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哭包/12

旁人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让齐之慕的心理防线坍塌。

……老公?

果然在其他人看来,跟席洛登对的,永远都是齐之曦。

而她齐之慕,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那个……”

齐之慕张张嘴,她并不是想要解释,解释,对她来说是最多余的事。她只是想跟席洛说,让他好好陪姐姐,自己还要回家赶画稿。去画她那没人看的漫画。

可口中的话却像是海鸥,与天空中盘旋,却迟迟不肯落地。

“其实……”

“我不是她的丈夫,”席洛打断了齐之曦解释的话,看着齐之慕,眼神中满是嘲讽,“我是她的妹夫。”

齐之曦也笑嘻嘻地接话道,“对啊,护士小姐,这个人不是我的老公,我老公比他要高还要帅,是位军官哦军官。因为在部队执行任务没办法陪我,就拜托我可爱的妹妹和每天很闲的妹夫来陪我产检。”

她话还没说完,席洛就不满的“切”了一声,懒得理她。

齐之曦忙把齐之慕拉过来,推到席洛身边,笑眯眯对护士说,“护士小姐,这位就是我的妹妹,怎么样,他们两个般配吧?”

护士满脸尴尬,出于礼貌点点头,就见齐之曦压低声音小声嘟囔道,“因为我妹夫没有我老公帅,又是有妇之夫,所以他来陪我,我老公比较放心啦!”

“喂!”席洛忍无可忍,恶狠狠瞪了齐之曦一眼,“我又不是没见过你老公,你能不能行行好,不要睁眼睛说瞎话。”

“你这臭小子,那是你姐夫!怎么说话呢!”齐之曦作势就要去揪席洛的耳朵,忙被护士小姐拦下。

“医生还在等,麻烦您马上进去吧。”

……

做完检查,齐之曦吵着要吃烤肉,席洛的电话响了好几次,律所那边有事找他,他只接了一个,其余的全部挂掉,最后被电话吵得烦了,干脆直接关机。

齐之慕知道,席洛这是决定要带齐之曦吃饭的意思。他从来不会拒绝齐之曦的请求,不管他有多忙,都会以齐之曦的事情为先。

当然,他嘴上一向不说,满脸嫌弃的表情,敲了敲齐之曦的脑袋,“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你可是孕妇,能吃那种乱七八糟东西吗?!”

“怎么不能吃?我只是怀孕,又不是生病!不要小瞧孕妇!孕妇可是很坚强的!”

席洛被她逗笑,方向盘一转,就把车开到了他们上学时最常去的那家烤肉店,根本没问齐之慕的意见。

车子开到店门口,齐之曦喜笑颜开,蹦蹦哒哒进了店,点名要吃冷面。

席洛又忍不住皱眉,他没什么经验,只觉得怀孕的女人十分辛苦,需要精心呵护,补充营养,像冷面这种东西,又凉又辣,看着就不是给孕妇吃的东西。

“你吃那东西干什么?又凉又辣,都不如多吃点肉!”

“肉我会点的,但我已经好~久没吃冷面了,”齐之曦严肃道,“我亲爱的朋友,我在家每天被妈妈念叨已经够烦的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别管我了,ok?”

说着,她拿出度娘给席洛看,“你看,人家说了,孕妇少吃点这些东西没关系的,我妈不懂,你不会也不懂吧?别那么死板,大律师。”

席洛向来说不过她,只好妥协,“不能多吃,吃两口就给我。”

“Yes,sir,”齐之曦嬉笑颜开,“不愧是你,洛儿,你就是我最好最亲爱的朋友!”

看得出,齐之曦在家憋得太久太痛苦,一口气点了不少,别说三个人,来四个人都吃不了的程度。

“别点了,大小姐,吃那么多不怕胖?”席洛看一眼菜单,随口对服务员说了句,“再加一个地瓜片,菜包肉多加一份生菜。”

齐之曦不解,“嫌多你还点?”

席洛瞟她一眼,“有人喜欢吃。”

坐在一旁毫无存在感,喜欢吃地瓜片和生菜的齐之慕垂下脑袋。

席洛对她无意的温柔,都会让她分外心痛。

……

当天晚上,席洛果然没有回家,打电话回来说要加班。

齐之慕倒没有心疼他,只是有些感慨,席洛果然把齐之曦排在工作前面,宁愿加班,也要陪她浪费三个多小时。

他不回来也好,齐之慕乐得清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面专心画画。

齐之慕高考成绩一般,当然了,她平时的成绩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高考成绩照平时相比更差一些,在这种事情上,她从来都没什么好运,念的也只是很普通的二本。专业也不是她喜欢的,学的是工商管理,这个专业是个万金油,综合性强,什么都要学,但什么又都学不精,名牌大学出来还能好点,偏偏她读的是一所排名靠后的二本学校,跟985、211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对专业设立的课程既不感兴趣,也不擅长,上课认真听讲也没学出什么名堂,后来干脆放弃,像高中一样,找个教室的角落在本子上胡乱涂抹。她性格内向,也不怎么参加学校的活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室友都很好,哪怕她不怎么说话,也不会欺负她,相处起来十分和谐。

齐之曦自然跟她完全不同,考上了国内知名学府,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优异,积极参加各种活动,还拿了好几个国家级的奖,找工作时也不愁,像齐之曦这样的,大公司都抢着要,工作一年后便结了婚,事业爱情双丰收,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而齐之慕毕业后却连工作都没能找到,整日窝在家里画她那没人看的漫画。

那是一个偶然的契机,齐之慕发现了一个名叫QUS的漫画网站,她其实也没想过自己能靠画画赚钱,只是想着把自己画出的东西发表在网上,就这么简单。

可某天她打开电脑,却受到了网站编辑的签约邀请。那是她人生中做得最顺利的一件事了,上传个人信息,签署合同,前前后后,不超过两小时,她就从一名闲散画手,变成一个签约画家了。

齐之慕很喜欢画画,把脑袋里的画面用自己的画笔展现出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可那种快乐,仅仅存在于签约之前。等真正签约以后,她却渐渐被数据绑架,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画画和写小说有异曲同工之妙,收藏浏览达到一定标准后才能收费。当时,齐之慕刚刚毕业,作为一名资深社恐,每次面试都好像上刑一般痛苦,她会止不住的颤抖,冒虚汗,大脑一片空白,面试官提出的问题她要思考半天才能回答出来。就算回答了,也是磕磕绊绊,驴唇不对马嘴。

这样的她自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她内心也十分抗拒工作,每当接听公司来点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在收到拒绝之后才放下心来。

太好了,又能逃避工作一阵子了。

当时,她正巧与网站签了约,凭着一腔热血,想着要是能画漫画赚钱就好了,这样她就可以永远不用去工作,不用跟人交流,可以永远躲进自己的世界里。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你越渴望什么,什么越会离你而去。

齐之慕指望着画漫画赚钱,她抱着赚钱的目的落笔,但现实却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

她的漫画没给她赚到一分钱。

齐之慕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她的故事不可爱,不招人喜欢,也许是不符合大众的口味,又或者是她技术不过关,画风不够美。

总之,她打开后台,每天等待她的是惨淡的点击和几毛钱的订阅,没有任何精神或物质上的反馈。

她越想要做出个样子来,就越一无所成,她梦想着自己,好歹有一处,能够超越齐之曦,但事实却是,她样样都不如齐之曦。她什么都做不好。学习成绩比不过,长相性格也比不过,就连她引以为傲的绘画,也搞不出任何名堂来。

齐之慕画笔拿起又放下,今天的连载还没画,但她却没了任何心情。

原来,任何时候,强求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无论是画画,还是爱情。

她把下巴搭在书桌上,手持画笔,在纸上随意描着。

不出半小时,席洛的形象便出现在纸上,栩栩如生。

她画的是上午的席洛,那个被认作齐之曦的老公,一身笔挺的西装,宠溺着看着齐之曦,为她烤肉,还帮她吃掉剩下那碗冷面的席洛。

那个不爱她的席洛。

尽管她画功拙劣,但席洛的眉眼,她就算闭上眼睛,都能熟练地描绘出来。

只是,那画中的席洛,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正温柔的看着她。

可她却只觉得冷。

脑海闪过一句话。

莫强求,徒余空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