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进学遇阻

两人相拥了一夜,谢云衣给楚离掖了掖被角,小心起身。她的膝盖仍旧疼痛,甚至要比前一天还要严重,每每身体的伤痛在当时没什么感觉,都是过了一夜才逐渐显露出来。

谢云衣挽起裤脚,观察了一下,原本红肿的膝盖肿的没那么厉害了,应该是药膏的功效,只是淤青扩散一大片,瞅着骇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楚离蜷缩着身体把自己缩在薄薄的被子里。谢云衣又往自己的膝盖上涂点药膏,继续揉完才小心翼翼放下裤脚,推开门出去。

往常楚离都起来的很早,只是今天谢云衣起来的更早,天边刚泛鱼肚白,她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准备上学。

“爹娘,我进学去了。昨晚让爹娘担心一夜实属不该,阿离也一夜没睡稳,女儿想着今早就让他多睡会儿,他怕是不知女儿去向。若之后问起来还祈望父母告知一声。”谢云衣对母亲和王氏笑着。

这话表面告罪,其实不过提前打招呼给夫郎先辩解,免得家里父母因此恼怒。

“你这孩子,如今也知道心疼夫郎了。”王氏哪里听不出来话中意思,心里叹一声女大不由爹,也就对谢云衣摆摆手道:“快放心去吧,你爹爹我还不至于因为女婿贪睡片刻就要上什么家法,搞什么训诫。”

谢富贵也道:“赶紧去吧,宋先生能重新让你进学,第一天你更不能怠慢。家里这些事儿用不着你操心,自然有为娘和你爹爹操心。”

谢富贵碎片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但要说为人可是一等一的,之前谢云衣混账的时候,一家也没彻底乱起来,这就是谢富贵这一家之主的好处。

用谢富贵总说的话就是,再苦也没有苦孩子的,大人累点又没什么,哪怕天大的事那也得撑起来。

太阳渐渐从地平线升起,映在老两口充斥着笑容的脸上,谢云衣静了片刻,作揖长拜:“孩儿谢谢娘和爹爹。”

步行前去镇子的确破费脚力,以往的“谢云衣”定然会在路上发牢骚,可如今的谢云衣不同。

对于谢云衣来说,沿途的风景人情都是熟悉又陌生的,一条长长的土路通往的将是改变一生的路途,这条路的尽头是希望。

况且,一些路程有什么牢骚的,要想进学考科举,这点努力辛苦都扛不住还谈什么中举的妄想。

不过辰时,宋先生学堂前已经排起一条长队。学生们站的恭谨,分成两列,正等着先生说上课。

一眼望去,好多都是身着锦衣的富家子弟,三三两两的小声攀谈。

“你看,那不是谢云衣吗,她怎么来了。”王端余光看到谢云衣走过来的身影,眉头顿时皱紧。

正和她谈的兴起的张敬突然停下话头,似乎愣了一下,可转眼就一副不相信的神色,摇头拍了拍王端的手臂道:“清平,你也不至于拿这种玩笑逗我吧。谢云衣那厮名声极臭,又是先生亲口逐出去的,她还有脸来这儿。”

王端拿下张敬的手,神色肃穆,缓声道:“我没骗你,你自己看罢。”

“不可能的……你别骗我…了。”张敬笑着回头,来不及展开,笑意就在那道身影映入眼帘时凝固在了脸上。

此时大家也都察觉到不对劲,朝着张敬看过去的方向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大家都成了这幅神色。

“她怎么回来了。”

“拜见各位同窗好友。”谢云衣扫了一圈,也不管她们脸上都是什么青紫的颜色,大方笑着作揖。

“好些日子不见各位,近来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学生又自诩斯文,谢云衣这么做,她们一时半刻还真没法辱骂,驱赶,但要让她们同谢云衣客气也绝不可能。

太阳底下,人做不得假,就是谢云衣回来了,且来到宋先生的学堂。

张敬脸色骤然沉下去,她急忙拨开前面的人,走出队伍。

半晌,气的脸色都有些发红,才吐口气恨恨质问道:“你已经被逐出学堂,还想要再害一次宋先生不成?”

别人顾及斯文,他却不顾及。宋先生乃是极为德高望重的老师,品行高洁,志存高远,又对他们这些弟子严格教导。张敬素来自视甚高,看不起诸多文人师者,唯独对宋先生格外敬爱。

可如今,一切都被谢云衣这个逆徒给毁了。谢云衣名声有损,德行有亏,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混账,徒不教师之过,学生私德有亏老师那是要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去议论的。寻常人都要抬不起头,素来爱重名声的宋先生来说就更加难堪了。

显然,此刻张敬怒目而视,恨不得打上谢云衣一顿。

相比张敬这个愣头青,王端可是个心有恒定的人,怎么会坐视张敬惹祸。一直旁观的王端不得不连忙拉住张敬,又知道寻常道理劝不住。

只得恨铁不成钢道:“谢云衣什么做不出,你若打了她,她在学堂前耍起无赖来,损失的不仅仅是你张敬的名声,连老师的名声也要受损。”

不成想,张敬被王端拦了一下,却更加恼怒。她指着谢云衣,扭头朝王端大声道:“就是她搞得老师好几日在各个夫子面前都抬不起头。”

王端眉头紧蹙,仍抓住了张敬的手,不让她动手打人。

叹道:“张敬,不可。”

两字落下,张敬仰头看着拦住自己的王端,愤然甩手。

看样子不打算罢手,王端为免出事,又实在规劝不住张敬。

见状转而面对谢云衣,奉劝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还是速速离开此处的好。”

“以前是我多有混账,不敢奢望诸位同窗原谅,张同知若因此怪罪,在下甘愿领罚。”

谢云衣今日穿了一件朴素的长衫,腰间也没配往日间奢华的玉佩,除了书籍和一些笔墨其余身外之物都没带。

行礼时十分谦卑恭谨,仿佛消弭了之前所有的浮躁之气,光华内敛,古拙自然。

“何必装此穷酸秀才的模样。”张敬原本已在王端的阻止下按耐住几分愤恨的心绪,看到这一幕火气又起。

不光是张敬,其余排队站着的学生也纷纷朝谢云衣投去鄙夷的目光。

人群中有人出言嘲讽:“谢小姐怎么突然穿起穷秀才的衣服。”

“莫不是——转了性儿吧。”

张敬朝人群中望了一眼,似乎得到声援。故意直视着谢云衣回道:“正是如此,只不曾想有朝一日谢小姐还会装作穷秀才故意寻我们开心。”

讽道:“古有衣锦还乡之说,每成佳话光宗耀祖,云衣倒另辟蹊径,得势不忘初衷。”

谢云衣自然明白她们讽刺的是什么,原主喜好奢华,天天穿富贵小姐穿的锦缎长衫,明明是个农家女却次次伪装。

初衷两字简直像两柄利剑直直刮过去,张敬这一说辞足以令人颜面扫地。

王端无可奈何地看了张敬一眼,张敬此人处处都好,只有此处不好,说话从无顾忌。她并不像张敬一般冲动,隐隐觉得谢云衣此时出现在此处不像巧合。

想到此处,王端朝谢云衣作了揖缓声开口:“云衣不要在意,张敬素来心直口快。云衣来此,也有来意吧。”

“谁心直口快!—”张敬还待再言,王端仅一抬目。

她端正站着,腰间玉佩垂落,面上没什么表情,一派沉稳严肃,即无声令人敬畏。

张敬也不外乎其中,被好友突然一睨,头脑竟仿佛被浇了盆冷水,陡然冰凉下来,呆呆立在那儿。

她在此处给谢云衣难堪,岂不是又给先生添麻烦吗?

谢云衣不在意恼怒张敬所说,又对王端此时表露的威严平正颇有好感。挑了挑眉,对王端还礼后道:“云衣此时前来,自然也为进学。”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她谢云衣私德不修,被先生赶出学堂,怎地还能再入?

“谢云衣,你没弄错吧?”人群边界处一个不起眼的瘦小女子眉头紧皱,质疑问她:“先生说过此后你就不是先生的学生,难不成你还要先生出尔反尔。”

她的声音哑的厉害,再加上本就不讨喜的模样给人一种阴冷感。

谢云衣扫她一眼,印象中此人也是她们村子出去进学的,名为谢晋。照常理而言,同村之人合该互相帮忙,谢晋此时出言,却显而易见地在拱火。

难不成原主曾得罪过她。

“谢同知不必理她。”突然有一人走过来撞了撞谢云衣的肩膀,压低声音。

谢云衣豁然抬头,看见一身体壮实的女子,眉眼粗犷。

“进学——”

说话间,学堂的大门陡然打开,书童对着外头乱糟糟的人群扬声道。

张敬之流一惊,连忙整理衣襟,朝学堂走去。宋先生最重规矩,为着谢云衣不值。

“我就知道你不是离经叛道的人,肯定是被人诬陷。”粗犷女子再次压低声音,不由分说直接拉着谢云衣的袖子一并跟上朝里走。

谢云衣根本和这位同窗不熟悉,记忆里不过不咸不淡说过几句话。

她怎么会突然仗义执言。

但毕竟进了学堂的院子,此时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看着女子的侧脸,谢云衣也只能暂时按下满腹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爷爷突然去世,几次想要更文但对着屏幕很久码不出字来……也没有来的及请假,今天才稍微调整过来一些,之后还是日更。不好意思大家。感谢在2021-12-29 23:31:40~2022-01-10 17:5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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