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被电话铃声吵醒了。从床上伸手抓起话筒时,电话已经挂断。
我一边在想电话响了几次,一边从毛毯中伸出头。脑袋异常沉重。我抓起闹钟贴在脸前,确认指针的位置。
“……”
九点多了。
我慌忙起身,下地时脚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低头一看,原来是“日果”的方酒瓶。瓶子是空的,正躺在从床沿垂落的毛毯下面。
我用脚尖勾出酒瓶,弯下昏昏沉沉的头,把它从榻榻米上捡了起来。瓶底还残留着少许糖果色的液体。
喝酒的事,上床睡觉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我拿着酒瓶,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揉着太阳穴。走进厕所时,才意识到空酒瓶还拿在手里,就把它放到了洗脸台下面。
就在这时,电话再度响起。
我走到床边,这一回我认真地等铃响了三声,才拿起听筒。
“喂?”
——啊,请问是上杉先生家吗?
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是的。”
——我想问一个有点奇怪的问题,那个,梨纱……高石小姐在你那里吗?
“梨纱?”
我抬起头,看了看电话机。
——我想和高石小姐说几句话。
“……请问你是哪位?”
——啊,我姓真壁,是高石小姐的朋友。
“梨纱不在我这里啊。为什么打电话来我家问?”
——她没在你那里啊。
“……”
听筒里传来这个自称真壁的女人的呼吸声,还有她那边车来车往的杂音。这通电话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那个,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应该是在她自己的公寓吧。你为什么要来问我?”
——不,梨纱不在她房里。不好意思,我看了她的记事本,里面有上杉先生你的电话号码,所以我就想她可能……
“等一下,你说她不在她房里,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在她房里,昨天不在,前天也不在。我一直在等她。
我把听筒从耳边拿开,凝视着它。这女人在说什么啊?
“喂喂?我不太懂你说的话。你等的确实是高石梨纱小姐吗?”
——没错。她跟我一样,都在设计学校上学。
“梨纱昨天和前天都回公寓了呀。”
——不可能,她没回来过。因为我一直就在她房间里。
“……你为什么会在梨纱的房间里?”
——我有话对她说。
“不,我不是问你这个。既然梨纱没回去,你是怎么进她房间的?”
——我知道她放钥匙的地方……
“……”
——那个,你能跟梨纱联系上吗?
“……能不能再说一遍你的名字?”
——我姓真壁,真壁七美。
“怎么写?”
我在电话旁放了张便条纸。
——真实的真,墙壁的壁,数字的七,美丽的美。
我在便条上写下了“真壁七美”。
“我明白了,真壁七美小姐。今天我会跟梨纱碰面,到时我就把你打电话过来的事告诉她。这样行吗?”
——啊,会碰面吗?你跟她?
“嗯,每天都碰面的。”
——那个,在什么地方?
“什么?”
——你们在什么地方碰面?
“在工作的地方。”
——工作……啊啊,你和她在一个地方打工是吧?
“嗯。”
——请问,我去哪儿才能见到梨纱?
“见她?等等,工作时她可没办法见你。我会把你打过电话的事告诉她。这是最好的方式吧?”
——工作几点结束呀?
“得看每天的具体情况,我想五点左右能结束吧。”
——那请你转告她,我就在她房里等着。我有要紧事,拜托了。
“我明白了。”
我放下听筒,不禁叹了口气。
好古怪的电话。
电话里的女孩说她一直在梨纱房里。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事。
说不定——我想,这和谎称映一出事故的那个电话一样,是同一伙人的阴谋吧。
——他们不知道你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外人。
笹森贵美子这么说过。女孩想从我这里问出研究所的位置,所以谎称是梨纱的朋友……没准就是这样。
我决定不吃早餐,匆匆做好了外出的准备。正要出门时,想起忘拿了一样东西,又转身回到电话机旁,把搁在边上的便条纸塞进了衬衫的胸前口袋。
真壁七美——
这假名取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我一边想一边按下了答录机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