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今日,在许多中止停滞有待坚持的过渡时期,生活依旧对每个欧洲男性坚持一种特定角色,即他们所谓的使命;有些人拥有选择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的自由,然而绝大多数的人还是被角色所甄选。
这样的结果,真够奇怪的。几乎所有欧洲人在年纪逐渐增长时,都会对自己的角色感到迷惑;他们本身便是“一场好戏”的牺牲品,他们忘了一旦自己的“使命”确定之后,就会随时为任性和专断所支配,也许还有许多其他角色可以扮演,然而一切都太迟了!我们若更仔细地观察,就不难看出,他们的性格,事实上就是由他们所扮演的角色造成的,是人为的天性。
在生命中的某些时期,人们往往会怀着不可动摇的信心虔诚地相信他们的生活模式使他们注定要从事这个行业,他们根本不曾意识到自己有扮演其他角色的机会,也不知道其中的专横,更不明白“命运决定一切”是无处不在的。
阶级、同业公会,以及继承而来的世袭商业权威,借助这种信仰,培植出不同寻常的社会高塔,使中世纪显得极为特殊;而在所有事件之中,有一样仍然是他们深信不疑的,那就是耐力,坚忍是世上最高层次的品格。但是,也有与此完全相反的时代,即适当的民主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人类逐渐忘却这种信仰,另一种冒昧的坚信和颇为矛盾的观点模式,取代了前者而崭露头角。
雅典人的坚信,便是伯里克利时代最显著的特色,现今美洲人的坚信也日渐成为欧洲人的坚信;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几乎什么事都能做,几乎任何角色皆能扮演,同时人人皆以自身做实验,去尝试全新的一切,以愉悦的心情去尝试,其中所有天性都消失,蜕变成人为的东西。
希腊人采纳了这种角色的信条,即艺术家的信条,如果你乐于如此称呼,一步又一步地接受考验,众所周知,这是一种奇怪的转变,各方面都不值得模仿;他们成为真正的舞台剧演员,并且为之心醉神迷。他们征服了全世界,最后甚至成为世界的统治者,是希腊的历史征服了罗马,而非如一般无知的人所说的,是希腊文化征服了罗马。
然而,我所担心也是目前显而易见的,我们现代人业已站在同一条道路上了;无论何时,当一个人开始自觉到他所扮演的是个怎样的角色,而他又必须将一个舞台剧演员的角色扮演到何种程度,他就真正成为一个舞台剧演员了。
人类的新植物群和动物群应时而生,这是在较稳定,较有限制的时代所无法滋长的;于是,每逢历史上最有趣,也最愚蠢的时期,他们便可崭露头角,而其中各式各样的“舞台剧演员”就是真正的主宰。
正是由于这一类型的人所受到的伤害愈来愈严重,结果他们无能为力;在所有伟大的“建筑师”当中,建筑的力量已经逐渐瓦解,为遥远的未来计划准备的勇气,也遭受重挫,具有创造能力的天才开始缺乏。谁敢冒险承担完成黄金时代所定的工作?基本信念逐渐消失,以个人所能拟订、应承和参与的未来计划为基础,倾己所有做一番奉献、牺牲;结果,人的价值和重要程度,就如同一个大建筑物中的小石子一般,为了达到其目的或效用,他首先得坚硬,他必须是块“石头”,而不是一个舞台演员。
简而言之,唉!这个事实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将会成为秘闻,以旧名词的意义来说,便是一个社会,此后不再被建造,也无法再被建造了;因为,要建造这种结构,样样缺乏,尤其是材料。我们每个人都不再是社会的材料,这是当前的事实!
在我看来,还有一件不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同时是最短视,最不虚假,且无论就哪一方面来看,都是当今人类最嘈杂的一种,我们的朋友,社会主义者、信仰、希望、梦想,尤其是歇斯底里的尖叫和一些狗屁文章,几乎都形成一种对立。
事实上,我们已经可以看出未来他们所用的口号:“自由社会”,在每张桌子、每面墙上皆可看到。自由社会?可笑!真是可笑!各位先生,你可知道他们凭借什么来建造这个自由社会?凭木制的铁!凭著名的木制的铁!甚至还不是由木头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