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牙印过了好几天才消除。
一想到她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印记,那种颤栗腐朽的感觉,痛楚伴随怪异的麻意,谢观内心顿时激起阵阵不舒服。
恶魔侵占了他的脑子,控制了他的言行,难以解释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客厅角落处理一些文件,故意没上二楼,余光看到卉满朝谢束走了过去。
“谢束,你想玩游戏吗?我们组队吧。”
卉满带点软糯的声音传到耳中。
“好好好,快带我!”
谢束喜于言表,飞快把手机塞她手里,兴高采烈登号组队。
谢观沉下脸来,这个从小无法无天惯了的侄子,打游戏时在她面前简直有一种舔狗的究极修为,全程一直被各种骂各种揉搓,毫无自尊可言。
“谢束你笨死了,别跟我一块走啊,分经济。”
“谢束你跑什么,真怂。”
“谢束要打团了你在野区采蘑菇吗!”
见谢束埋头快打神色专注,卉满特意找了个易于得逞的角度,她想亲他,看自己是不是会心跳加快。
就像那一晚那样。
她跟谢观已经三天没说话了,就算在客厅里碰到也会刻意避过,两个人好像都默认那一晚不存在。
卉满怀疑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偏偏是谢观,这种困扰之前从来没有过,所以不可轻视,必须尝试解决。
谢束忙着打团无暇他顾,她要亲上去了,这时传来一声令喝。
谢观当机立断,大吼着制止了她。
“叔叔!”几分钟后谢束歇斯底里大喊,“有没有搞错,是她亲我,叔叔你为什么打我!”
“冤枉啊!这特么什么千古奇冤!”
他连滚带爬,狼狈地跑开,扭头却依然坚持不懈冲卉满抛媚眼。
哼,他就知道,没有女人能抵抗他这张让人头晕犯迷糊的脸。
事后谢束偷偷主动找到卉满,冲她眉飞色舞,得意道:“小卉满,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虽然我不太清楚喜欢你是什么感觉,但应该不是,我只是拿你做个实验确认下。”
卉满把那晚的情况跟谢束简单说了下,这个花花公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叔叔竟然会顶着那张性冷淡的脸做这种冲动失智的事……多少有点兽性大发了。
当然,对于卉满的问题,他瞬间了然于心,明白了她内心争议所在。
秉着要给他俩关系使绊子的原则,他掐着手指给她问诊:“这种情况很常见啊,在那样的暧昧氛围下,美色当前,你这样的小女孩,很难无动于衷。”
他询问卉满:“你觉得你是不是对我叔叔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呃,非分之想,比如想把他推到床上?”
“没有。”卉满老实巴交回答,“他太重了我推不动。”
“那你们这个孩子?”
“孩子是我当时吃错药了。”
谢束被怼的挠挠头,气势变弱:“那你怎么看待我叔叔啊?住了这么久,跟他相处来电吗?”
“想掐死他的那种来电算吗?你叔叔就是个变态,他逼我天天喝那种比我命还苦的药,还要定期注射什么安胎药剂。”
“很好,知道了,初步诊断出来了,你不喜欢他。”
谢束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她,那晚她所谓的心动只是个意外冲动。
他咂摸道:“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卉满脸色微红,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又模棱两可地点点头。
“那你这可能是初吻情节吧,不碍事的,你可以通过亲我来缓解下。”
卉满追的他满屋跑。
冷静下来后,收到他这样的答复,她却依然觉得困扰,她很想问问别人的意见,这个别人,指的是谢桉。
因为她在这栋宅子里也见不到能说上话的别人了。
她好久没见谢桉了,谢观不会允许他进入宅邸,但是今天他在谢老爷子的授意下,必须亲自来谢宅的收藏室,给太爷爷取件古董把玩。
卉满一直觉得谢桉像个大人,会使很多坏心眼,而今天他的心眼恰好能派上用场。
于是上次冲突爆发后的头一次,她对他勉强有了点好脸色,因为等会她有求于他。
“卉满。”谢桉轻轻喊了她一声,就跟以前一样。
他有意跟她道歉,卉满没有接受,他观摩着她的神色,又问有没有他可以帮上忙的。
卉满点头,说有。
她像个母鸡一样跟他咕哒哒那天的事情,甚至害怕有所遗漏导致他等会判断不全面,于是事无巨细,都讲了出来。
“你知道他对我做什么吗?他这样侧过身亲我,我像被公鸡拧了一下,然后他的手……”
谢桉瞪大眼睛:“停!你别再描述了。”
他有了年轻人的慌张,这在他身上并不多见,可实际上,他跟她同龄,都只有十八岁。
他的表情脱水一样惨不忍睹,就好像她在绘声绘色当面跟他说跟叔叔关于做.爱的具体细节,简直无微不至,这堪比用酷刑折磨他。
“所以你说,为什么当时我心跳这么快呢?”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在她看来心动好像只是一种物理性的感觉。
谢桉矛盾地看着她,有时候,她冰雪聪明,有时候,她又愚拙透顶。
“嗯……你不喜欢叔叔,他对你做的一切你都不喜欢,不是么?他还总是羞辱你,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他做出了自己的推理。
卉满觉得这个答案比谢束的要靠谱很多,可能因为跟解答之人有关,谢桉总是更让人信服,他身上有一种领.袖气质。
谢桉见她信了,微微放松,暗自呼气。
她又抛出一记惊雷:“那我们是在偷情吗?”
谢桉吓得捂住她的嘴。
偷情只有活在偷情这个词中,才是最安全饱满的,不应该被她宣之于口,昭之于众。
他的掌心蓄有她的吐息,微热、滑腻、隐晦,像被飒飒电击,他赶紧松开了她。
“吓到你了啊,胆小鬼。”卉满笑话他。
谢桉不满,想找回属于自己的领域,重新谈到她的问题:“下次他再亲你,你躲开不就好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说得轻巧,我又不会未卜先知。”
“你做盘时候不是反应很快么。”他抛来的话语含着讥讽。
“不一样的,那是可以预判的啊。”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谢桉有被痛到。
卉满苦恼地坐在地上:“也可能预判不到了。”
“什么意思?”
“你叔叔说的,他说未来操盘手会被那些大数据算法彻底取代。”
“很有可能啊。”谢桉对于叔叔的前瞻性思维还是很认可的。
“那我未来不就失业了么,我怎么养孩子?”
“孩子肯定是叔叔养啊,你在说什么?”
谢桉觉得她的话很好玩,但看她的表情,他知道她没有在异想天开。
“你打算自己单独抚养孩子?”
“为什么你这么吃惊。”
“因为……”难道叔叔不打算把这个孩子当成接班人吗?他将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视为野种?那又为什么让她住在这里,贴身保障她的安全?
还是说,只是为了安抚她才那么说?
谢桉满腹怀疑,盯着卉满想要从她的表情神色间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这时她却哼了声笑了。
“你笑什么?”他被她的笑容吸引,她笑起来总是这么阳光灿烂,而且很好看。
“我只是觉得你们说的未必对。”
“哪里不对?”
“你们一直在说人会被取代,人有各种缺点,可我觉得明明人才是更细——细——”
“细腻?”他替她补充上词汇。
“对,细腻的,人总是更细腻的,即便是最冰冷的人,也比机器细腻。”
“趋势构成不了盘口,人性才是,一点恐惧一点缺憾都能被无限放大,别人恐惧我贪婪,这才是股市的魅力吧,反正我喜欢。”
由人制造出的问题,肯定也需要交给人来解决啊。”
谢桉听了会,觉得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至少她很自信。
自信又骄傲的卉满才是真正的卉满。
“所以你的措施是?”
“听天由命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反正我会工作养好孩子的。”
她活力满满,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