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下午放学的时候,红苹果小学附近都会拥堵不堪,全是开车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靳舟步行来到小学门口,此时已有不少家长伸长了脖子往学校里看,生怕错过自家孩子的身影。
等了不一会儿,教学楼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背着书包的小朋友们就跟出栏的牛羊似的,朝着校门口跑了过来。
把祖国的花朵比喻成出栏的牛羊,或许有些不太合适,但靳舟对小朋友无感,也想不出其他可爱的说法。
“罗子皓!”看到眼熟的身影,靳舟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举起来挥了挥。
他身边的其他家长大多不超过一米七,使得他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罗子皓来到靳舟身边,看了看四周,摆出他那张标志性臭脸,皱起眉头问:“我妈呢?”
“你妈有事。”靳舟又把右手插回了裤兜里。
“你妈”算半个脏话,正常人在面对小朋友时,多半会说“你妈妈”,但靳舟才懒得管那么多。
“你先去我那儿,回头你妈来接你。”靳舟说着便要往前走,“跟上了啊,被拐卖了我可不管。”
“我怎么知道你就不是坏人?”罗子皓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脚上还是跟上了靳舟的步伐,“我看过很多这种新闻,你冒充我妈的朋友,伙同人贩子把我拐卖。”
“你这小屁孩儿懂得还挺多。”靳舟侧过脑袋,看着身高只到他腰部的罗子皓,“我是律师,你知道律师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罗子皓略微收起了他那张臭脸,“我听我妈说,是帮人打官司。”
“你知道就好。”靳舟说道,“所以律师不可能是坏人。”
话音刚落,一个塑料水壶忽然不知从哪里出现,嗖地摔到了靳舟的面前。
他赶紧伸手护住罗子皓,顺着水壶摔过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扎着双马尾、身穿粉红色公主裙的小女生正在哭闹:“我不要小猪佩奇!”
她身旁的一名年轻女性连忙哄道:“好好好,妈妈给你买新的。”
靳舟低头一看,摔过来的水壶正是小猪佩奇的图案。
那位家长走到靳舟面前,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接着弯腰捡走了水壶。
靳舟带着罗子皓继续往前走,等远离人群之后,他这才看着罗子皓的头顶,问道:“小猪佩奇有什么不好?”
“不知道。”罗子皓漠不关心地说,“她不喜欢吧。”
“不喜欢就要买新的?”靳舟咋了咋舌,小声嘀咕道,“现在的小孩儿怎么这么不懂事?”
如果换作靳舟是家长,他绝对会让那小姑娘自己把水壶捡起来。要是不捡,那好,哪儿也别去,就在学校门口过夜,直到捡起来为止。
“我也是小孩儿。”罗子皓不爽地瞥了靳舟一眼,“你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说明你也不懂事。”
靳舟:“……”你大爷的。
靳舟把罗子皓接到了修车店上,此时小武、余赫和孙义点好了外卖,正聚在一起准备吃晚饭。
他跟几人交代了几句,又跟罗雪晴打了声招呼,接着便慢悠悠地溜达回了杨时屿家里。
见家里亮着灯,靳舟略微有些诧异:“老婆,你今天这么早下班?”
屋子里响着碗筷碰撞的声音,却唯独没有杨时屿的回应。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靳舟奇怪地走到厨房,拿出饭碗准备盛饭,结果打开电饭煲一看,空空如也。
“你没做我的份吗?”这下靳舟更加奇怪,他拿着一双筷子,来到了餐桌旁坐下,本想直接夹菜吃,却被杨时屿的筷子给拦住。
“想吃自己去做。”杨时屿淡淡道。
“不是,你还跟我生气呢?”靳舟莫名其妙地放下筷子,“我都不知道我哪儿惹了你。”
“你没有惹我。”杨时屿心平气和地说道,“只是以后不准来看我开庭。”
“不看就不看。”靳舟也来了脾气,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忍受杨时屿给他脸色看?
靳舟默不作声地去给自己下了碗面吃。
吃过晚饭后,杨时屿去了书房加班,而靳舟则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人谁也不搭理谁。
就这么过去了两小时,最后还是靳舟先沉不住气,他放弃百度“老婆莫名生气怎么办”,跑到卫生间里打开淋浴喷头,然后找准时机“啊”了一声。
不出两秒,卫生间的门猛地从外面打开,门边出现了一个神色慌张的身影。
靳舟老神在在地坐在马桶盖上,一边关上淋浴喷头,一边对杨时屿道:“老婆,你还是关心我的嘛。”
“梆”的一声,杨时屿关上了卫生间门。
“哎,你给我站住!”趁着杨时屿还未走进书房里,靳舟赶紧跟上前,拉住了杨时屿的手腕。
“我认错。”百度了半天,靳舟只得出了这一个结论——无论如何,先认错。
杨时屿没再往前走,转过头来看向靳舟,那意思很明显:继续往下说。
“我不该玷污神圣的法庭。”靳舟诚恳地说道,“我不该在法庭上想象把你压在审判席上,用我的大吊草得你连法槌都拿不住。”
“……”杨时屿微眯起双眼,“我开庭的时候你就在想这个?”
靳舟明显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心想老婆怎么就这么难哄呢?说实话也不行。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没,开玩笑呢,我听得可认真了,那检察官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这下杨时屿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扭过头去便要往书房走。
靳舟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他三两步上前挡在书房门口,不确定地看着杨时屿问:“不是吧,你在生气我没有看你?”
以往靳舟去看杨时屿开庭,几乎全程都关注着杨时屿。视线偶尔看向控辩双方,也很会快重新回到杨时屿身上。
但今天旁听时,靳舟看帅哥看得入了迷,关注杨时屿的时间恐怕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两分钟。
杨时屿微微蹙起眉头:“让开。”
“还有你今天这么早回家。”靳舟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自顾自地说道,“是因为你以为我会在法院门口等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放肆,“殊不知我接到朋友电话,去帮她接儿子放学了。”
杨时屿的眉头拧得更深:“你很闲吗?”
“我闲不闲不重要。”靳舟游刃有余地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原来你这么爱我啊,杨时屿。”
开窍这种事,就像便秘时遇上开塞露一样,只要闸门一打开,接下来便是畅通无阻。
靳舟不禁想到了之前跟小武讨论过的恋爱话题,现在回过头去看,他当时的理论简直大错特错,但现在他可以非常肯定,他已经掌握了恋爱的诀窍——哄就完事。
尽管两人之间重要的原则问题还没有谈拢,但按照这个趋势下去,靳舟基本有十成把握,以后一定是杨时屿在他身下求饶。
“你还想立案吗?”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靳舟的遐想,话题突然从从恋爱跳到工作,他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啥,”他收敛地挠了挠后脑勺,“你可以帮我吗?”
“可以。”杨时屿转身走到客厅坐下,“有条件。”
“不会又是你要在里面吧……”靳舟跟着来到沙发坐下,头疼地说道,“这种争议问题我们先搁置行不行?”
现在不是谈判的时候,靳舟清楚地知道他手上的筹码不够,暂时还不能让杨时屿妥协。
“不是这个条件。”杨时屿淡淡地说道。
“那就行。”靳舟说道,“你尽管提。”
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靳舟都可以考虑考虑,哪怕要他十天不出门,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然而接下来杨时屿所说的话,却让他有点没听懂。
只听杨时屿道语气平平地说道:“你给我口。”
靳舟满头黑人问号:“啥?”
杨时屿又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你,给我,口。”
靳舟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杨时屿,心里突然就来了火。
“杨时屿,你是法官,”他火大地说道,“能不能别用你的嘴,说这么脏的词?”
靳舟承认,对于杨时屿,他有一种奇怪的心理洁癖。
就像优秀的班长不能去抄别人的作业一样,杨时屿身为法官,他说出来的话也应该是正义的,积极的,不能跟脏字沾边。
要是他说些污秽的话,那会让靳舟非常下头,甚至会有种“塌房”的感觉,再也提不起兴趣。
之前他把金框眼镜戴去酒吧,已经让靳舟非常不爽了,更别说上次他用手帮靳舟,嘴上说着那么难听的话,更是让靳舟火大得不行。
“你要是再这么说话——”
靳舟气冲冲地说到这里,突然被杨时屿打断:“那我帮你口?”
同样的句式结构,只是换了下人称代词。
靳舟直愣愣地看着杨时屿,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感觉牛子快要爆炸了。
他眼含期待地咽了咽口水,脸红红地对杨时屿道:“那……那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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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与冷眼:你在想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