西蒙娜出生时的第一声哭啼给我带来的喜悦和宽慰。圣诞除夕我睡得矇矇眬眬的,做了一个很深很清晰的梦:梦中我在博韦的池塘边散步,与宠物小鸭逗乐嬉戏,仿佛有人在叫我,但我却辨不出这声音,只知道是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说孩子将难产,要耗尽我所有的力量,才能生下这第二个孩子。
圣诞节那天,我们互换了从拉玛人那儿悄悄索要来的礼物。想着西蒙娜可能就要诞生在圣诞节这天,我便开始训练迈克尔和理查德,以便他们能应付生产时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否则如果真出现大问题,他们可能一点儿都帮不上忙。
这天我们还讨论了可能出现的意外,其中之一就是生出的孩子有缺陷。几个月前,当尚未出世的小女孩还在我子宫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时,我就肯定她胎位不正。我以为最后一周她可以转身,处在正常出生位置,但第一阵剧烈收缩疼痛后,她的小脑袋却抵着了我的盆骨。但我只猜对了一半,她确实是头先下地,但脸却朝上,对着我的腹部,如果在地球上医生可能已经做剖腹产了。
最后的阵痛相当剧烈,我大叫着迈克尔和理查德。理查德几乎帮不上忙,他根本无法为我解除痛苦(后来他却把我的这种痛苦称做为“麻烦”),甚至不能使用从拉玛人那儿得到的镊子。迈克尔不停地祷告求上帝保佑。室温很低,迈克尔却汗流浃背地跟着我语无伦次地指挥忙碌着。他从包里拿出手术刀将口子切大,血立即涌上来。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成功地将孩子翻了身,使孩子处在了出生的位置。
孩子的头出现时两个男人都尖叫起来。我担心会失去知觉,强忍疼痛集中精力保持深呼吸。又一次阵痛,我大叫大喊,西蒙娜终于出生了。
作为父亲的理查德为孩子剪断了脐带。迈克尔举起西蒙娜含着热泪对我说:“是个女孩。”他轻柔地把孩子放在我肚子上。
我轻轻撑起身望着她,对西蒙娜的第一印象是——她太像我母亲了。
我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直到伤口被清洗干净。迈克尔为我缝好伤口后,我再也撑不住,彻底倒下了。我累坏了,随后的一天我都迷糊不清,抓住一切时间睡觉休息。西蒙娜是个很好喂养的孩子,不叫不闹乖乖的。生热娜维耶弗时我奶水不够,我曾担心会有同样的问题。但开始喂奶后,我的奶水就立刻源源不断地涌上胸膛。看着西蒙娜吃完奶,小脸上露出的满足神色,我感到无比欣慰。
每次醒来,总会看见理查德或是迈克尔守在我身边。理查德的微笑看起来总是有些勉强,虽然如此,我还是很感激他难得的笑容。我醒来时,迈克尔会很快地把西蒙娜放进我胳臂或胸前。西蒙娜哭啼时,他会爱抚地抱起她,喃喃自语道:“她多漂亮啊!”
迈克尔早就预言我们的婴儿将在圣诞节那天出生,这将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福音。他以那种一贯亲切的态度,说他相信上帝让我们的太空之子出生在耶稣诞辰之日,是要给我们一个谕示。我的丈夫理查德却嘲笑迈克尔的这种宗教炽热。
襁褓中的西蒙娜被放在拉玛人用特殊柔软材料制成的摇篮里,就在我身旁。她可真像我母亲:皮肤黝黑,可能比我的还黑,眼睛是深棕色的,尖尖的小脑袋。现在的西蒙娜确实说不上漂亮。透过这个呼吸急促、粉红的娇嫩小生命,我看到了她的美丽。确实,迈克尔说得对,她是可爱的。
欢迎你,西蒙娜·沃克菲尔!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