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西城仍以嘻皮士的打扮从秘密据点下了山。
到了街上,西城也没乘出租汽车或公共汽车,而是步行来到佐世保车站,乘火车到了三十公里以外的武雄市。
在武雄市偷了一辆本田的城市牌轻型汽车,顺着三十五号国道回到了佐世保。途中在一家五金店买了几样工具和油漆。
回到借以藏身的旧海军设施后,用工具和油漆将偷来的轻型汽车的前后牌照篡改了。
到了黄昏时分,油漆虽然还没有完全干,但已经不粘手了,西城把分解开的AK47自动步枪和两条子弹带塞进一个大型背包里,放进本田轻型汽车的行李箱内。
西城把樱桃XI型轿车留下,驾着本田轻型汽车再次下山,来到佐世保的街上。
在佐世保桥的北侧有个元町,几年前,全日本学联为了反对美国核潜艇进港,在这里同防暴警察机动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在元町旁边的上町,西城将轻型汽车停下,然后向元町的外国人酒吧街上的朝鲜烧肉会馆“平壤”走去。
每家酒吧前都有年轻女郎、在巷口上有拉皮条的、或暗娼在招揽着街上三三两两走着的美国大兵。
“平壤”烤肉会馆是幢五层楼的建筑。根据门口的二块示意牌介绍,可知一楼和二楼是普通席,三楼是宴会厅,地下是单间雅座。
西城进了这家店,上了二楼,找了一个可以监视楼梯的座位坐了下来,先要了一壶烧酒和啤酒。
在这家店干活的男女招待似乎大部分是朝鲜族的。客人中约有五分之一是带着妇人的美国兵。
西城要了五客烧肉和一大盘蔬菜,还有朝鲜辣白菜,喝一口烧酒,便用啤酒送下。如果只喝啤酒的话,只会喝得肚子发胀而引不起食欲,而且还会使肠胃受凉,影响消化。
朝鲜辣白菜非常辣,烤肉也很辣,痔疮肯定会痛的,但这菜的味道的确不错。西城又要了一瓶啤酒,边啜饮着啤酒以冷却火辣辣的舌头,边监视着通过楼梯的人们。
然而,光从那些人脸上和态度上是无法找出谁是北朝鲜的特工人员的。不过,西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三个男子。他们吃烤肉的祥子显得小里小气的,半天没吃上一口,就好像是在咖啡磨蹭时间、半天不喝一口咖啡一样。
而且,他们还不时以锐利的目光打量着四周。他们肯定是刑警。县警本部的刑警们终于行动了。他们来到店里,大概是在等副经理朴成一的露面吧。
西城抽完五支烟,休息够了,便拿起帐单站了起来,把账单团成一团塞进衣袋,从收费处前走过。
“喂喂,先生!”收费处的中年妇女招呼说。
西城佯装不知径直朝一楼走去。
“请等等!你还没有付钱。”
收费处的中年妇女高声喊起来。见西城仍没停下,按了一下警铃便向西城追来。
在楼梯下的一楼,已经有两个待者听到铃声后在侯着西城。
“那人想不付钱逃走!”
二楼收费处的中年妇女边用朝鲜话叫喊着边从楼梯上跑下。但刑警们没有下来,估计是他们害怕暴露身份。
“请等一下,先生。”两名待者拦住西城。
“真没办法啊。”西城站住了。
“你想白吃可不行,快付钱吧。”右边的待者教训起西城来。
“我没有钱啊,怎么办?”西城故意苦笑着说。
“那我们就送你去见警察。不过,你先跟我到办公室走一趟。”左边的待者说道。
“随你的便。”西城耸了耸肩膀。
两名待者分别抓住西城的左右手臂,摸到发达的肌肉时顿时紧张起来。
一行人上了职员用的电梯。二楼收费处的中年妇女用朝鲜话说:
“那我就去査一査这家伙吃喝了多少,然后再给办公室打电话。”
说完,她便向二楼走去。
职员用电梯里充满着大蒜的气味,看来这还兼着运货用途。
西城等电梯启动后便对侍者们说:“这样一来我就逃不了啦,快把手放开!”
“不行!”二人瞪着西城。
西城突然一挥左右手臂,两名待者猛地被摔撞在电梯间内壁上,惨叫着倒下。
西城按了一下电钮将电梯停住,右边的待者从后裤袋里掏出天关刀正要打开刀刃。
西城飞起一脚将他右手腕的骨头踢碎,等他惨叫着趴倒在地上时,又狠狠一脚踩扁他的左手背。
“饶命!”
左边的侍者挣扎着,想爬起来,一面叫喊着。
“你小子丢了我的面子,我要好好回报你,把你小子的脸划出无数道道来。”
西城说着,捡起刀子,一按开关将刀刃弹出。
“饶了我吧!”那侍者合掌拜着西城。
“你叫什么?”
“柳川。”
“我是问你的真实姓名。”
“我姓柳。”
“那个混蛋呢?”
西城用下巴一指那个痛昏过去的侍者。
“他姓张,日本化名是张本。”
“是吗……把你小子的外国人登记证拿来看看。”西城命令道。
“你,你是便衣?”
“不是啊,不过,如果我是便衣,你才给我看吗?”
“不,不是,你看吧。”
柳从左边的内衣袋里拿出外国人登录证递给西城。
西城翻开一看,柳的国籍不是北朝鲜,而是韩国,出生地是东京的荒川巴。
“这个假证件是从哪里弄来的?”西城诈他。
“你小子真的是便衣?”柳嚷嚷着。
“为什么?”
“警察才会问这种事。”
“是吗?要是你一定要把我看作是警察,只好随你的便。喂,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西城咧嘴一笑。
“什么交易?”
“副经理朴……日本化名森成一的在什么地方?”
“……”
“你要是告诉了我,我就不报告警察,说你是非法入境者。”西城说。
“我不是非法入境者,我是在荒川出生的,出生后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日本!”
“那么,这个外国人登录证先放在我这儿,我要好好调査一下。”
“还来,还给我。”柳痛切地叫喊道。
“那么,我们做笔交易。”
“不知为什么,早上就有警察前来探听朴先生的事,所以,朴先生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么说,是这个店里的什么人把警察来探听的事通知姓朴的了吗?”西城问。
“……”
“是你吧?”
“不是我。是经理或别的什么人。”柳慌忙播头。
“姓朴的住什么地方?”
“他的宿舍在这里的五楼但他好像几乎没有在那里住过。”
“那么,他的实际住址?”
“我真的不知道啊。”柳呻呤着说。
突然,电梯动起来了,西城再次按了一下紧急停止钮没有见效。有人在外面操纵着,电梯向上升去。
西城把开关刀折叠好放进衣袋,拖起柳的身体,左手从背后抓住他的衣服领。
使柳面向电梯门,右手拔出带消声器的美洲虎牌贝莱塔手枪,拇指将击捶扳开。
电梯到五楼时停下了。
电梯门打开。西城看见五楼的走廊上有五六个家伙正端着带消声器的纳甘轮手枪冲出电梯。
被西城当盾使的柳惊呼起来。
西城赶紧缩在柳的背后,把贝莱塔手枪从柳的腰侧伸出,打了个急促的连发。
那些家伙也同时对射过来。子弹“扑扑”地一个劲地往柳的身体里钻。柳痛苦地反弓着身子。
然而,胜负只在短短的两秒之间便决出了。
当西城的贝莱塔手枪的机后退开启,表明十发子弹全部打光,弹仓和弹膛内已经空了时,那些埋伏的家伙全都中了一两发子弹倒在了走廊上。
西城也感到胸部和腹部有点痛。原来是穿通了柳的身体了子弹又打在了西城的身上。
西城放下柳的身体,检査自己的伤势。发现三发纳甘的弹头只是浅浅地打进了腹部和胸部的皮肉。
幸亏纳甘手枪上带着消声器,大大削弱了弹头的能量,否则,西城肯定会受重伤。
西城顾不上先拔弹头,而是迅速把空了的弹仓压上了弹,插进枪把的弹仓室里一瞌。开启的枪机在自动关闭的同时将弹仓上端的子弹推进弹膛。
西城这才打开开关刀的刀刃,把打进浅层皮肉的三颗弹头剃了出来。然后丢掉弹头,就地一滚出了电梯。
没有人开枪。西城举枪慢慢站起,只见有六个家伙倒在地上,其中两人伤得较轻,仅是肚子上各挨一抢。呼吸和目光都还正常。
西城将这两人拖进电梯,搜了他们的身上。有一个身上带着外国人登录证,国籍是北軔鲜。
“经理在什么地方?”
西城问额头上长着个瘤子的姓全的家伙。
“你休想让我开口……我们都是不怕死的,跟石田组的那些脓包不一样。”全呻吟着说。
“是吗?你小子真是北朝鲜特工?”
“你小子就是自称田代的那个家伙吗?你化了装也瞒不过我,畜生!”
“你们这些所谓不怕死的家伙,被我几枪就打发了,也太没出息啦,好了,快说,朴成一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全咬牙切齿地说道。
西城转向另外一人。从驾驶执照上得知他是岩井,这家伙的脸长得跟秃鹰一样。
“你会告诉我吧?朴在什么地方?……”西城问他。
“不能告诉你。否则,我会被打死的。”岩井呻吟着说。
“那么,我现在就杀了你。”
西城左手握着开关刀刺进岩井的左耳朵一剜。岩井惨叫起来。
“放了我!我不是北朝鲜特工。我说,不过,我说了的事不能让那些人知道。”
“让我把姓全一伙杀死之后,你才肯说吗?”西城一撇嘴。
“……”岩井一个劲地点头。
全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岩井。西城冷笑了一下,决定让他们先厮打一阵。他出了电梯,把掉在走廊地面的纳甘手枪一一检起。
然后把这些手枪往电梯里搬,六支手枪加在一起还真有点沉。在电梯角落里把六支手枪放下。
这时,只见全正抑着岩井的脖子,一面想用牙齿咬他的喉结。岩井吓得几乎发疯,屎尿齐流,挣扎着企图从全的手里逃脱。
西城一脚重重地踢中全的头部。全一下子就瘫屯,岩井这才挣脱全的双手,喉咙里“呼噜噜”直响,身体则不断地发着抖。
西城问他:
“你小子是石田组的人吧?”
“是,是的。”岩井用嘶哑的声音回答。
“你不想死吧?”
“不想死,饶了我吧。”
“那么,你把姓朴的秘密住所告诉我。”西城用平静但充满杀气的语调说道。
“我,我说,我没有必要为这些家伙卖命。朴的秘密住在富福町。那个町朝鲜人很多。朴藏在富福町的金本钢材加工厂里。”岩井呻吟着说。
“金本是工厂老板吧?”
“啊。”
“金本也是北朝鲜特工?”
“不知道。我们这些小喽罗那里知道这么多。”
“好吧,这个问题就算了。在那个工厂里,除了朴以外,还有多少北朝鲜的特工?”
“仅我所知道的就有十人以上……可以放了我吧?求求你。”岩井喘着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受差遣去过金本钢材加工厂。”
“那个工厂里有多少工人?”
“一百多人。个个都身强力壮。”
“是吗?……这家烤肉会馆的经理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经理刚才逃走了,但他逃到什么地方我真的不知道啊。”
“李的住宅在哪里?”西城问。
“在祗町。是一幢建在上坡上的很大的白房子,一看就知道,李的日本化名叫桃山……求求你,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还不够,你小子知道朴一伙的目的吧?”西城问。
“……”
“是炸毁美第七舰队的爆破计划。”
“你知道了吗?”岩井吟坤道。
“第七舰队挨不挨炸与我无关,干脆地说,不过,如果那些军舰上面的核武器要爆炸,我就不能置之不理了,因为这样会使九州的四分一变成地狱。”西城说道。
其实第七舰队这一次将卸下核弹头进入佐世保港的。
“支部长说,第七舰队的核弹头带有安全装置,即使军舰被炸,核弹头也不会爆炸的。”
“他的话根本就靠不住。”
“支部长的住宅在什么地方?”
“在八幡町,不过,他几乎不回那儿。而是在熊野町的一央央公园旁的情妇家里。他新弄到一个美女,就把原来的老婆丢掉了。”
“好,说得详细些。”西城说。
岩井作了回答。正在这时,突然在大楼前和侧面警车声大作,看来,警察是在完全包围之后才呜起警笛的。
“饶命……你把我交给警察也没关系。不过,千万饶我一命。”岩井泪流满面地哀求道。
“好吧。不过你记住,即使被警察抓住,也绝不许说出我的事来,否则,哪怕是说出一个字,我也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就算你小子进了拘留所或监狱也一样。”
说完,西城一脚踢在岩井的头上,将他踢昏。然后,西城把握着美洲虎牌贝莱塔手枪的右手藏在喀皮士风衣底下,出了电梯朝楼梯奔去。
西城下到三楼,跑到走廊的尽头处用手枪把半嵌死的玻璃窗打碎。
在隔着一条巷子的斜下方,看见一幢二层楼的酒吧的屋顶。西城毫不犹豫地朝那屋顶飞身跳下。
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但当脚落在屋顶时仍把瓦踩碎了。西城就地打了个滚又迅速站起,纵身跳向相隔还不到一米的另一幢房子的屋顶……。
半小时后,西城乘着本田城市牌轻型汽车逃回了秘密据点。估计今夜警察的行动会很频繁,所以西城决定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天快到中午时,西城驾着轻型汽车再次下山来到街上。这回他没有化装成喀皮士,长发和假胡子已经除去,身上穿的是作业服。
在监狱附近把车停下。下车后步行向宫福町走去,肩上挎着个细长的钒皮包,里面装的是折叠着枪托的AK47自动步枪及预备弹仓。
这个宫福町四面被监狱、污水处理场、垃圾焚烧场以及大海所包围。
细窄的巷子象迷宫一般纵横交错,左右两旁是低矮的平房。现在正是做午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漂出了烤鸡串、辣白菜和用磨碎的青豆在园园的铁锅盖上烘烤的诱人的香气。
商店里的商品几乎都很便宜。可能多数是从倒闭的批发商店弄来的或是一些来路不正的东西。
这里能够听到的语言大多是朝鲜语或朝鲜语同日本相杂的语言。盛行街头的赌博。
在这个窄巷纵横交错的町中心部,想不到竞然还会有一条宽十五米左右的马路。
在这条长达三百多米的马路两旁,停满了卡车和私人小汽车。有很多地方甚至停着两排汽车。
靠人行道的内侧,有许多废品收购业的处理场和仓库,另外,还有不少卖旧工具的铺子。
为了不引人怀疑,西城进了一家工具铺。
一男店员正在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货柜上则杂乱无章地摆着各种工具。西城慢慢地看着,物色着。
那些工具中有许多新的,但价值却极其便宜,只有市价的三分之一,大概是由一些不良工人偷出来贱买给工具铺的吧。
西城买了老虎钳和钢据等。那店员没有给发票。把报纸里的工具连同帆布袋拿在左手上走出这家铺子。路上,顺便又转了几家铺子。
“金本钢材加工厂”在马路的尽头,厂区由高高的混凝土墙围起,占地面积近三千坪,规模还真不小。厂区露天里杂乱地停着十几辆卡车,在太如飞机停机库一般的厂房里,一些赤着膊的大当或是在切割钢材,或是几个一组地在往卡车上装。
这些在火花四溅的环境下工作的人,看上去个个筋骨强健、肌肉发达,那样沉重的钢材,连西城也不能轻易扛起,而他们却能一下子就扛在肩上。
在厂房的后面,可以看见办公楼或宿舍的一部分。但是,不能老是呆在一个地方观察厂里的情况,否则,会引起怀疑的。所以,西城穿过右侧的巷子,向工厂的后面绕去。
一路上,从巷子两旁破烂不堪的平房里,锥子般关利的目光纷纷射向西城。
西城绕工厂转了一周,发现该厂没有后门。在工厂围墙外,两侧和后面全是一溜平房,其屋顶靠在围墙高度的三分之二的位置。
这样一来,就无法看见办公楼和宿舍了。西城回到马路上,进了一家大众食堂。
这家店还比较宽敞,进门左手并排着三个烧焦炭的大炉灶。那就是烹调处了。
上面的店堂内约放着五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个糊着一层焦油的烤肉炉。这些烤炉不同于一般朝鲜烤肉店使用的漂亮的不锈钢或中间凹的远红外式,而是把中间部分凸起的类似成吉思汗锅的东西直接放在煤气上加热的烤炉。
店堂的深处,还有个铺着莎草草席、比一般座位要高得多的客席。店内现在客人寥寥无几。
西城走到进门右侧的陈列着菜肴样品的玻璃柜台前看了看,觉得那些菜肴的味道拟乎还不错。
乎是,他在靠近烹调处的桌子边坐下,背靠着墙,用平壤口音的朝鲜话对店里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招待说:
“有浊酒卖吗?”
“有啊,有米酒和麦酒两种,你要哪种?”五十来岁的女招待说。
“还是麦酒喝起来要爽口得多,就来麦酒吧,另外,我还要海参、海鞘、咸明太鱼、炸肉排和肉脏的烤肉,肉排和烤肉各要双份。”
“知道啦。”
女招待先端来了铝壶和杯子,还有泡了一夜的黄瓜和辣白菜。
西城拿起铝壶向杯子倒进茶色的浊酒,这种酒有种微弱的乳酸饮料味。
吃了一块辣白菜,味道果然不同于供应日本人的那种,辣得要命。但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人似乎还辣得不够,在大米酿制的白色浊酒里还要洒上辣椒面,嘴里还不停是嚼着生大蒜。
女招待送来了海参和醋渍海鞘,咸明太鱼。西城一边喝啃着明太鱼,一边喝起浊酒来。
由于浊酒的度数很低,喝下去后胃里感到很凉,但一吃辣白菜,胃部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女招待从一个大瓶里抓起内脏,放在一个大铝盘内端了过来,这时,从“金木钢材加工厂”传来了午休的汽笛声。
很快,这个食堂便坐满了顾客。和西城同桌的三个男子正轮流用一个大海碗喝着酒。酒里浸泡着乳猪。
西城注意到,分散在其他桌子上的客人当中,有十五个左右是刚才在金木钢材加工厂里干活的大汉。
他们当中的一人向同伙发出了暗号、等每个人都得了暗号时,他们离开了自己的桌子,插进了西城前面和左右的桌子。其他顾客似乎有点畏惧“金本钢材加工厂”的这伙人,不但没有怨言,甚至还陪着笑脸乖乖地移到别的桌上去了。
“金木钢材加工厂”的一伙人一面若无其事地打量着西城,一面吃着从原先桌子上搬过来的生牛肚。用麻油、大蒜汁和辣椒面拌过的牛肚亮闪闪的,看上去十分新鲜。
西城知道自己被包围了,腋下和小肚子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但他表面上仍保持着镇定,将烤肉炉点上火。
放上内脏烤起来。内脏很快便被烤得滋滋作响,流出的油滴到火里,窜起了很高的火苗,这时,西城突然站起,将桌子连同上面的东西朝前面桌子边坐着的“金木钢材加工厂”的家伙们扔去。
被餐具、烤炉和烤肉等劈头盖脸的砸下的那几个人慌忙想跳起,但脚被椅子绊住而跌坐在地。
这时,西城已经拔枪在手,握枪的右胳膊肘捅在同桌右侧的男子下巴上将他打昏。然后用朝鲜话命令这伙正要拔出刀枪的“金本钢材加工厂”的人:
“动一动就打死你们!”
有一人无视西城的命令,仍拔出了托卡列夫自动手枪。西城的带消声器的贝莱塔手枪轻脆地响了一声。
只见拔枪的那人的眉心出了一个弹孔。那人在他攮离部的射击孔喷出血和脑浆的同时颓然倒下。
同“金本”有关的顾客见状吓得叫爹娘地朝门口一拥而去,有些人被踩倒在地,哭喊声此起彼伏。
“你小子究竞是什么人?是韩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务吗?”
“金本钢材加工厂”的一伙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人用朝鲜话问。在他茶褐色的脸上完全看不见胆怯的神色。
“不是啊,我是某个组的‘炮弹’。”西城说。
“混帐!有自称是炮弹的吗?”那人换成日语。
“好拉,随你怎么认为吧……你们听着,全把双手放在后脑勺上然后给我趴下。”西城命令道。
“混蛋!你以为能活着从这个町出去吗?町里全是我们的人。”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不能活着出去?好啦,另废话,快说,姓朴的在什么地方?”
“姓朴的多着呢?”那人冷笑着说。
“别耍滑头!我问的别动队长朴成一,他在不在‘金本钢材加工厂’。”西城问。
“你以为我们会回答吗?告诉你,我们不是石田组那样的脓包。”那人嘲笑道。
正在这时,其他的的视线一下子全都转向烹调处,西城赶紧调转枪口,转脸望去。
只见一个厨子端着一瓤在焦炭灶上藜得滚开的汤正准备朝西城泼来。
西城一枪将他的右臂射穿。那厨子手里的热汤全浇在了自己的头上。厨子左手捂着烫伤的双眼,像野兽般地嚎叫起来,身子摇摇欲倒。
由于眼睛看不见了,倒下时把头掉进了炉灶里,炭火烧着了他的头发,他立刻昏了过去。
西城侧目看着其他厨子慌慌张张把那人从灶上拖开。这时,他用眼角的余光瞟见那个年龄最大的人在偷偷拔出纳甘手枪。
西城立刻蹲下开了一枪,那人的右手腕被击中,胡乱放了一枪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由于没带消声器,纳甘手枪的枪声震撼了店堂。
“好,你们胆敢不听从我的命令,就把你们一个个全打死!”西城左膝跪地叫喊着。
那人用左手按着右手的伤冷笑着说:“等你的弹仓打光时,你小子就活不成了,弹仓里面只剩下五六发子弹了吧?”
“是吗?”
西城用左手解开帆布袋的口子。
拔出一支AK47自动步枪,将一支三十发的弹仓插上。
“畜生……”
就连右手腕被击穿也没畏惧的那人见西城从帆布袋里抽了AK47突击自动步枪时,也不禁变了脸色。
“所以我说嘛,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们一个个全打死。”
西城用握着贝莱塔的右手指将AK47的枪机拉开,然后一松手把三十发弹仓上端的子弹送进弹膛,把选择抦扳到下方单发的位置。
然后西城用AK47对着地上试射了一发,击发装置运转良好。
检査完毕,西城把贝莱塔关上保险插进了裤腰皮带间。将AK47换到右手,左手提起装着预备弹仓的帆布袋,绑在腰上。然后,西城站起来命令道:
“快点,双手放在后脑勺上趴下!”
那伙人虽然不停地咒骂着仍然照办了,虽说他们都是硬汉子,但性命毕竟是宝贵的。
西城将他们一个个踢昏过去,最后只留下右手腕被击穿的男子。
“你叫什么?”西城问他。
“不告诉你。”那人用朝鲜话叫嚷道。
“是吗?”
西城用AK47的枪口抵住那人的左手腕开了一枪。那人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左手腕上的大块肉被弹头打飞了。
“快说!”西城命令道。
“杀了我!”那人喘着说道。
“好,我就杀了你,但不会让你死得痛快。”
西城左手抓着那人的裤腰皮带,将他拖到炉灶旁,然后把他的头按在炉里紫色的炭火上。
转眼间,他的头发便被烧焦缩成一团。
“放开我!我姓吴,是战斗副指导员……”那人呻吟着说。
“这家伙不错,可以当人质。”西城把吴拖了起来。
右手端着AK47,左手揪住吴的脖领将他向店外拖。
一到门口,只见面对马路的所有商店和工厂的窗户里都伸出了手枪和自动步抢的枪口。
西城赶紧把吴转到前面当盾牌使。
“命令他们不许开枪!”
西城对吴说。同时把的选择柄拨到连发的水平位置。
“不——”
吴坤吟着说。然后用朝鲜话大声喊:“别管我,快向这家伙开枪!”
西城刚蹲下,就有十几发子弹袭来。
有几发穿过吴的身体,浅浅地打进西城的皮肉,西城丢开吴的身体,向一旁滚去。同时用AK47扫射起来。
当AK47的弹仓打光时,西城巳经收拾了四五个疯狂射击的男子。
西城滚进店内墙壁的背后,从帆布袋里拿出预备弹仓将空弹仓换下。
在此期间,对面房子里的人们仍不停地开着火,大众食堂的玻璃被击碎,炉灶被击毁,墙壁被打出许多洞来。
西城不时地作着威慑射击,逃到了店的后门,一脚将后踢开。
只见巷子的尽头处有三名男子正等候着,他们全都端着AK47自动步枪。
西城迅速卧倒,同时开火。他感觉到那些人放出的子弹从背上掠过。
然而,论射击的本领,还是在实战中久经锻炼的西城要技高一筹。转眼间那三人的身体被枪弹撕碎,倒在血泊里。
西城左手拿起一支预备弹仓,站起身向那三人跑去,三人都已快要断气。
西城在巷子的尽头向左侧的另一条巷子扫射了一阵作为威慑射击,然后从三人的屁股裤袋里搜出九支预备弹仓,放进了自己腰上的帆布袋内。
AK47的弹仓虽然很重,但很结实不易变形,因此极少有故障发生。自动步枪在手,西城胆子也壮了不少。
西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随时准备开火,从一条巷子钻进另一条巷子。这时,传来了警车的警笛声。
当西城钻出迷宫一般的巷子时,面前出现了一个水上村落。几十家木板房伸出在肮脏的海面上。
另外,在一条用板塔成的简陋的栈桥边,系着几艘带外置式发动机的摩托艇。
西城跳上其中的一艘。
拧开雅马哈二冲程发动机的燃料开关,轻轻开启节汽阀,拽住飞轮上的绳子使轻一拉。
发动机带着尖厉的啸声旋转起来。西城放开把船系在一起的缆绳,驾起摩托艇向海面驶去。
当驶离岸边三百米时,岸边有一些人向西城开火,不过,不是北朝鲜的特工,而是从警车上跳下来的警官们。
但是,三百米的距离已经完全处在手枪的有效射程之外了。而且警官们携带的子弹极其有限,转眼间便打光了所有子弹,气得他们双脚直跳。
不一会儿,海面上出现了一艘水上警察署的高速艇。起初看上去只是个黑点的高速艇迅速追来。
西城横穿海湾,将船头调向庵之浦。这时,高速艇已经追到了距离三百米的地方。
艇上的麦克风喊起话来:
“停下!再不停下我们就开火啦!”
在前甲板上架着一挺两脚的勃朗宁AI轻机枪,一个警官在轻机枪后面向西城瞄准着。在机枪射手旁有个警官拿着双筒望远镜在观察,另一只手拿着轻机枪的预备弹仓。
西城让摩托艇忽而作回旋运动,时而作蛇形运动。
“开始射击!”
麦克风一声怒吼,轻机枪的射手开始点射起来。
西城低下头,作起更激烈的蛇形运动来。轻机枪的子弹白白地倾在海面上。
摩托艇溅起的水花把西城淋成了落汤鸡,事到如今,西城也只好下决心还击了。
勃朗宁AI轻机枪弹仓的收容弹数只有二十发,所以弹仓很快就空了,射手拔下空弹仓,从身旁正在观察弹着点的警官手里拿过预备弹仓。
乘着这个功夫,西城关掉了摩托艇的节汽阀,摩托艇的速度便降了下来。然后西城用AK47瞄准那挺轻机抢打起连发来。
前甲板上的两名警官吓得赶紧趴下了。AK47打出十几发之后,接着有五六发连续命中那挺勃朗宁轻机枪。
被打弯了枪管的轻机枪在弹头的接连冲击下掉进了大海,这时,西城把艇上的节汽阀开到最大,再次向海上逃去。
高速艇突然放慢速度,停止了追击。也许是他们接到上级的指示,知道警察厅有个秘密搜查官潜入了佐世保。这次遇上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神枪手,也许他们据此断定,那个神枪手就是秘密搜查官。
西城在庵之浦的一个荒凉的岩石滩靠了岸,用摩托艇上一防水钒布将AK47自动步枪包起。
上了岸,爬上公路时,只见迎面开来一辆本田CB350摩托车,西城便跳到路中间将其拦住。
驾摩托车的是个小伙子,戴着头盔和墨镜,来了个急刹车后,一只脚支地,发着火说:
“你不要命啦!你想干什么?”
“把你的机器借我用一下。”西城说。
“胡说什么!……快让开!再不让我就压死你啦!”小伙子大轰了几下油门。
西城左手按住车把以免摩托车倒地,右手拿起包着防雨布的AK47朝小伙子的脖子一砸。
小伙子被砸到地面,一下子便失去了知觉。西城把本田350的脚架支起,在细长的座位一边把包着防水帆布的AK47绑上。
然后把小伙子拖到路旁林中的一个空地里,将他的头盔和墨镜脱下。在他头上踢了一脚,叫他一时醒不过来。
西城戴上抢来的头盔和墨境,回到路上跨上本田,把脚架踢起,挂上档,大轰起油门来。
西城把车头调向秘密据点所在的弓张岳方向,不过,这条路一直下去就是佐世保重工。
所以,西城在海角附近向左拐进一条叉道,很快就来到了九十九岛一侧。
在浓荫蔽日的小岛之间,星星点点散布着一些养殖珍珠的木筏,景色宜人,犹如放大了的志摩的英虞湾。
西城驾着库托车沿着海岸北上,忽然,他发现在山坡上的树林里建着一幢独立的法国风格的漂亮的小洋房。
当西城看见有电话线通往那幢小洋房时,便毫不犹豫地架着本田350朝那里驶去。
驶过一段相当陡的坡路后,来到了庭院的大门前。
铁栅大门关闭着。西城把摩托车藏在大门旁的树林里,然后徒步绕着这家的庭院走起来。
被刺铁竺围起来的这个庭院约有一千坪左右。后门是木制的并且很矮。西城用特殊开关刀的薄刃伸进门缝,将门栓拔开。
悄悄将后门推开一条缝,趴在地上钻进了后院。
很幸运,后院里也有许多常绿树和灌木,正好用来藏身。
西城钻进那幢法国风格的高架地板式的小洋房底下。侧耳细听,头顶上的地板传出了柔和的脚步声,好像是女人发出的。
西城顺着楼梯悄悄地向后门摸去。
握住门上的把手试着一转,把手转动了,于是,西城右手拔出带消声器的美洲虎牌贝莱塔手枪,左手猛地一下将门推开。
里面是一间十分宽敞的餐厅,将餐厅和客厅隔开的帘子现在拉开着。
在那个可以俯视大海和群岛的客厅的窗边,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听到响动,她面带惊愕的表情回过头来。
那姑娘长得很美,鹅蛋形的脸庞同苗条的身体很相配。因过分的惊恐,一双眼睛瞪得溜园。
“失礼了,只要你不要闹,我是不会对你粗暴的,我向你保证。”
戴着头盔和墨镜的西城跨进了房内,反手将门关上。
“……”
姑娘把小小的拳头塞在嘴上竭力克制住惊叫。
“小姐,你是一个人吗?”西城问。
那姑娘点点头,但马上又摇起头来,栗色的头发左右漂动着。大概她认为如果承认自己是孤身一人的话,就会遭受凌辱。
西城把贝莱塔手枪插回裤腰皮带。
“不要害怕。”边说边向姑娘走近。
姑娘见状从嘴里漏出了惊叫,接着,便朝右边的房间跌跌撞撞地奔去,从嘴上拿开拳头叫喊起来。
“救命啊!”
当姑娘把右边房门打开时,西城追上了她,在她心窝处轻轻一碰,然后将快要倒下的她拦腰抱起。
姑娘的身子很轻,散发着柠檬的清香。打开的那扇门里是间卧室。
看来是姑娘的房间,里面装饰着布娃娃和木偶人?书架上摆着世界文学全集和诗集等,墙上还挂着网球拍。
西城把姑娘放在床上。姑娘的短裙掀起,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腿和脚。三角内裤是白色的。
西城体内不由得产生了一阵野性的冲动,但他克制着自己,从壁厨里取出床单撕开,将姑娘的两手和两脚捆上。
将她嘴里松松地勒上钳口布。从桌上书中的署名,得知这位姑娘叫小中秋子。
西城出了卧室,来到餐厅,用自来水冲洗了发硬的东西,使之冷却萎缩,然后去别的房间察看起来。
除了姑娘的卧室以外,还有三间卧室。西城还察看了浴室和储藏室,但没有发现任何人。西城这才走出门厅向大门走去。
翻过铁栅的大门,把本田CB350发动着,绕到后院,将摩托车藏在了灌木丛中。
回到房内,走进秋子的卧室。
只见秋子已经苏醒,从床上滚落下来,正挣扎着想要恢复自由。迷人的臀部扭动着,再次勾起了西城的欲火。
“放了我……想要钱的话,我吿诉你保险柜在什么地方。”秋子从钳口布缝隙中漏出了声音。
“我不想要钱。”西城回答。
“不……不…别碰我。”秋子拼命地把腿并拢。
“你家里人什么时候回来?”
“就要回来了。”
“你要是不说真话,我就对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啦。”西城咧嘴一笑。
“别这样……放了我吧。”在西城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下,秋子喘着说到。
“那么,你说真话。”
西城把秋子抱上床,在她大腿内侧轻轻抚摸着。
秋子拼命合拢大腿,呻吟着说:“这里是别墅。我家在久留米。”
“这么说,你是一个人来这里的罗?”
“……”
“你老爹是干什么的?”
“轮胎公司的总经理。”
“是吗……对不起,我要在这里躲几天,因为我现在受到警察和暴力团两方面的追捕。”西城说。
秋子从钳口布的缝隙间漏出了绝望的声音。
“不必担心。虽然你很有魅力,见了你这样的姑娘不动心的话就不是男人。不过,我会克制自己的,这一点我可以对你保证。不过,要是你逃走的话,我就麻烦了。所以,绳子不能给你解开,要方便的时候叫我一声。”西城说。
然后来到客厅,拿起电话的送受话器,拨了本厅刑事局的秘密联络所的号码。
不一会儿,长井部长接了电话,二人使用暗语交谈起来。长井说:
“你逃到海上后,县警的大部队大举搜索了富福町一带。不过,北朝鲜的特工却不知藏到哪里去了,至今仍未找到。金本钢材加工厂的那帮家伙以经理为首全都消失了。只有一个被你打中的家伙还没死,但还无法开口说话,如果能抢救过来的话,也许能交待一些情况。”
“‘平壤’烤肉会馆的经理怎么样了?”西城问。
“还没发现,已经以雇佣非法入境者的嫌疑对他家进行了搜査,不过……”
“是吗?那么,石田组佐世保支部长呢?”
“我们已另案将他逮捕进行了调查,但他滑头得要命,死也不交待。”
“那么,请你把他放了,让我来使用暴力迫使他开口。”西城说。
“这也是个办法,那我先和头头们商量了再说。”长井回答……
西城在小中家的别墅呆了整整两天。
当秋子进卫生间的时候,西城就开着卫生向的门在外面守候,吃饭时则握着手枪监视,其余时间就把秋子捆上。当然,还经常和长井部长通电话。
第二天夜里,西城把秋子的绳子解开,将她打昏后离开了别墅。
手提着用汽车的帆布做成的吉他琴套一样的东西,里面却装着AK47自动步枪,找到藏在后山的本田CB350摩托车,把“吉他”琴套绑在摩托车上。
戴好头盔和墨镜,然后将摩托车的发动机启动。
由于长井把县警没有布置警戒线的道路事先吿诉了西城,所以免去了被逮捕的麻烦,顺利到达了熊野町。石田组佐世保支部长平井的外宅就在这里。
平井用来藏娇的这幢住宅位于中央公园附近,四周由爬满常春藤的高高的砖墙围着,占地约有五百多坪,庭院里绿树成荫。
平井将于明天中午交保释放。西城打算明天夜里潜入进去,强迫平井说出在拘留所里没有交待的问题。
据长井说,现在这里只有四名石田组的保镖在警戒着。西城将本田CB350放在中央公园的边上,背起装着自动步枪的“吉他”琴套。
徒步向平井的外宅走去。
围墙爬满了常青藤,西城轻而易举地抓着藤条爬上了墙头。
墙头上没有拉着带刺的铁丝网或高压电网之类的东西。
不过,西城在袭击烤肉会馆时曾从石田组的岩井嘴里了解到,在围墙内侧两米宽的地方内挖着陷阱。
陷井里插着无数涂有剧毒的竹签。除了前门和后门一带,整个围墙内侧布满了这种陷阱。
西城避开有陷阱的地方,在墙头使劲一跳,抱住了四米远的一棵松树的树干。
由于用力过猛,头盔在树干上重重撞了一下。因为担心石田组的保镖听见动静赶来,西城抱住松树一动不动地呆了一会儿。
没有任何人赶来。西城这才慢慢滑下树来,卧倒在地面上。
静观了一会周围的动静之后,西城向房子匍匐而去。主屋是一幢西式平房,面积相当宽敞。旁边有个车库,两辆车库已经容纳不下的汽车停在主屋的正门前。
车库的屋顶上是个堆放杂物的亭子间。西城的计划就是先潜入那间屋子。警察庁根据对这幢房子的航空摄影得出的结论是:从车库的屋顶可以很容易爬上主屋的屋顶。
主屋的屋顶上有根很大的壁炉烟囱,只要烟囱的大小容纳得下一个人,就可以顺着烟囱潜入客厅。
夜晚十一时,西城偷偷潜入了车库。主房虽然点着灯,但因窗帘和百叶帘的遮挡,窗户里面的情况无法看见。
在没有门的车库里,停着两辆汽车,都是中型的国产车,这里的人是用一架现在横放在地上的梯子爬上屋顶的亭子间的。但如果西城也用这架梯子爬上去的话,就没法把梯子放回原处,西城脱掉鞋子,把鞋塞进裤子的屁股口袋里,爬上了一辆汽车的车厢顶。
薄薄的铁扳受到西城身子的重压几乎塌了下来,所以西城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踮起脚,双手刚好够到亭子间的门口。
一个引体向上,翻上了亭子间,进去之后点燃打火机察看起来。
里面堆放着满是灰尖的破烂东西和火炉等物。顶上虽然吊着一个裸电灯泡,但现在是绝对不能点灯的。
西城钻进了一大堆家具里面,从背上放下帆布套,然后躺下试了试,觉得很难受,于是找了一些旧杂志和破沙发垫子等铺上。
把化纤的铺地物团成一团当枕头使,只要不介意灰尖的话,在这里过个一两天不成问题。在帆布套里,除了自动步枪和预备弹仓外,还装着从小中家拿的罐装果汁和意大利风味的腊香肠等饮料和食品。
排泄物则打算用塑料袋来收容。一切安排妥当后,西城闭上了眼睛,想休息一会。但却怎么也不能安然入睡。
凌晨三时,西城起来,在塑料袋里悄悄撒了泡尿,然后将口袋扎紧。
月亮从云层间钻了出来。西城没有借助打火机便走到了窗边。
站在窗边,仔细观察着主屋的屋顶。
车库屋顶的亭子间窗户斜对着主屋的屋顶,两者之间只隔着二米。
对西城来说,从窗户跳过去不费吹灰之力,但这样做会发出声响惊动石田组的人,因此,西城谨慎地打开窗户爬上了车库屋顶。
车库屋顶的边缘同主屋屋顶的边缘只相隔一米的距离。
西城俯卧着爬上了主屋的屋顶,向壁炉的烟囱爬去。
在烟囱上方,距烟囱顶端三十公分左右有个白铁罩子。
这罩子是用来防雨雪,以及防止火星冒出的东西。
罩子的四根支柱分别由螺母固定着。
西城把头伸进罩子底下看了看,烟囱的内径相当大,完全可以钻进去。
尽量不出声地打燃打火机,将烟囱内部照亮。
只见烟囱的风壁突出着一排铁制的由上向下延伸的脚梯,看来这是供扫烟囱时用来往下爬的。
西城用特殊开关刀上的小扳手卸起烟窗罩支柱上的螺母来。虽然螺母已经锈住,但四根支柱的螺母都顺顺当当地卸下了。
拔掉四根螺栓,把烟囱连同支柱一起取下放在屋顶上,然后西城钻进附着一层厚厚黑灰的烟囱。
下到壁炉时,西浑身上下沾满了黑灰。壁炉口上有扇铁门,不过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了。
西城脱下了脏袜子,才进了客厅,以免弄脏地面。
据岩井交待,平井情妇的卧室位置在门厅的右侧,壁炉的左侧。因此,西城走到左侧的一扇门前,悄悄将耳朵贴在门上。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里面床上有人翻身的声音和微弱的呼吸声。
西城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发现门锁着。想从钥匙孔向里望,但由于是半自动弹子锁,钥匙孔内没有间隙。
西城忍不住想进去见识见识,弄得平井神魂颠倒的情妇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于是,他使用特殊开关刀将锁打开,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细缝。
这间卧室装饰得非常现代化,完全不同于这幢老式的建筑外表,就好像是纽约的豪华公寓里的一间房间。
然而,西城对这些毫无兴趣。
他发现在双人床上熟睡着的女人竞是晶子,清冈晶子。
西城感到十分震惊,呆呆地看着她。
简直不敢相信。一瞬间他怀疑是不是看错人了。
然而,相似的地方不仅仅是脸庞的头发,连躯体也是西城永远不能忘怀的晶子本人的。
西城呆若木鸡,眼睛里充满着痛苦,因为到了明天,不仅是要向平井,而且还必须向晶子了解各种情況。
西城将手伸进门内侧,按下锁的保险钮,悄悄将门带上,使用特殊工具将门锁好。然后,通过壁炉的烟囱回到屋顶。
把烟窗罩复原后,回到屋顶里的亭子间。躺在自己铺成的窝里,两眼久久地凝视着黑暗,不能入睡……
天快亮时,西城打起瞌睡来。
但太阳升起来时,西城立即起来了。浑身的关节都在痛。
他只喝了一筒罐装果汁,便移到可以看清主屋后门的窗户边。
快到中午时,主屋中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
看样子他们已经得到了支部长长井将要释放的消息。
保镖又增加了三人,先前住在这里的四人乘着一辆车外出了。
没过多久,那辆汽车返回,卸下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大概是庆贺平井释放的礼品吧。
下午三时许,西城看见晶子出现在后院。
虽然她这次穿着长裤和衬衣,但走路的姿态也好,指使保镖们干活时的声音也好,确实是晶子的。
晶子指使两名保镖在后院里烤着松鱼。在一米见方的杉木板上,放着纵向切成四瓣的肥嫩的松鱼,上面盖上稻草后点火烧着。
稻草的火焰越旺,烤出来的松鱼越好。只有皮及浅屋的肉被加热,大部分肉仍保持着生的状态,否则,就是失败。
似乎烤得还不错。保镖们将灰吹掉,跟着晶子回厨房去了。
当晚,平井乘坐一辆埃尔多拉多牌轿车,在前后两辆车的护卫下来到了这所外宅。
在主屋的正门前,平井悠然地从汽车上下来。
“总经理,恭喜你。”
“县警这下也清楚了吧,跟石田组作对是没有用的,是吧。”
“夫人时刻都在盼望你回来。”保镖们迎上去,七嘴八舌地说道。
“大家也都辛苦啦,我在事务所听说,田代这个疯子还没有完蛋,你们这里发现什么可疑情况没有?”
平井问道。他年龄约有四十七八,身材短小矮胖,眼睛鼓的像爬虫似的。
“您尽管放心,他要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保镖头目拍着胸脯说。
这时,一身和服打扮的晶子从正门奔出,扑上前抱住平井的脖子。
“我一直在为你担心,这下可好了,太好了。”她热泪盈眶地说。
“心肝,再也用不着担心了。”平井抚摸着晶子的臀部说,洋洋得意。
担任护卫的两辆汽车分别开到前门和后门房,从上面下来的保镖们——每辆各乘了三人,——作出十分爱惜的样子擦起冲锋枪来。
在保镖们的簇拥下,平井和晶子搂抱着进了正门。西城准备等到夜深人静时再开始行动。吃完意大利式腊肠,他把一个塑料袋套在头上抽起烟来。免得烟味从车库里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