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褚绍回了总督府之时,褚老夫人已经睡下,看到候着等他的嬷嬷,褚绍停住问老妇人:“何事?”

嬷嬷恭敬道:“老夫人派老奴在此等候大人,说大人若是回来了便让老奴叫醒她。”

听闻此言,褚绍的眉头略微皱了皱,抬手阻止老嬷嬷:“不必打扰母亲,明日本督会去给母亲请安。”

这几日,褚绍到了南郡,因为公务的事情未曾归府,褚老夫人心疼褚绍,便时时让人候着等褚绍回去第一时间通传。

嬷嬷虽虽是褚老夫人跟前的嬷嬷,却又如何敢不听褚绍的命令,这府邸到底是褚绍说了算,稍一踌躇便退了下去。

打发走了老嬷嬷,褚绍继续往他的院子里走,方才回到书房不消片刻,外头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赵璃轻柔的声音响起:“表哥,我可以进来吗?”

烛火昏昏,褚绍从书案的折子中抬起头揉了揉额角,后面的侍卫察觉褚绍有被打断的不悦,不过寻常人轻易看不出来,他道:“进。”

赵璃身着一身清雅的绿裙,她的手上提着食盒并未发现褚绍的不耐烦,小心的走到书案面前蹲下,从食盒中取出一盅汤,声音轻柔小意,声音中暗含期待:“表哥可是饮了酒,这银耳汤有解酒的功效,表哥喝一点醒酒。”

褚绍看了眼汤,又看了眼眉目娇羞的赵璃,不知为何却将她拿与谢蕴比较,当真是一个温柔至极,一个寡廉鲜耻,烛火明灭,光影晃动,褚绍讶然他怎么会突然想起谢蕴,无故的怒气一点点上涌,声音却还是那般古井无波对着赵璃算不上亲近与疏离道:“放下吧。”

有送客之意。

赵璃眼中的羞涩褪去了些许似是察觉到今夜褚绍的兴致不高,声音正常了许多,神色有些失落强作笑道:“这是姑母炖的,这几日表哥日日都没有回来,姑母吩咐下人日日炖了这汤,等表哥回来便第一时间能喝上。”

赵璃说至此处停下,褚绍看她一眼,终于放下手中的折子,目光移到银耳汤上,片刻后他端起汤一饮而尽,没有多看赵璃一眼道:“有劳母亲了,这几日表妹操持府里诸事也辛苦了,早点歇息吧。”

“表哥也莫要太过劳累,早些休息。”说罢,赵璃带着笑意接过空了的汤碗放入食盒起身离开。

待赵璃离开,褚绍的神色才彻底冷了下来,这些年,赵璃是什么心思褚绍并不是不知,只是对她并无男女之情,没有太过疏离,却也并不亲近,只与谢蕴那种心思深沉的女子相比较,赵璃好上不知千万倍,或许他不应该再对老夫人的意思装作不知了。

***

谢蕴带着周母她们搬入那一处宅子,里头原主留下的物件儿有些还能用,周母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便没有扔出去重新置办,只是添置了些没有的东西。

这几日周遭的邻里看到有人搬来,也陆续上门拜访,待到宅子收拾的差不多了,谢蕴便给周遭的邻里送了些点心干果以共贺乔迁之喜,表示她们的善意。

看到被布置好了的宅子,周母心中高兴,便告诉谢蕴一声后领着娴姐儿去外头买肉食,打算晚上做一顿丰盛的吃食来庆祝,只出去了一遭,回来时却两手空空满腹委屈,这情形落在了谢蕴眼里,她便问娴姐儿:“怎的了?”

钟玄的目光也随着谢蕴的询问看过去。

周母不肯说,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脸愤懑委屈向着谢蕴诉苦道:“外面的卖肉铺子看着我们是外地来的欺负我们,净欺负我们。”

周娴没周母那般愤怒,她神色平静些,有条不紊的娓娓道来:“阿娘带着我本打算在巷子口的肉铺子上买些猪肉便回来,阿娘问了价格老板要五十文一斤,又去问了鱼也是比宜都郡贵出许多,就连鸡蛋,周家村一文半一个都卖不出去,我们刚刚问的却要三文一个。”

娴姐儿这价格确实较宜都郡贵上不少,这些时日谢蕴置办家中的物件儿便发现了,同样的东西,南郡要比宜都郡价格要高,可周母却不知道这些,就连前些时日住客栈,吃东西谢蕴都未曾给周母将花费,生怕周母心疼便不肯住,不肯吃了。

谢蕴摸了摸已经快到自己下巴的娴姐儿毛茸茸的头顶,又给周母讲到底,虽然谢蕴理解周母的心情,但是日后要住在此处便要习惯这边的吃穿用度,而不可能永远不让周母知道这些,故而日周母自告奋勇要出去买东西,便也没有阻止,谢蕴已经料到会是怎样的情形。

周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相信了那老板不是故意针对她们自觉刚刚说那肉铺子的老板娘理亏了,却又让周母犯起了愁担忧道:“这南郡的东西这般贵,住在此处可是要花费不少银子。”

周母担忧的不假,谢蕴算过账,现下她们本身存的八十几两银子,卖了那三亩田产一百二十两银子,以及李节送过来的五百两银子,她们总共有七百零几两银子。

零头这些时日从周家村到南郡的衣食住行以及花掉了,买这处宅子又花了二百两。

接下来一家人的吃穿用行,各种开销不少,若是一直没有进账,五百两总会有花完的时候。

若是要在南郡长久的扎根下去,就还需要找个谋生的法子。

但是这事儿却不能急于一时,谢蕴安抚周母不必担忧,转而又带着钟玄出去买菜,出去的路上,跟在谢蕴身后的钟玄突然出声叫住她道:“谢蕴。”

谢蕴转头看少娘,钟玄不肯唤她阿娘,又学会了直呼其名,谢蕴心中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是到底知晓钟玄心思深,在外人面前也未曾这般过,便也未曾斥责,只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钟玄墨色的瞳孔幽深,里面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往日他这般模样总是起了阴暗的心思,今日他却道:“我可以出去做些营生赚钱。”

幽暗狭长里的巷子里照进来一束光,不远处喧闹的市井之声在两人背后,谢蕴目光落在清瘦阴郁的少年身上许久有些讶然,最后转了目光,并未同意他的提议,只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管,等会儿将菜拎回去便好。”

钟玄再度沉默。

晚上周母与周娴一个切菜一个炒菜,谢蕴帮着洗菜,钟玄坐在灶前烧火,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很快便做好。

就在四人刚刚斟好酒坐下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敲响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