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夫人作为母亲,不愿意儿子与儿媳和离。
儿媳妇生不出孙子这一点,让她不满意。可她的家世背景、人品样貌,可都是让人挑不出错。
受了一通奚落,此刻她神奇地冷静下来,在大堂姐的下首位置坐下,语重心长地对身旁的儿媳妇说,“你说要和离,这我万万不能同意。”
大堂姐此刻面若寒霜,“我意已决,您不同意也没用,和离书我已经写好,若你们不同意,我会自行上报官府备案。”
杭晋原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着青绿寿字底圆领袍,白面瘦高个,相较十年前,曲清婤第一次见到他,模样没有太大变化。
他满眼深情望向大堂姐,“月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不变。芷真她不过是我们杭家的生儿子工具,她不能跟你比。”
曲清婤听得浑身恶心,从前没发现,这位堂姐夫这般令人作呕。
大堂姐没有因为杭晋原的情话而感动,她表情依旧平静,“我们成婚之前,我便已经同你说过,不许纳妾,而今你背弃诺言,我们的关系便就此作罢吧。”
曲清月同丈夫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同时又是两情相悦,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不难受是假的。
不过这段时间待在娘家,她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因为杭晋原单单两句话就有所松动。
眼见儿媳妇并未改变主意,反而
杭夫人冷哼一声,她同杭晋原长得极其相似,一双细长的眼睛,在与人争辩时瞪得很大,“晋原他同你感情深厚,向来在我面前维护你。可你生不出儿子,还霸占丈夫,不许他纳妾,这就过分了吧!”
“我们家只有晋原一个独苗苗,可不能让我们杭家断在你这个恶毒妇人手中。”
这指责实在难听,曲清婤想反驳,却已经被二堂嫂捏住手,暗示她不要开口。
曲清婤只能放任这疯妇人继续犬吠。
大堂姐的语气依旧平静,“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尽快和离为好,不要因为我耽误您家传宗接代。”
杭晋原冲到大堂姐面前,“月月我不和离,你曾跟我说过白首不相离,这你都忘记了吗?”
曲清婤被恶心得浑身冒鸡皮疙瘩,她偷偷打量二堂嫂,看见她也是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心中确定不是自己的审美有问题。
杭夫人只有杭晋原独苗苗,向来宠爱,原本便是占着长辈的身份,把儿媳妇带回家。
可方才曲清婤那一通奚落,让她心里冒火,曲清月态度坚决要和离,她便不自觉地撕破脸,想要同意和离。
可儿子方才明确表示不想和离,作为合格的母亲,自然是要顺着儿子的意思来,不能让两人和离。
“你可得想清楚,若是与晋原和离,以后想见到杭璞那就难了。”杭夫人脸上恢复倨傲的神情,仿佛是抓住了命脉一般。
根据律例,夫妻和离之后,子女归属父宗,女方可以带走嫁妆,却没有办法带走骨肉。
曲清月从未想到这一点,她紧紧握住拳头,长长的指甲戳进掌心中,她也仿若未闻。
她是个性子刚强的女人,可以在丈夫背叛之后,毫不犹豫的放弃丈夫,却不能舍弃亲生女儿,女儿就是她的命。
杭夫人那句话,真的拿捏住了她。
她一直十分坚定地内心,此刻开始动摇。
若是日后和离,杭家从中作梗,不让她见女儿怎么办。若是女儿未来的继母,虐待她怎么办,并不是所有的继母都同她二婶那般良善。
杭晋原蹲下身子,与曲清月平视,“月月,你若是不愿意见到芷真,我将她送到庄子上,将杭紫和杭方两个孩子登记到你的名下,以后你就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曲清月内心挣扎,始终一言未发。
曲家大伯母想要为女儿做主,又想到自己那可怜的外孙女,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此刻曲清婤与二堂嫂的表情如出一辙。
还是曲清瑾的进门,打破了屋内的僵硬的气氛。
曲清瑾收到夏邱的报信,说是杭家来人,要带走大堂姐,他即便是跟大房不亲近,也不能忍受堂姐被外人欺辱。
他收到消息后,便一路快马加鞭赶来。
曲清瑾掀开厚重的门帘,冷风便从门外吹入。
屋里人似乎没料到,这时候会有人从门外进来。
他带着一身寒气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屏风后的外甥女,“杭璞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家里实在是太乱了,下人甚至都没注意到杭璞躲在屏风后。
杭璞听见下人说父亲和祖母在正堂中,许久未见到父亲,她便带着小表妹从茶房悄悄溜进屏风后。
结果就听见两家人激烈地争执,她这才知道原来父亲养了外室,原因似乎因为她是女子。
杭璞是独女,曲清月把她当做眼珠子一般疼爱。
杭晋原带着外室回家之后,她便迅速让人收拾行李回娘家,她并不知道去外祖家的真正原因,只当是出门游玩。
而在曲家老宅的这段日子里,在谈论这件事时,都会刻意避开她,因此她并不知晓。
听见曲清瑾的话,大堂姐一把推开面前的杭晋原,不顾形象地冲到屏风后,就看见杭璞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睛里落下,她的小手捂住小表妹的嘴,怕她发出声音。
曲清月看到这样的女儿,简直心如刀绞,连日来的强作镇定此刻忍不住破防。
当娘的都心疼自己的孩子,杭夫人看见杭晋原被儿媳推到地上,此刻忍不住发火。
而曲清瑾一身冷肃站在她面前,好像个活阎王,让她指责的话语,忍不住犹豫。
杭晋原没有因为被推倒在地恼怒,反而想要到曲清月身边哄她。
而煞神一般的小舅子,挡住了他的去路,让他不敢上前。
曲清婤与二堂嫂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二堂嫂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最后还是她站出来顶事,她礼貌地对杭家母子两人说,“家中今日诸事繁乱,恐无暇招待两位客人。”
二堂嫂做出送客的姿态,她身边的经年的老人便明白意图,强硬地对杭家母子做出请离开的姿势。
杭家夫人再是想要达成目的,却自诩要脸面,没有赖着不走。
而二堂嫂的话说得很漂亮,“等理清家中事宜,届时再请亲家太太上门喝茶。”
带着不甘心,杭家母子俩离开,正堂中剩下的只有曲家人。
曲清月母女二人停止哭泣,二堂嫂给曲清婤试了一个眼神,话却是对着曲清月说道,“粥粥你带着杭璞和佳佳去后院洗把脸。”
曲清婤明白二堂嫂的意思,无非是支开杭璞,与大堂姐商量未来应该如何处理。
曲清婤应下,于是一手一个小女娃,便要离开。
作为弟弟,曲清瑾乖觉地跟在曲清婤身后。
很快杭璞在丫鬟的帮助下,洗干净脸,就连有些歪歪扭扭的发髻也被重新梳好。
清水洗净她因泪水而脏的脸,却无法洗掉她满脸的愁绪。
曲清婤看着直发愁,这该怎么办,她从来没哄过孩子,尤其是性子细腻的女孩。
她轻轻踢了曲清瑾一脚,让他帮忙想主意。
曲清瑾轻轻捏了一下外甥女头上的小揪揪,“舅舅带你们出去玩。”
让侍女给俩小娃娃裹上厚厚的棉衣,就连曲清婤也又加了两件衣物。
出门没坐马车,曲清瑾怀里抱着曲君佳,而曲清婤隔着手套牵着杭璞的手。
两人身后跟着几个嬷嬷,两个孩子的贴身嬷嬷。
听说那姐弟俩带着杭璞去街上玩,稳重如二堂嫂,也忍不住笑了。
还真是两个孩子。
而曲清婤也没想到,从曲府老宅出去,竟会遇到裴延卿。
他懒洋洋地骑在马上,视线中似乎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原本冷白的皮肤被冷风吹得泛起了红。
裴延卿看到对面仿若一家四口出行场景,只觉得刺眼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粥粥:是的,我们有两个孩子
某人要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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