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起的话,让刘帮一脸的辛酸。
“走,咱俩爬山去。”
刘帮突然拉着唐起去爬山。
这神一样的思路转换,让唐起有点转接不过来。
但想到在刘帮的家里,谈论外星人,以及即将向他发出“明备留”的邀请,多少会影响到刘帮家里人的情绪,于是就答应刘帮这神转折的建议。
爬到了山顶,刘帮站在山石上,俯瞰着脚底下的山林、田野,突然迎着虎虎而来的山风,张嘴“啊”地大喊了起来。
啊
整个山间也在回响着这一声长叫,仿佛整个山间,也受到了极大的压抑和不满。
“小唐,你也喊一声”
刘帮像小孩子似的,催促唐起道:
“快喊一声,不然别人都当我是神经病!”
又是神一样的逻辑。
难道两个人喊,就不是神经病了?
“我不喊。”
唐起一脸平静地道。
“你不喊?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你眷恋的东西?这些东西,马上就要失去了,你不心疼吗?”
刘帮诧异地看着唐起,突然想到唐起连老唐的财产都不在乎,于是提示道:
“想想你的名声,没有名声也有学术上的成就,没有成就也有遗憾啊!连婚都没结的遗憾,这外星人打到来了,你连个老婆都没有,不遗憾吗?”
唐起静静地看着刘帮。
说实话,刘帮的心情,唐起完全能够理解。
唐起说道:
“我这三十年来,除了对科研上心外,还真的对别的东西,不怎么上心。所以,想到马上要失去那些东西,我是没有什么割舍的感觉。也就那样吧,有的时候不觉得有多么重要,失去的时候一样不觉得有多么沉重。”
“你就是一个怪胎,一个不正常的家伙”
刘帮突然指着唐起的鼻子,痛骂了起来: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的要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这社会还怎么发展?人人都没私心,都淡泊名利,还哪来的动力去创作、去生产、去搞业绩?社会就靠每个人的欲望驱动,才发展起来的。如果每个人都只图简单的温饱,没有野心,这社会还有发展的希望吗?”
“你说得太对了。”
唐起理解刘帮的心情,这也是普罗大众的心情,所以没有去反驳他。
唐起心里很明白,刘帮这论调,就跟混合国在国际上玩的那一套,很相似。
混合国为什么开口闭口谈仁权?
仁权谁不知道要?可那就跟底裤一样,非得要有,但也不是整天挂在嘴上,露在外面的。
仁权是最基本的生存权力,这个用不着去说的。
可混合国打着仁权,到处宣扬,其用意就是向世人过度重申人的私利性,放大个体存在的利益角度。
为什么?
因为混合国的外交正策只奉行单边煮义,混合国优先,混合国的利益高于其他国。他们信奉一套致胜的法宝“零和博弈”理论。
这套理论让混合国屡试不爽、百战百胜。但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对方不能有“贡献”精神,不能有“吃亏”精神。一旦有这些精神,那这个游戏他就没法玩。
换言之,只要你站在自私自利的角度,争夺利益,他就有办法跟你玩,而且都能玩过你他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先天下人掌控住了资本的牛耳,所以你怎么玩都玩不过他。
他们排斥集体主义,在道德方面只树立个人英雄形象,彰显的还是自利的本性,并用仁权包装,四处散发。
所以,你只要回过头来看看混合国现在的所做所为,就会明白他们为什么至今,都不思进取,抱守着老观念不放,在国际潮流中仍然保持着冷战思维,死不悔改。就因为他在冷战中打赢了,抢占了先机,就想世界各国都陪着他继续这样玩下去。
“你知道吗,小唐,我一直在工作上投机取巧,图的是什么?”
刘帮一脸难过的表情:
“不就图点私利吗,然后攒攒攒,攒到今天,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可现在外星人打来了,我辛苦攒到的成就,转眼就要灰飞烟灭了这种难过,你能体会吗?”
“我能体会!”
唐起附和着点头道。
“不,你不能体会,你压根就体会不到”
刘帮越说越难过。
“开什么玩笑,我不能体会?”
唐起假装生气了起来:
“我马上要结婚了,也害怕失去即将的老婆啊!”
“什么?你要结婚了?”
刘帮一听,情绪大转,追问道:
“谁?跟谁?”
“陈虹啊!”
唐起豁出去道:
“我俩昨天在一起了。”
“啊,陈虹啊,昨天在一起了吗?”
刘帮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拍拍唐起的肩膀:
“这才像个人嘛!你说整天整得跟不食烟火的神仙似的,烟酒不沾就算了,连女人也不碰就过分了。”
“所以,我会抗战到底!”
唐起冲着刘帮挥了挥拳头,就差跟他说“奥力给”了。
“你怎么抗战到底?”
刘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追问道。
“实不相瞒,我今天从石城过来这里找你,是有任务的。”
唐起摊牌道:
“我已经是地球联盟智囊团的成员,而这一切都是国家预先给我的任务而已。”
“是国家给你的任务?”
这下轮到刘帮的思路,有点转接不过来。
他知道唐起去年,是响应国际卫生安全部门的号召,跑炎国援助科研去了,但压根没想到唐起这一圈转回来,竟然就成了国家委以重任的“重要人物”了。
“我从去年开始,就在炎国、东林国和混合国呆了好一阵子,亲身见证了外星人的存在,回国后就向咱们的领导汇报了真实的情况。还是咱们的领导高瞻远瞩,始终站在了人类命运的位置上,去思考地球人类的何去何从,这才派我去国际联合机构,提交成立地球联盟,组建地卫军,去跟外星人作战。”
唐起说起这番话来,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要不是真实的经历,换谁站在这山顶上,都会以为是吹着西北风,说起了一堆不着边际的疯话。
“原来地卫军,还是你的提议才组建出来的啊?”
刘帮知道唐起从来不吹牛,这会他这么说,肯定就是真的了,于是更好奇了:
“那你今天来找我,也是任务计划里的一部分了?”
“当然!”
唐起终于把刘帮的心思,拽到了正题上:
“不仅国际联合机构,要考虑人类的未来,制定一个地球人类明迁栖计划,而且咱们唐国,也要搞一个属于自已的明备留计划。”
“地球人类明迁栖计划?明备留计划?”
刘帮像做梦似的看着唐起:
“为什么我感觉你是在开玩笑?”
“我也希望这是在开玩笑,我更不希望这是真的。”
唐起长叹了一口气,道:
“谁吃饱撑的,这么无聊,搞这种数代,数十代人,都未必能完成得了的计划?就算是我在开玩笑,国家也不会陪我在开玩笑,国际联合机构更不会陪我在开玩笑。”
这时,不远处一些爬山客,十分悠闲自在地往这座顶峰攀登着,还呼朋喊友的极为热闹,真是羡慕死他们了。
不用操心什么地球命运、人类命运,不用绞尽脑汁去想什么方案,保护明火种、延续明火种。
“说说看,你有什么安排。”
刘帮似乎信服了唐起这番话,于是询问道。
“地球联盟给了智囊团一个任务,那就是制定几个方案,然后用投票表决的方式,来票选出大众认为合适的一个。在方案制定之前,我们智囊团需要召请世界各国的顶尖人才,参与方案的制定。”
唐起如实相告道。
“我是不会参与国际联合机构的计划的,我只对我们唐国的明备留计划感兴趣。”
刘帮坦白相告道。
“我们唐国的明备留计划,是国际机构制定的计划的一种补充,是出于万一国际计划失败该怎么办,是一种备选方案。”
唐起道。
“备选方案?”
刘帮有点不满地道:
“也就是说,国际计划不失败,咱们这个方案就不会有启动的可能了?”
“不!”
唐起道:
“是同时启动。只不过备留的内容,是针对国际计划上的互补而已。”
“你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参与这项计划的制定?”
刘帮问道。
“不是要你参与制定,是要你帮忙解决飞船的通讯设施的设计和建设。”
唐起道。
刘帮是通讯领域的专家,而且懂得量子通讯技术,明迁栖用到的飞船,肯定要解决好通讯的问题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得有一套通讯系统。
“行,那是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倾力相助。”
刘帮算是答应下来了。
两人在山顶上闲谈了一会,唐起还要继续去“招人”,于是先下山了。
“下一个会是秦灿,飞船动力系统方面得由他来解决。”
唐起说完,冲着刘帮挥了挥手,开始沿着那陡峭的石阶路,往山下走去。
那伙爬山客,刚才一直在听着唐起和刘帮的说话,不时有人小声说道:
“听听,顶峰上那两个神经病,一直在说梦话,要制定什么人类明迁栖计划。”
“哈哈,吃撑了吧,在发白日梦呢!”
“一定是科幻片看多了。”
“原谅他们吧,都是那些毫无根据的软科幻,瞎写害得他们中的毒。”
唐起通过全国学术论查找系统,获得了一张“人才地图”。
要找的自然科学九位顶尖科学家,以及社会科学九位顶尖专家,还有思维科学领域的那位哲学家,都能在这个学术论系统里,物色得到。
在唐国的学术界里,每年都有五六万博士生毕业,至今为止总数接近百万。
但绝不是传闻中的“硕士满街跑,博士烂街上”,140个人里头,才有一个博士。
在这近百万博士里头,怎么来物色合适的对象?
先看他们论研究的课题,能符合“专科基石”“偏向基石方向”的,会很少。这样一来,起码就砍掉了七成。
剩下三成里面,再划上一条年龄线,就能过滤掉大部分底蕴不足的博士。
然后再看他们实际成就,基本上就能定出廖为可数的几十个人了。
唐起联系了协助员钱学正,按照这张“全国人才地图”,把在钱学正附近的省市的人才,分发给了他。
其他的,则由唐起来召请。
花了五天工夫,唐起走访了三位科学家,有两位表示愿意参与国际计划,而另一位连跨两省的科学家,却谢绝了唐起的召请。
这让唐起很痛惜。
那位谢绝的科学家,是唐起认为最有能力的一位,却无缘参与最需要他贡献智力与学识的计划。
这无疑是国际计划的最大损失。
后来,唐起偷偷打听到,这位才干一绝的科学家,拒绝的原因,竟然是在忙着变现资产,申请着混合国的绿卡。
知道这个原因之后,唐起反而释然了倒不觉得痛惜了。
只能说,人各有志吧,人家也有生存的选择权,没必要去谴责什么的。
只是,最终的命运如何,那就真不是唐起所能左右的了,只能凭对方的眼光来决定了。祝他好运吧。
在走访寻贤的五天里,唐起也一直在关注着国际时事的发生。
公然表态对东林国动武的混合国,还真的在抽调着布署在太平泣西岸,周围几个同盟国的基地里的空军、海军。
但却迟迟不见行动。
这让国际社会很纳闷:平时这货都是说干,航母、军舰、歼击机马上就出动的,结果这次愣是这么拖拖拉拉起来了?
光打雷,就是不下雨。
有专业的军事家,马上分析出了一点要害,认为混合国这是在表演,没准打东林国是假,趁机打唐国是真,建议唐国做好防范的准备。
一直以来,国际社会也是心里明白得很,这混合国忽悠来、忽悠去,最根本的原则始终就是:谁动了我的奶酪,谁就是我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