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五日,燕明每日皆在鸡鸣之前,便起床苦练解牛刀法。
腹中饥饿之时,便煮了牛肉,熬了牛骨汤,以食物进补。
五天之后,那牛肉牛骨,便已耗去大半。
“五日肉食进补,这具身躯倒是硬朗了许多,那七七四十九式解牛刀法,也终于可以一口气使完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总算有了稍微的自保之力,可还是远远不够啊!”燕明自言自语道。
燕明又暗叹一声:“穷文富武,牛肉就快要耗尽,还得另寻肉食。”
修练武道有成者,无一不是耗费甚巨。此方世界,以原主的记忆来看,无论是文明的进程,还是装束习俗,大致和燕明第一世的古代有些类似。
俗话说,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当然,这个世界的人,最高的理想还是学文,考取功名,踏入庙堂,言出法随,只手遮天。
学文,其实用不了多少钱,一个家境稍好的家庭,便可负担。即便是小农家庭,养一个学子,也可苦撑下去。在燕明第一世的古代,很多居于庙堂的大官,便是出自寒门农家,通过学文,拾阶而上。
至于练武,则非是小农之家可以支撑。首先,练武需要花费的资源庞大,不光是大量的训练带来的大量食物消耗,还要为此打造对应的武器,这些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钱银。其次,武无第二,武人之间争斗频繁,受伤是家常便饭,那么药钱,也是一项很大的输出。
在一个很多人还吃不饱的年代,这样的花销,绝非小农之家可以承受。
“原主年幼,从他的记忆之中,并未听说此世界有什么修士妖怪的存在,倒是有些武道高手的传闻,说什么上天入地,拳镇山河……”燕明心道。
就在这一天,村中老农苟老五来到小木屋,说是村长请燕明到村中议事堂议事。在原主王小天的记忆之中,这苟老五是村长的远亲,平时多听村长号令,倘若村议事堂议完事后,一般都是由他去代为传话。
燕明背负着双手,问他何事,从苟老五的言语之中,燕明知道了原主的二叔,让村中老人做个见证,分割家产。
村子很小,离城又远,村子里有村子的规矩,他同王二叔分家的事,按照惯例理应要到村中议事堂里,要当着村长及村中老人的面,将原主父亲的遗产,分割清楚。
“三间石屋吗?要与不要,其实又有何妨?只是……呵呵……”燕明想了想后,就进了小屋将砍柴刀别在腰间,然后随着苟老五到了议事堂。
“小娃娃,你可不要惹事。”苟老五看了看燕明腰间的砍柴刀后,说道。
“我不要惹事?你这个话就有点……呵呵……”燕明苦笑道。
议事堂中,正对大门的主位,坐着的长者正是村长,他年纪不小,头发胡须皆白。
村长旁边站立的是他虎背熊腰的小儿子王海川,这王海川自幼习武,长得虎背熊腰,力大如牛,听说他还曾在县城里拜了一位帮派长老为师,虽说只是挂名弟子,但练就了一双铁拳,对付村里的七八个农夫,却不在话下。有这个小儿子常伴身侧,村长所讲的话,在村中也愈加有分量。
村长下面的那几个座位,坐的是辈分较高的长者,有些还是王二叔和原主王小天的近亲。
原主的二叔、二婶,早已站在议事堂正中,看见燕明来到,二叔用有些得意的眼神望着对方,二婶则是装作很可怜的样子,仿佛她一直受到了王破天的欺负。
燕明不理会叔婶,上前向众位长者弯腰行了一礼,以示尊敬。在村长的主持下,王二叔夫妇将死去大哥的物品分给了王破天,有筷子、瓷碗、衣柜等杂物。
足足分了大半个时辰,村长方才停下,用浑浊的双眼环顾左右,说道:“分家就此完结了,你们两人可有什么不服?”
王二叔夫妇都点头说道:“甚好,没有什么不服。”
燕明的眼中,却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问道:“敢问村长及诸位长者,据我所知,我父亲当初留给我的财物之中,除了这些杂物外,还有八两银子和三间房屋!不知又如何分配?”
村长却佯装不知,反问道:“什么房屋?什么银子?”
“我父亲弥留之际,我就在他床前,诸位在座的长者,也有两三位当时在场。我父亲说他有八两银子和三间大石屋给我,因我当时年幼,这银子和三间大屋,就一直由我二叔暂管。”燕明缓缓说道,这偏僻小村,大部分村民的居所,都是土屋或草棚,这三间大石屋的价值,在村民的眼中,实是不菲。
村长问诸位老者:“王老大死的时候,你们可有人在场?小天说的话是否属实?”
几位老者都沉默不言,惟有一位老脸如褶子的老汉结结巴巴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情。”这位老汉姓王,是王二叔的隔房叔父,也是王破天的叔祖,他为人甚是正直。
村长绷紧老脸,不悦道:“你这人糊涂得很,什么叫好像?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那位叔祖低下头闭上嘴不再说话,他不敢与村长顶撞,但也不愿违背本心说些假话,那王老大生前,本就和这位叔父关系极佳。
“诸位既然不说话,那也就是小天说的话不属实。”村长铿锵有力地说道。
燕明哈哈笑道:“银子的事,尚且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我也不怎么介意。只是那三间石屋,如今还屹立在那里,这个又该如何解释?”
“三间石屋?哦!你不说,我倒还忘了这事。当年,你父亲欠了刘地主家的银子,无力归还,在他过世前,便已将这三间石屋,抵押给了刘地主。如今,此三间房屋早已是刘地主家的财产,自不该纳入此次分配之列。”其中一位老者振振有词地说道。
“可有字据?”燕明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时间已久,字据早已遗失。”王二叔说道。
“可有人证?”燕明又问道。
村长干咳两声,说道:“我便是人证。”
燕明的眼中,已渐渐冰冷,说道:“如此说来,各位沟壑一气,便是要助这王二,夺了我的三间石屋?”
王二叔戟指说道:“你胡说什么?谁夺你的石屋了?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污蔑我也就算了,你竟敢质疑村长和众位长者!”
就在此时,三条大汉也从议事堂大门外,摩拳擦掌地走了进来。
这三个汉子都是村里的泼皮无赖,平日里不事耕作,所行之事皆是偷鸡摸狗、欺男霸女,哪里会讲什么同乡情谊,下起手来绝不会手下留情,领头的赫然是流氓张三,他是村里几位泼皮无赖的头子。
村中议事堂中的气氛,一时僵滞了起来,村长黑着脸说道:“怎么呢?王小天,你这是不满意我们的安排吗?”他明明是自己收了王二的钱,说话时却要将所有的长者连带在内,意思是你不能不服“我们”的安排。
他话一说完,那三个泼皮无赖就将双手揉搓,指关节“劈啪”声响个不绝,那为首的张三,手中已多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其中一两位稍微正直的老人劝道:“小天,你就别争了,在争下去只会害了自己。”
张三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我这人最是谨守村规,也最敬佩村长为人,因为他从来都是大公无私。现在若是有人不服他老人家的安排,坏了村子里的规矩,我张三第一个饶不了他。”他话刚说完,村长旁边的王百川也站了出来。
燕明笑道:“理正则心服,钱银身外事,只是你们要迫我顺从,那就有些难了。”
“既然不服,我就打到你服气。”那几个泼皮,扑了上来,拳脚相向。
“我本不想惹事,你们又何必来招惹我。”燕明苦笑道,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出了一柄砍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