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对我来说,十天就够了;对你,得用十年。”
这是亚森·罗平从维立那城堡出来时说的,引起勃脱莱巨大震动。亚森·罗平向来心细稳重,但有时也会带上几分浪漫滑稽,露出点孩子气,讲出几句真心话。
这正好给勃脱莱乘虚而入的机会。
勃脱莱也觉得,这是他无意中说出来的真话。由此可以得出如下结论:亚森·罗平把自己跟他做了对比,都为寻找空剑峰的秘密,目的和做法相同,机会和条件均等,亚森·罗平并不比他多哪些条件。为什么他只用十天,自己却要用十年呢?
他有什么条件、方法和机会呢?
说到底,还是与一八一五年印制的小书有关。亚森·罗平同马希庞一样,大概是偶然得到这本书的,并从玛丽·安东奈特的《圣经》里发现了重要密码。亚森·罗平不就是根据这本书和密码展开行动的吗?此外,没有其它外援。问题就在于怎样研究这本书和密码,除此之外没别的。
勃脱莱干嘛不照着做呢?何必苦苦争斗,进行无效的调查呢?尽管反复调查,绕过脚下许多的套子,最终的收获仍然少得可怜。
他应该当机立断,只有果断,才能成功。他告辞了同学,没去责怪他,他明白责怪也没用。他带上行李,费了一番周折,在巴黎市中心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他把房门锁好,拉上窗帘,除去吃饭,成天冥思苦想。
亚森·罗平说的,“只用十天”。勃脱莱拼命设法忘记过去于过的事,把精力全部用在书和密码上,希望也用十天找出答案。十天,十一天,十二天,直到第十三天。
他的思想豁然开朗,思维就像奇丽的花开放一样,迅速展开,事理明显呈现出来,而且越来越清楚。晚上,尽管还没得出答案,可他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也可以说是亚森·罗平的成功的办法。
非常简单,只需回答一个问题,书上谈到有关主剑峰的各种史料,它们之间有何关系呢?
在众多的历史资料中,要想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不容易。但是,勃脱莱不断地探究下去,终于发现了全部事情的共同特点:这个奇怪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在古代的纳斯特里,也就是现在诺曼底地区。其中的主人公,也许是诺曼底人,也许是到诺曼底来的人,也许是来往于诺曼底的人。
这些来自不同地点、不同时代的男爵、公爵和国王们,聚集在世界的这个地方,非常有意思地组合在一起,构成一幅美妙的景象!
勃脱莱随便查看了一些历史数据,找到首先当上诺曼底公爵的人,名叫罗耳,或叫罗尤,在“圣·克莱尔·絮尔·埃帕特条约”签订后,他成了空剑峰的主人。
征服者纪尧姆,还有诺曼底公爵和英格兰国王,他们的军旗上有剑峰形状的洞。
贞德拥有空剑峰秘密,在里昂被英国人用火烧死。
这个离奇故事的开始,卡勒特人的头目把空剑峰的秘密抵押给西泽赎身。他就是位于诺曼底中心戈邦一带的头目吗?
范围不断缩小,结论慢慢明确。里昂、塞纳-马恩省河沿岸、戈邦等,方方面面都向这里集中。剑峰秘密,从诺曼底公爵和他们的继承人英国国王那里失传后,被法兰西王室弄到手。可以列出两应国王:亨利四世,他曾经带兵包围过里昂,打赢敦刻尔克战争。阿尔克就是迪厄埔的门户。还有一位是弗朗索瓦一世,他建造了勒哈弗尔港口,曾经把秘密公开过,说:“法兰西国王拥有的机密,可以掌握城市的前途。”里昂、迪厄埔、勒哈弗尔……是三角地区尽头的三个大城市,位于中部的是戈邦。
十七世纪,路易十四烧毁了无名作者披露事实真相的书。拉培力卫队长利用带走的书,盗走了不少财宝,在路上被强盗杀死。他的遇害地点是在哪儿?是亚戎吗?
亚戎位于勒哈弗尔、里昂或迪厄埔通往巴黎公路交汇处的小城附近。
又过了一年,路易十四售出一处房产,建了剑峰堡。他看中的地方是哪儿?法国中部地区。这样,就可以改变好管闲事者的注意力,使他们不再去关心诺曼底了。
里昂……迪厄埔……勒哈弗尔……戈邦的三角地,几乎都在这里……一侧是大海,一侧是塞纳-马恩省河,另一侧是里昂通向迪厄埔的两个山谷。
勃脱莱的思想突然清晰起来。从赛纳河到拉芒什海岸,在一片坡顶上,下面便是悬崖峭壁,那里或许就是亚森·罗平的地盘!
十年过去了,亚森·罗平与空剑峰的传闻,紧紧连在一起。他在那里建成了自己的山寨,占山为王,拦路打劫。
伽奥恩案件在哪儿发生的?在里昂和勒哈弗尔之间的赛纳河畔。帝卑美恩威耳案件哪儿发生的?在里昂和迪厄埔之间的高地上。格吕歇、蒙迪尼和克拉斯维尔偷盗案呢?发生在戈邦。拉封登路杀人犯毕尔在车中偷袭了亚森·罗平,并把他劫走,然后弄到哪儿去了呢?弄到里昂去了。亚森·罗平抓住了福尔摩斯,又从哪里上岸了?从勒哈弗尔一带。
目前的悲剧发生在哪儿呢?发生在勒哈弗尔通往迪厄博公路的安卜吕美西。
里昂、迪厄埔、勒哈弗尔,都处于戈邦三角地带。
几年前,那本玛丽·安东奈特著名的《圣经》,业森·罗平把它盗走后,从中取出了隐藏的密码,又去乡下找到了这一秘密地点,随后毫无顾忌地建立了自己的老巢。
勃脱莱也到乡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在走亚森·罗平走过的路,怀着同样醉人的心愿,久久不能平静。
亚森·罗平正是上了这条路,才找到举世震惊的秘密,成为日后的风云人物。他——勃脱莱,也能获得同样的成功吗?
清晨,他脸化浓妆,肩扛木棍,上面系着旅行包,把自己扮成一个来法国学艺的学徒。
他从里昂出发,来到杜克晋耳。吃过中饭,他走上曲折秀美的塞纳-马恩省河畔,加深直觉,探究着问题的各个方面。卡其恩城堡遭到洗劫后,那批古老的石雕塑像,也被运到塞纳-马恩省河。他彷佛看到一支船队,定点来往于里昂和勒哈弗尔之间,把这里的奇珍异宝,不断偷运到聚宝国里去。
“我猜得不错……我猜得不错……”年轻人自言自语地说。连续发现的情况,触发了他的巨大想象力,使他异常激动。
他从最近的挫折中振奋起来,毫不动摇地坚信自己的行动计划不会错。自己的假设虽然有点儿大胆过分,可又算得了什么!因为它与事实吻合,击中了躲藏着的敌人亚森·罗平。没有必要再从这个大魔头之外去寻找其它敌人。他曾多次去过拉·马耶兰、圣·王德里耶、科德贝克、担卡维尔、基尔玻夫等城镇,从那里仰望过大量辉煌的哥德式钟楼和历史建筑物。
然而,像灯塔似的,最吸引勃脱莱的,是勒哈弗尔及其周围地区。
“法兰西国王拥有的机密,可以决定城市的前途。”
勃脱莱忽然从这句含混的话中清晰地感到,它不是已经道出了弗朗索瓦一世下决心在这里修建一座城市的原因吗?格拉思的勒哈弗尔的前途,跟空剑峰的秘密,不是产生了关联吗?
“没错,没错。”勃脱莱激动地暗自说道,“法兰西民族的立足地,历史悠久的诺曼底三角港地区,透着两股生气:一股在地面上,是通向世界各地的新港,它俯视着大西洋,生机盎然,人人皆知。另一股在地底下,既看不到,也摸不着,为人们所不知,令人感到不安。法兰西和王宫的部分历史,加上亚森·罗平的冒险经历,答案都在空剑峰。法国的君主们,以及这个冒险人物的发家史,都与这股力量的权力有着渊源关系。”
勃脱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停地奔走,走过一个个乡村,经过江河大海,四下寻觅。他极力思索着周围发生的事,从中深挖内在的含义。该去这座山岗?再去那座树林?访问乡村里的农户?找位村民谈话,是否可以得到一点儿启发?
这天清早,他在旅馆里一面吃饭,一面观望位于三角港地区的古城勒哈弗尔。
一个从诺曼底来赶集的马贩子,在他对面坐下来。此人脸色棕红,身材高大,身穿长褂,手握马鞭。瞬间,勃脱莱发现对方注视着他,好像认识他,又像是想跟他认识。
“不可能!”他想道,“根本不会,我从没有跟这个马贩子打过交道,我俩根本就没见过面。”
马贩子抽着烟斗,喝着咖啡和白兰地,似乎不再关注他了。勃脱莱放下碗筷,付了钱,起身走到门口。一些人拥进门来,他退到马贩子身边,“你好,勃脱莱先生!”
他听见马贩子悄声招呼他。勃脱莱立刻坐在他边上,对他说:“是的,是我……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难……报上登过你的相片。啊,你怎么变得这样难看?法语应该说……妆化的太差了!”
听他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勃脱莱仔细地看了看对方,发现对方脸上也化了妆。
“你是谁?”他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外地人笑道:“你认不出我了?”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我跟你一样。不过你得明白,大家也常在报纸上看到过我的照片……常在……有印象吗?”
“不”
“福尔摩斯。”
这次见面很特殊,含义颇深。勃脱莱敏锐地感觉到了。几句客套话过后,他对福尔摩斯说道:“你来这儿为了找他?”
“是的……”
“可是……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次交手,我们能胜吗?”
“当然。”
福尔摩斯的话一出口,勃脱莱又喜又忧。这正是他所期望的,这位英国人假如做到了,就会摘走一半胜利果实,说不定自己还不如他。
“你发现了什么吗?”
“甭担心!”
英国人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冷一笑,“咱俩不会竞争,你找的是密码和书,那些小东西,我不在乎。”
“你打算干什么呢?”
“我不会这么干。”
“冒昧问一句,可以讲讲吗?”
“完全可以。你没有忘记夏姆拉思公爵是如何继位的吧?”
“是的。”
“你也记得亚森·罗平的奶奶威克杜娃吗?我的好友贾尼麻从一辆假警车里放走过的老太婆?”
“是的。”
“我又发现了威克杜娃的行迹,她住在勒哈弗尔的荷里耳号二十五号,离国家公路不远处的一个农场里。找到威克杜娃,再找亚森·罗平就容易了。”
“需要不少功夫。”勃脱莱说。
“没关系!为了它,我把一切都撂下了。亚森·罗平跟我进行的是一场肉搏战,一场关系到双方生死的血战。”
福尔摩斯的话充满血腥味,让人感到,他是在宣泄自己遭到侮辱以后的切肤之恨,显示复仇的决心。他准备向恶意要弄过他的对手采取最严厉的打击。
“去吧!”他悄声道,“有人盯着呢……很危险……别忘了我说的,总有一天,亚森·罗平跟我见面时,就会出现一场悲剧!”
勃脱莱告别了福尔摩斯,心里坦然了许多:英国人不可能在他前面取得这场胜利。
这次意外的邂逅相逢,使他知道了极为有用的情况。勒哈弗尔的公路经过迪厄埔,这是戈邦海岸的一条大公路,通向拉芒什海峡悬崖之顶。威克杜娃就住在公路旁的一个农场里。找到威克杜娃,就等于找到了亚森·罗平。他们之间是分不开的,就像主人离不开女佣,女佣总得跟着主人。
“我对了……我对了……”年轻人低声自语,“眼前不断出现的新情况,一直在验证我的假设。一侧是塞纳-马恩省河畔,一侧是国家公路,走这条路不会错。这两条干线,交汇于弗朗索瓦一世建造的城市,勒哈弗尔一侧是秘密隐蔽地。范围在缩小,戈邦也不大,我想找到的地方,就在这一带的西边。”
他斗志昂扬地全力以赴,不停地鞭策自己:“亚森·罗平可以发现的,我为什么不能发现。”当然,亚森·罗平对这个地区了解很深,而且收集了不少有关本地传说的详细资料,特别是他擅长运用自己非凡的记忆力。是的,他很会利用有利因素和条件。对勃脱莱来说,他人地两生,对当地的情况根本就不了解。安卜吕美西事发之后,他到这里不多时便匆匆离去。
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算查清这件案子需用十年,他仍要坚持到底。亚森·罗平一定在这儿。勃脱莱似乎猜到他住在哪里,也许能在大路的某个弯角处、林中的某处空场、某个村口,发现他,遇到他。然而,愿望不断成为泡影,但也不断变成使他顽强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经常靠在公路旁的斜坡上,专心致志地分析密码,密码上的数字,都被元音字母换掉了。
他习惯于躺在草坪上,连续思索几小时。他拥有时间,拥有未来。
他耐心地沿塞纳-马恩省河走向大海,一步一步地来回探索,当情理吻合又无结果时,他才离开这里。
他细心地察看和分析了罗曼、奥克特威尔、西高那维耳,以及克立克朵。
晚上,他去村中走家串户,与村民同吃、同住、抽烟、聊天,听村民给他讲在冬天长夜里讲过的故事。他寻找机会不时插上几句。
“剑峰呢?有关空剑峰的传说呢——你了解吗?”
“啊,不清楚,没听说过……”
“好好想想……一个童话……专讲空剑峰的……也许是座魔鬼峰…谁了解它?”
谁也不了解。有关它的传闻,当地人一点也不知道。第二天,他又兴冲冲地上了路。
有一天,他来到风景如画的海滨乡镇圣·茹安。他从悬崖上塌落下来的奇形怪状的石堆之间穿过,登上高坡,下到布吕那伐尔山谷,绕过昂帝菲耳海角和亚滨小溪。他瞭望蓝蓝的天空和无边无际海洋的金色波纹,沉浸在美丽的风光之中,险些把亚森·罗平、空剑峰的秘密、威克社娃和福尔摩斯都抛到脑后。他虽说走得有些疲倦了,但能与大自然在一起,则是件非常愉快的事。
一些残垣断壁耸立在平坦的斜坡上,他觉得自己彷佛置身于古罗马的军营里,禁不住发出感叹。他又发现一座小城堡,像古代要塞,伫立在悬崖旁边,四周有几个角楼,上面有高大的哥德式窗户。悬崖上的裂岩错落起伏,一条狭长的路通向城堡。道口被一排栅栏护住,栅栏两侧圈着栏杆和铁网。
勃脱莱费了不少劲儿才走过这条路。城堡上的尖状拱形大门,被一把锈锁锁着。
门上有一排字:弗雷福瑟要塞。
他没打算进去,拐向右侧,下了斜坡,走上一条没设护栏的狭长土道。路的顶头,崖壁上有个洞,洞有一人多高。岩壁上,刻着不少杂乱的字迹。崖顶峭壁上兀立着的一块巨石,好像岗哨。石块的一头,倒挂在海里。
面向陆地的岩石上,弗雷福瑟要塞的正面,有个正方形的洞,好像住家的天窗。
站在此地,能看到三四十公尺之外的环状雉堞。
天气灼热,因意袭来,勃脱莱解下背包,坐下休息。片刻,他进入梦乡。
阵阵冷风,从岩洞里吹来。他醒了,强睁着惺忪的眼睛,呆呆地出着神,想使自己的头脑清醒,接着思考问题。静默了几分钟之后,他觉得好受了点,刚想起身,忽然向地下瞟了一眼,不禁浑身哆嗦,圆睁双目,紧握双拳,似乎觉得发根都渗出了汗水。
“不会的……不会的……”他前言不搭后语,“不会是作梦吧……是幻影……怎么,怎么可能呢?”
他猛地跪下,俯身观看脚下岩石上刻着的两个很大的字母。字母约有一尺见方。
几个世纪以来,经过自然的浸蚀和风化,字边变成圆形,表面发黑。字母十分粗糙,但很清楚,是D和F惊人的发现,这两个字母不正是密码中唯一的字母吗?
噢!勃脱莱没去查对,他记得很清楚,字母在密码第四行,就在“说明与测定”那一行!
他非常熟悉早已深印在脑海里、映在眼帘中的这两个字母。
他出了洞穴,走过很陡的小道,登上古要塞的通道,跨过铁栏杆,向一个牧羊人飞快奔过去。羊群在起伏的山地上吃着青草。
“那边的洞,就是那个岩洞……”
他嘴唇发抖,吐字不清。牧羊人吃惊地看着他。片刻,他缓过劲儿来,接着说道:“是的,就是那个山洞,在那里……就在要塞的右侧……它有名字吗?”
“怎么没有!埃特勒达镇的人都叫它‘小姐阁’。”
“它叫什么?它叫什么?你再说一遍?”
“都叫它小姐阁……”
勃脱莱差点扑过去,似乎所有的真相都集中在对方身上,他想把它一下子抓到手里。
“小姐”一词,正是密码里两个词中的一个!
一阵飓风呼啸而起,越过大海,奔向陆地,从四面八方向他扑来。风越刮越大,顷刻之间化做旋风,围住勃脱莱,疯狂地抽打他,不停地摇晃他,它为他带来了事实真相……他清楚了,弄清了密码的内在含义:小姐阁……埃特勒达……
“就是这个意思……”他在思索中猛然醒悟,“就是这种含义。我为什么没有早猜到呢?”
他对牧羊人悄声说道:“行了……你走吧……你可以去了……多谢……”
牧羊人愣了半天,随后叫上牧羊狗走了。
勃脱莱返回要塞,正要走过要塞时,砰的一声坐到地上,他心绪不宁,使劲儿捏着手,紧贴墙根,缩成一团。
“我太冲动了!在这儿进进出出已有个把小时,没被发现吗?他的部下是不是早发现我了?”
他一动不动地坐着。太阳下山了,暮色降临大地,四周的物体变成影影绰绰的暗影。
他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向前爬去,一直爬到悬崖顶部。他伸手拨开眼前的草,哎哟,底下是万丈深渊!
一片宽大的花岗岩,浮出海面;一块八十多米高的巨石,与悬崖高度相差不大,稳稳地兀立在上面,越往上越细,挺拔似剑,活像海妖嘴上的一颗巨齿。它的颜色与崖色相同,呈暗灰色。巨石牵动人心,上面裸露着一条条平行的石纹。这是许多世纪以来,石灰岩同卵石形成的混合物。岩壁上的裂缝和低凹处的土壤里,长出一些野草和树木。
巨石坚硬、雄伟、刚强、气势恢宏,令人生畏。它顶天立地,虎视着四方,矗立在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上,任凭狂风巨浪,它不屈不挠,坚不可摧。站在岸边看那危岩峭壁,同样颇为壮观。
勃脱莱活像一头扑向猎物的猛兽,伸出手爪,戳进土里。他似乎觉得,目光已穿透岩壁,射向里面。他看到了,摸到了,了解了,拥有了它……和它融在一起了。
紫红色的晚霞,染红了天边,朵朵彩云,飘浮在空中。美妙的岩湖,火色的原野,金色的树林,碧血的湖水,形成一幅既宁静、又富有生气的奇妙幻景。
天色逐渐变暗,群星似乎透着羞意,不停地闪烁着,放射出耀眼的光辉。
勃脱莱猛地合上双眼,抖动着曲起的双臂,双手抚住额头。
“那边——啊!”他思索着,高兴得简直颠狂起来。一股激情从胸中涌出,差点把他的心脏带出来了。
海鸥在埃特勒达剑峰顶下自由自在地盘旋,从一处岩缝中,一处看不见的烟筒里,飘出一股薄薄的青烟,缓缓升上寂静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