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裴少川去赵常念家里，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
这段时间赵常念一直刻意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加上科室事情多，裴少川常年都在手术台上，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但是作为赵常念好友的陈婉，是明显察觉到她这段时间的心情低落。
这天下班，陈婉约了赵常念去外面吃饭。
两个人都是不会做饭的主，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吃饭。
陈婉一坐下来，就开始问赵常念怎么了。
赵常念摇了摇头，她不是很想谈论这个。
陈婉只能长叹口气：“姐妹看着你难受的样子，也跟着难受啊。”
“是吗？”赵常念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要是你昨晚没有发蹦迪到三点的朋友圈，或许我可能会相信。”
被揭穿的陈婉丝毫不虚，理直气壮的说道：“正因为难受，我才会去蹦迪好不好。”
“嗯嗯嗯，你说得对。”
陈婉哼哼一声：“那可不，不过话说回来，下个星期，清明节了，你要回老家那边吗？”
“嗯。”赵常念点了点头，她每年回老家的次数不多，也就是过年和清明的时候会回去。
“好吧。”陈婉叮嘱了赵常念路上小心，吃过饭之后，两人也就散了。
回到家之后，月亮趴在狗窝里，有些闷闷不乐。
赵常念心疼的撸了撸它的毛：“闷坏了吧，带你出去玩儿。”
月亮一听这话，无精打采的看了眼赵常念，慢腾腾的从狗窝里起身，乖巧的站在赵常念的脚下。
赵常念习惯给月亮系上狗绳，就带着月亮出门了。
刚一打开门，月亮一下就兴奋起来了，它扑腾着小短腿，朝电梯里跑过去。
赵常念有些莫名其妙：“月亮，干嘛呀？”
月亮不听赵常念的使唤，赵常念无奈，只能跟着它跑了过去。
电梯打开，裴少川的身影赫然出现，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的衣服，让他整个人多了一丝随和，少了一丝清冷。
在看见赵常念的时候，他显然也愣了一下，在看见蹭自己裤腿的月亮时，他淡淡的开口道：“去遛狗？”
赵常念也没想到再一次见到裴少川，会时隔这么久。
她抿了抿唇：“嗯。”
裴少川看了她一眼，而后低沉的说道：“等会应该要下雨，记得带伞。”
“好。”
赵常念点了点头，就看见裴少川转身朝自己的屋里走去。
看见裴少川毫不留恋的背影，赵常念握着狗绳的手有一瞬的收紧。
月亮见裴少川走了，立马蹭蹭蹭的追了上去。
赵常念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被月亮带了一个趔趄。
裴少川回过头，就看见赵常念险些摔倒的一面，他脸色一变，连忙将赵常念扶住。
他沉着一张脸看了月亮一眼，月亮被吓得够呛，缩在一边不敢动。
“手。”他沉声看着赵常念。
赵常念委屈巴巴的将手伸了出去，果不其然，她的手再一次被勒红。
裴少川已经在生气的边缘：“不听话的狗，还养来做什么？”
赵常念本来就有些委屈，一听裴少川居然敢凶她，立马带着哭腔说道：“还不都是怪你！”
本来她家月亮很乖的，自从裴少川出现之后，它就叛变了！
不就是吃了裴少川的一顿饭之后，就开始嫌弃她给买的狗粮！
想到此，赵常念越觉得委屈了，眼泪说掉就掉。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裴少川的手背，裴少川一下就慌了神，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先道歉再说。
赵常念吸了吸鼻子，不依不饶的说道：“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就是因为你，现在月亮狗粮也不吃，连我这个主人也爱答不理，你赔我那个乖乖的月亮！”
“好，我赔。”
要是让医院的那群人看见裴少川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估计会惊掉下巴，偏偏当事人还真觉得是他的问题。
他将狗绳接了过去，而后带着轻哄道：“乖，别哭了。”
赵常念擦了擦眼泪，本来她也不想哭的，但是联想到这一个月裴少川的态度，还有某只叛变的狗，她真的伤心了。
最终，裴少川还是把一人一狗带回了自己家里，他让赵常念在沙发上坐会儿，看会电视，自己则去厨房忙活了。
赵常念一进屋，就发现沙发上已经套上自己买的沙发套，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个月低落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转。
她看着厨房里专心做饭的裴少川，发了一会儿呆，她要是这会儿，还没有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自己就是傻子了。
她拿出手机，想给陈婉发消息，但是最终打了一串字，又删除了。
她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等裴少川出来，在发现月亮想跳上沙发的时候，她警告的看了一眼它。
今天的月亮，真的让她生气了！
月亮委屈，可怜的找了个角落趴了下来。
赵常念在沙发上坐着有些无聊，想了想，还是起身到厨房。
她看着裴少川正在洗菜，询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裴少川淡淡的开口道：“茶几的抽屉里有零食，你饿了可以先吃。”
赵常念摇了摇头，她吃了饭才回的家，这会儿不饿。
不过听裴少川说家里买了零食，她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不是不吃零食吗？”
裴少川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给你买的。”
面对裴少川的目光，赵常念莫名觉得有些慌，她轻咳了一声：“我现在吃零食吃的也少。”
“是吗？”裴少川洗完菜之后，而后将菜放在菜板上，准备开始切。
明明只是寻常的动作，偏偏他做出来有种让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赵常念“嗯”了一声：“以前你老是不让我吃。”
刚和裴少川在一起那会儿，赵常念总喜欢吃街边上的小吃，还有买许多辣条。
但是这些被裴少川知道之后，统统都被他制止了，当年，想要吃零食的代价，就是必须将一本完整的生物学背下来。
赵常念对此表示，还是放过她吧。
后面逐渐就吃得少了。
“那些不健康，你吃了拉肚子。”裴少川的声音淡淡，偏偏让赵常念想起因为吃零食而不太愉快的记忆。
她瞪了裴少川一眼：“不是说好了，忘记那件事吗！”
裴少川轻晒一声：“我可没有。”
赵常念自知说不过裴少川，也没有在这个事情上纠结。
见赵常念不吭声，裴少川想了会儿，开口道：“下周我要回趟C大，一起回去吗？陈教授应该很想见你。”
突然听见陈教授的名字，赵常念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低声说道：“我怕陈教授不想见我。”
当初赵常念学习虽不如裴少川，但是也是拔尖的，她的突然转专业，让看好她的陈奇教授属实难受了一阵，赵常念也因此，一直心存愧疚，不敢再见他老人家。
赵常念的家庭使然，对于陈奇教授的关爱与欣赏，她衷心感激，因此，她才更难面对当初的恩师。
裴少川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偏过头看着她：“不会，陈教授曾经和我说过，虽然你选择的道路不同，但是同样也是在为医学做贡献。”
赵常念闻言，眼眶一红：“陈教授真是这样说的吗？”
“嗯，所以，要一起回去吗？”
下周刚好是清明节，赵常念在内心算了下时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麻烦你替我向他问声好。”
裴少川开了火，而后低沉的嗓音响起：“那你觉得我该以什么身份替你像陈教授问声好？”
裴少川突如其来的话，让赵常念愣了一会儿，半晌之后，她才低声说道：“我下个星期要回一趟老家。”
剩下的话，赵常念没有多说，裴少川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赵常念一时无话，从厨房退了出来。
裴少川的房子和她的那套在格局上差不多，赵常念站在阳台边上，看见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没入黑暗中。
她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暗，怔怔出神。
曾几何时，她以为她的生命一度是黑暗的，尤其是前几年的岁月里。
“念念。”
不知道什么，裴少川站在赵常念的旁边，静静的看着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清晰的映照出赵常念此刻孤寂的模样。
“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不管是对于裴少川，还是赵常念，都包含的太多。
裴少川缓缓的开口道：“我曾经答应过你，要一直陪着你，很抱歉，食言了那么多年。”
也让你孤单了那么多年。
这话，裴少川没有说出口，他将赵常念轻轻拥入怀中，而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所以，念念，在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赵常念一直安慰自己早已习惯了黑暗与冰冷，然而这一刻在裴少川的怀里，她却久违的感觉到一丝温暖。
她紧紧抓住了裴少川的衣袖，她想说些什么，可是，一闭上眼，母亲临死之前说的话就在她耳边响起，一下，刚刚还有些温度的身体再一次泛起冰冷。
一滴泪水从赵常念的眼角低落，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响起：“裴少川，我喜欢你，但是有些事情，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