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奇怪的金属动物紧贴着墙边朝前慢慢移动,然后又向上面爬。瞧这东西瘦骨伶仃,活像是一只犰狳。它身上披着一层薄薄的壳,连接身体的三个部分中间的是卷挤得满满的电器组件,看起来又很像是一只蜗牛!
一架直升机在离墙两米远的地方盘旋,一条有弹性的活动机械手从直升机的前部长长地伸出,前端的夹钳绕着那只怪物晃来晃去,可就是没法钳住它。
“该死的!”伽洛斯·塔布里嘴里嘟哝着骂道,“直升机这样颠来簸去,要想逮住它简直是开玩笑!这爪子直绷着,怎么可能干这么精细的活儿?即使是在平地也不行!”
他瞟了一眼驾驶员:“喂,能不能让这宝贝飞机再稳一点儿?”
“飞得离墙再近一些。”大卫·布朗博士命令道。
驾驶员山中宏盯着布朗,脸上毫无表情,把一条指令键入控制台,屏幕立即闪起了红色信号,并现出一排字:“非法指令,距离的安全系数不足!”山中宏不言不语,直升机仍在老地方晃悠。
“螺旋桨离墙还有50厘米,唔,或许还有70厘米,”布朗大声地说,“有两到三分钟,这怪物就爬上悬梁,逮不住了。让我们用手动操纵模式来抓它。来吧,这次可不能出一丁点儿错,塔布里!”
山中宏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这个坐在自己身后戴着一副眼镜、半秃着头的科学家。稍停,他转过头去,慢吞吞地在控制台上键入了另一条命令,把一个黑色的大操纵杆扳到左边位置。红色信号又闪动起来,屏幕出现一行提示:“进入手动操纵模式,没有自动保护!”山中宏小心翼翼地移动着直升机,慢慢地朝墙边靠上去。
塔布里工程师早已做好了准备,他的双手插在操纵手套里,不停地开合着机械手末端的大钳子。终于,机械手富有弹性的长臂灵巧地伸出,夹钳钳住了“蜗牛”身体的接合部。手套里感应器的回馈信号告诉塔布里:已经成功了,那怪物被抓住了!
“我逮住它了!”塔布里狂喜地大叫。慢慢地,慢慢地,他开始缩回机械手,试图把猎物放进直升机舱里。
突然,一阵风吹过,直升机猛地晃动起来,夹住怪物的机械手“砰”地撞到墙上,塔布里觉得大钳松动了。
“稳住!稳住!”他大声地吼叫,同时继续往回收机械臂。
山中宏试图控制住直升机的偏移,不料机头微微下沉,只听尾翼传来一声刺耳的轰响,金属旋翼的锋刃撞到了墙上。
山中宏反应极快,立即按下了应急开关,使飞机回到了自动驾驶状态。霎时,警报声大作,机仓监视器红光闪烁:“严重故障!严重故障!立即撤离!”山中宏没有一点犹豫,当即弹射出舱,拉开了降落伞;塔布里和布朗紧随其后,也弹出了舱外。
当塔布里工程师把手从控制手套里抽出时,机械手的夹钳松开了,那个怪异的动物掉到下面百米深的平台上,摔成无数的小碎片。
虽然有自动着陆系统控制,可没有乘员的直升机还是摇摇晃晃地坠向下面的平台。起落架重重地撞在平台上,弹起又落下,最后侧翻倒地。
不远的地方,一个身材魁伟的人从平台的升降机中跳了出来。他身着棕色的军装,胸前缀满了勋章,这是伏罗耶·波索夫将军——“牛顿行动”的司令官。他刚从“拉玛行动指挥中心”出来,神情激动,敏捷地大步跑向一架正等着他的飞行器。
在他身后,一个蓝眼睛的金发姑娘吃力地紧跟着。姑娘穿一身国际太空署的制服,双肩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摄像器材。波索夫将军大声地问飞行器里的电子工程师理查德·沃克菲尔:“有人受伤吗?”
“弹射时,塔布里的肩撞伤了,看样子伤得不轻。不过我已经和尼柯尔通了话,她说还没伤及骨头,四肢也好好的,只是许多地方被擦伤。”
波索夫跳上飞行器的前座,与沃克菲尔并排坐下,前面是控制板。金发姑娘急忙停止了摄像,爬上了后座。她叫弗朗西丝·萨巴蒂尼,是记者。
波索夫挥挥手,让她下去,说: “去看一下德雅尔丹和塔布里。”他用手指着平台的另一端,
“威尔逊可能已经在那边了。”
波索夫和沃克菲尔让飞行器快速滑行到了400米外,他们看见那位50岁开外、身上套着新军装的瘦小个儿大卫·布郎正忙着把降落伞塞进背囊里。波索夫下了飞行器,朝美国科学家走去。
“你还好吧,布朗博士?”波索夫将军脸色阴沉。
布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波索夫耐住性子,一字一句地说:“也许你可以告诉我,当你让山中宏改用手动控制时,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这里就咱俩,咱们可以讨论一下。”布朗仍不吭声。
“你难道没看见警示灯吗?”波索夫继续说,“你想过没有,这种小聪明可能会让宇航员冒生命危险!”
布朗脸色难看,不高兴地瞥了波索夫一眼,生硬地说:“当时,只是想让直升机离目标近一点,再说,这也是抓住那东西的惟一办法。任务不就是……”
“别跟我说什么任务!”波索夫怒气冲冲地打断他,“记住,任何时候,人员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更别说是在进行这种模拟训练。这是有明文规定的,是原则!告诉你,对你使用这种疯狂的方法,我感到非常震惊!现在可好,直升机毁了,塔布里受了伤,你得庆幸没人为此送命。”
大卫·布朗不再理会波索夫,转身又去整理降落伞。他的肩头不住地抖动,用力地往透明包中塞降落伞,看来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波索夫上了飞行器,等布朗收拾好,接着便让布朗也坐上来一道回基地。布朗不住地摇着头,沉默不语。等飞行器停稳,他挎上背囊,沮丧地离开了直升机的残骸,向升降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