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的身影彻底消散,四周的黑暗也基本褪去,但在不远处的一块墓碑上,则是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像是一团鬼火在那里飘浮一样。
解禀这时候睁开眼,他之前封闭掉了一切感知,所以并没有听见苏白最后说的那句话,如果听到的话,现在估计早就开始调侃了。
“那个墓碑好像不是你们的。”解禀起身后直接向那块发光的墓碑走去。
苏白也一起走过去,之前的一番经历,让苏白有点理解熏儿以及楚兆了,就刚刚那种几乎能够完全贴近你内心共鸣的感觉,会让人情不自禁地陷进去,然后就是相当于自己用手把自己掐得昏厥过去。
解禀走到墓碑前,这是一块空墓碑,上面没有照面也没有名姓。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开坟了。”解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墓碑的顶端,掌心发力,墓碑碎裂,随即,于墓碑之中出现了一只蓝色的萤火虫,这只萤火虫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但是它所散发出来的光辉确实有点过于刺目了。
“呼……”解禀抿了抿嘴唇,双手伸出去,企图要将这只萤火虫抓住,但是顷刻间,晴空起惊雷,“轰”的一声,一道雷霆落了下来,正好落在这个原本墓碑所在的位置。
苏白下意识地后退,这雷霆来得很是突兀,但肯定和这只诡异的萤火虫有关。
解禀咬了咬牙,似乎很是惋惜,但此时他不得不放弃,整个人也开始后退。
高级听众固然强大,但他们还没自信过头觉得自己可以硬抗这个世界的法则。
雷霆落下后,墓碑所在位置被轰出了一个半平米的小坑,这坑确实很小,甚至苏白随便对着地上轰一拳都能弄出更大的坑来,但如果有人脑子进水了想要硬抗,那就对不起了,马上第二道第三道雷霆就会顺势落下,到时候一道雷霆可能有电线杆那么粗。
胖子曾和苏白说过,引雷术,其实就是相当于给天地法则打个小报告,一般来说,引雷术对付阴邪的存在效果最好,一方面是因为雷霆之力本身就是破煞驱邪的效果,另一方面则是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世界,现实世界也好故事世界也罢,都跟人体一样有一种自我调节机制,你给天上打个小报告,告诉这个世界法则这里有坏东西,那么雷霆就会自然落下湮灭它。
所以说,引雷术是一种对世界规则的借用,使用者更多的消耗是在于如何跟上天打小报告上面,至于最终落下来的雷霆,倒是和施法者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唉,我刚就奇怪着,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果然这一冒头就被遭雷劈了。”解禀双手叉着腰,有些无可奈何。
“这是什么虫子?”苏白问道。
在苏白看来,这只虫子应该是之前一切异象的关键,甚至它的能力对高级听众也有影响。
“西王母的相思虫。”解禀显然心情不好,“我以前曾在一个故事世界里进过一个周代的陵墓,在壁画里看见过这个虫子,陵墓主人在周代是一个占卜师,但同时也兼职饲养各种灵虫,他墓穴里瓶瓶罐罐的虫子挺多的,我当时也差点死在里面。
但能够被那个陵墓主人刻画在壁画上的虫子,显然是连他自己都无法饲养出来的高级别虫子,所以才带着遗憾把它刻画在壁画上,当作未了的心愿。”
“西王母的相思虫?”苏白还真是对这个不是很理解,西王母的形象苏白倒是知道一些,为大众所熟知的就是《西游记》里弄蟠桃园的王母娘娘,但实际上她还有另外的形象,据说蓬头垢面身上还有野兽的脸和尾巴,算是妖物的一种。
“穆天子知道不?周王朝第五代皇帝,曾西行寻找西王母,见了面之后两人还一起逛了瑶池,但只腻歪了很短的时间后这位天子就说自己要离开了,要去改善老百姓的生活让天下安定,然后跟西王母说给自己三年时间打理好自己的天下再回来找她。
但实际上这位天子跟明朝时的朱厚照差不多,好大喜功喜欢玩也喜欢打仗,也是一个性子不定的主,之所以说这三年之约为了天下百姓暂时离别,也有点像是成功约炮后不负责任的托词。
西王母据说在昆仑山等啊等啊,用自己的相思泪培育了虫卵,养出了这种相思虫。”
“这西王母性格也挺独特的,心情好养养虫子,心情不好也养养虫子,不过很显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只虫子会出现在这里,但现实世界里,它是不允许出现的,所以一旦见光,就必须死。”
解禀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苏白,“对了,都忘记问你之前在广州的事儿了,你也碰到了这种见光死的东西,是么?”显然解禀是通过自己的渠道知道一些消息的。
“差不多吧。”苏白想到了那块金子,那块金子也是一样,只能自己隐藏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落里自娱自乐,一旦出现在世人视线之中,也意味着马上就会被绞杀。
“可惜了。”一念至此,苏白有些惋惜道,“我觉得你与其现在惋惜那只虫子,还不如惋惜你刚刚直接简单粗暴的把墓碑给捏碎了,这墓碑里肯定有什么玄奥,否则不可能保存这只虫子且能够让这只虫子发挥出功效。”
解禀闻言,点点头,的确,这只虫子对自己本来就没什么用,因为自己不可能拥有它,但那块墓碑,却有着极为可怕的能力,不光能将这只虫子封住隔绝这个世界法则的感应同时还能不影响这只虫子发挥出自己的能力。
“我把墓碑碎块捡回去给我老板看看吧。”解禀当即把自己的西服脱了下来,将墓碑块包裹在了西服里。
“你说,那个女人先是在一个墓碑里放了一张熏儿的照片,然后故意把合影给改了,现在这里又出现了这只相思虫,她到底要做什么?”
虽然很多时候苏白都不是很能理解那一男一女的行为,但这次,分明已经有些莫名其妙了,这也算是实验的一种?
“大概是在向你传递出什么信息吧。”解禀猜测道,“但我也不确定,你这个当儿子的都不知道我这个外人更不可能猜出来了。”
这里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虫子被雷劈死了,起因也找到了,虽然那个女人的目的现在还不清楚,但至少留在这个墓园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二人很快走到了门口那边,那个佝偻男子此时正靠着大门有些浑浑噩噩,其双手十指断掉了八根,当真是血淋淋。
解禀走过去,踹了对方一脚,
“下个故事世界后又不是不能长回来,今晚到我那里去,我看看有什么玩意儿可以给你。”
“谢谢大人。”对方马上起身很恭敬地帮解禀开门。
“你是坐我车回去还是自己打车回去?”解禀问苏白。
“我自己回去吧。”
“行,这墓碑碎块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会通知你一声。”解禀将用西服包裹的碎块直接放在了副驾驶位置上,然后开车离开了这里。
那个佝偻男子在弯腰跟苏白道别之后也很快离开了这里。
附近打车不是很方便,苏白一个人先沿着墓园外的一条小马路走着,等走到那边岔路口位置车流就多了。
最近的事情挺多,除了自己晋升高级听众以外,还有女尸记忆里的所谓地狱以及自己那位便宜妈忽然搞这一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白其实不愿意把她往好的地方去想,比如说是想给自己传递出什么信息,因为这个女人掠走了自己的儿子,同时她也能把自己的儿子当作试验品随意摆布,那家孤儿院更是成了听众的摇篮,很多本就身世可怜的孤儿还得成为听众于恐惧中死去,同时,连自己亲妹妹的尸体也是用完就让其腐烂。
一个人可以狠毒,但居然能狠毒得这么彻底,估计连再心狠手辣的听众都会咂舌。
但走着走着,想着想着,苏白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自己似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种先入为主的概念里去了,也就是说,当自己看见那张照片时,就想到了自己那位便宜妈,但是如果真的是她,她为什么又要在墓碑下面放那张照片呢?
那不是摆明了告诉自己是她做的么?
她就算是来自己家里将小家伙带走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似乎她不屑于解释,也懒得解释,但是这次,似乎真的太过于刻意了。
从合影,到熏儿的照片,一切的一切,人为操纵的感觉太明显了。
俗话说,执子莫若母,这句话其实也可以反过来说一说,苏白对那个女人的了解,就是一个孤高到几乎变态地步的女人,除了她自己,其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浮云。
自己现在好像有点不管什么屎盆子都往那个女人头上扣了。
“如果不是她做的话,又会是谁?”
苏白将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在自己脑海中重新过滤了一遍,猛然间,苏白发现自己这次,真的是太灯下黑了。
抽出一根烟,苏白没点,直接送入自己嘴里慢慢地咀嚼起来,
拿出手机,苏白拨通了解禀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苏白,打不到车么?我现在回来接你?”
“好玩么?”苏白问道。
对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