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手回来,崔灼已经离开了。白昙站到小路上往前望了望,还能看到崔灼慢跑远去的身影。
和贺超打配合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崔灼还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一股浓浓的失落感袭来,压过了辛苦一早上换来的成就感。
其他志愿者都围在帐篷边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就白昙提不起精神,贺超发现了他心不在焉,递过来一瓶水,问:“要去周围转转吗?”
白昙正好口渴,递过来的水连瓶盖都拧开了。明明崔灼以前也会对他这么贴心的。
落差带来了一阵难受,白昙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接过水瓶说:“好。”
头顶的艳阳开始发挥威力,小小的渔夫帽根本起不到避暑的作用。走在布满林荫的小路上,热气也从四面八方袭来,让白昙更加烦闷。
踢走脚边的一颗石子,身旁的贺超开口了:“不开心吗?”
“他好像真的不喜欢我了。”白昙耷拉着脑袋说,“你带我去洗手他都没什么反应。”
其实贺超注意到了崔灼掏手机的举动,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不见得。”
“你觉得我还有戏吗?”白昙看着贺超问,“我都快没信心了。”
“自信点。他要是真不在意,不会到这边来跑步。”
公区的海滩离白昙入住的酒店不过两公里,崔灼会跑来这里也并不刻意。不过白昙还是倾向于贺超的解释,附和道:“也是哦。”
“或者你可以试试我和秦涵的解决方式。”
意识到贺超说的解决方式是什么,白昙不确定地问:“我直接去爬他的床吗?”
“他不会拒绝的。”贺超说。
白昙觉得这方法也不是不行,等事后抱在一起聊天,说不定崔灼就格外好说话了呢?但前提是他勾人的技术得过关才行,他和崔灼仅有的两次都是崔灼主导,要是崔灼柳下惠上身,那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可能不会拒绝,但也绝对不会主动。”白昙蔫唧唧地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这事没那么强的需求,多半是我折腾半天,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完了还来句‘就这?’”
兴许是白昙描绘的场景超出了贺超的认知,他沉默了一瞬,斟酌着问:“他是不是不行?”
“不是!”白昙吓了一跳,赶紧澄清,“是我不会,他没那么享受。”
“明白了。”贺超点了点头,“你看上去就很不会的样子。”
“什么啊。”白昙嘀咕道,“我只是缺乏实操经验而已。”
“没事的,C多了就好了。”
白昙:“……”
原来贺超跟人混熟了是这么野蛮的吗?白昙突然理解为什么秦涵明明可以做1,却甘愿被贺超S了,应该是很喜欢那根大香蕉吧?相反,贺超条件也不错,却甘愿被秦涵吊着,说明秦涵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念头挥走,白昙说:“现在的问题不是以后,是我去爬床,崔灼可能无动于衷。”
“你把所有招都使了,他还没反应,那他可能就是不行。”贺超说。
“招”这个说法对白昙来说颇为新鲜,他好奇地问:“有哪些招啊?”
贺超默了默,问:“你确定要我来教你?”
好吧,白昙猛然醒悟,不太合适。
“他应该跑完步了。”贺超看了看腕表,打破了尴尬的氛围,“我送你回去?”
白昙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说:“好。”
-
林间的小木屋私密性不算好,如果不拉上窗帘,路过的人就能通过落地窗看清屋子里的情况。尽管崔灼并没有打开窗帘,但通过卫生间里传出的水声,白昙还是能知道他正在冲澡。
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白昙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贺超的提议最为实在。可以肯定的是崔灼绝对不是不行,所以只要他豁得出去,不就能打破当下这个僵局吗?
无聊地等了一会儿,水声消失,屋子里响起了趿拉拖鞋的声音。白昙给自己鼓了鼓劲,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崔灼的房门:“是我。”
拖鞋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崔灼裹着一条浴巾出现在门后,问:“什么事?”
“你现在有空吗?”白昙眨巴着眼睛,颇为礼貌地问。
刚冲过澡的崔灼身上还沾着水汽,漂亮的胸腹肌肉就在触手可及之处,白昙很轻地滚了滚喉结,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急色。
兴许是态度足够诚恳,崔灼难得没一口回绝,说:“有。”
“那我们做X吧。”图穷匕见,先礼后兵,白昙打出的这记直球让崔灼愣了愣,一时间竟没有任何反应。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就一点一点慢慢来吧。”白昙如小动物般讨好地拉了拉崔灼的手腕,“好不好?”
崔灼没有拒绝,也没有厌烦,起初的愣怔化开,变成了一股从容,那样子仿佛在说: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有戏。
白昙顿时心花怒放,只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崔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挑眉问:“贺超教你的?”
呃,还真是。
白昙不想说谎,但隐隐觉得承认也不太行,就犹豫的这一秒,崔灼已经黑下脸来,“砰”地关上了房门。
仿佛被门风扇了一巴掌的白昙:“……”
不是,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崔灼跟个炸药包似的,这么容易生气?
“崔灼。”白昙可怜巴巴地拍了拍房门,“我们和好吧,你不理我我难受死了。”
没反应。
“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还是没反应。
算了。白昙在自我纾解这件事上颇有心得,崔灼还会因为贺超生气,不恰恰说明就是在乎他的吗?
能确保这一点就行了,早上起来太早,剩下的等他补个觉再说。
结果这一觉白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当他迷迷糊糊醒来时,看着陌生的屋顶竟恍惚了一瞬,这到底是在哪儿?
哦,想起来了,他是来追老公的。
拿起手机看了看,早已过了午饭时间,难怪肚子一直在叫。屏幕上躺着贺超十分钟前发来的一条消息:你没跟崔灼在一起?我看到他去市区了。
去市区要经过公区海滩,贺超正在那边值班,凑巧看到崔灼也不奇怪。
白昙没精打采地打字:【我失败了:(】
贺超的回复带着几分怜悯:【再接再厉吧】
白天不适宜睡太久,否则就会像白昙这样,脑袋昏昏沉沉。他正想去酒店餐厅填饱肚子,贺超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今天海滩人少,要过来玩吗?
好不容易来一趟马岛,不去海里玩确实说不过去。正好崔灼不在,白昙也无事可做——他和贺超并没什么,也不至于非得避嫌——便去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去前台租了个大黄鸭游泳圈,接着乘坐游览车来到了公共海滩。
这会儿贺超已经值完班,脱下了救生员马甲,刚从海里游完泳上来。见白昙抱着个硕大的游泳圈,他迎上前问:“你不会游泳?”
“会一点。”白昙说。
“我可以教你。”
世界还真是个怪圈,白昙突然想起他和贺超第一次正式对话,就是和方思源偷看时被抓,贺超说可以教他游泳。
尽管两人清清白白,没必要避嫌,但教游泳免不了肢体接触,白昙不想再惹崔灼生气,便说:“不用了,我戴游泳圈游就好。”
“好。”贺超说,“别去太远的地方。”
游泳圈阻碍了视线,白昙看不见脚下,没走两步便踩进了一个坑里,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贺超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白昙,然而还未等白昙道谢,贺超突然被人猛推了一把,往旁边退了好几步才稳住重心。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语气略微陌生。白昙愣了一瞬,接着就见到了身穿西装、与四周格格不入的秦涵。他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下是浓浓的黑眼圈,皱巴巴的衬衫没了往日的精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戾气。
和情绪失控的秦涵不同,贺超倒是一脸平静:“你来了。”
诶?白昙不在状况地看着两人,怎么回事?
“一声不吭就给我玩失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伟大?”秦涵泄愤似的用食指戳着贺超的胸口,劈头盖脸地骂道,“我柜也出了,工作也不要了,你他妈人不见了,你就是个傻逼你知道吗!你真以为我没你不行?”
“你等等。”白昙听着听着,正义之魂开始燃烧,挡在了秦涵面前,“他已经跟你分手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被白昙一打岔,秦涵稍微冷静了些,看着白昙问:“我什么态度?”
“你如果想把人追回去,就放低你的姿态,他现在不是你的员工……”
话还没说完,后颈突然被人提溜住,头顶响起了崔灼声音:“你瞎掺和什么?”
白昙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崔灼去市区是去接秦涵?
正义之魂嗖地灰飞烟灭,一想到自己跟秦涵是相同的立场,都是来追人的,白昙的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对贺超说:“那什么,他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
谁都听得出他是说给崔灼听的。
秦涵闭了闭眼,耐着性子对崔灼说:“把你家丢人现眼的东西带走。”
白昙抱着游泳圈就想跟秦涵干架:“你说谁丢人?”
“知道了。”崔灼拎着白昙的衣领就往后走,而白昙的炸毛被瞬间抚平,崔灼这是默认他们是一家了吗?
崔灼步子大,白昙小跑着跟上:“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谁说的?”崔灼直视着前方,“看你表现。”
行,那就慢慢来吧。
白昙回头看了一眼,竟看到秦涵强吻起了贺超,心理一下就不平衡了,上前两步挡住崔灼,不乐意地说:“他们都亲嘴了,我不想输给秦涵。”
崔灼简直头疼得不行:“回酒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