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着点风风火火到了教室,叶吱大气还没来得及喘,一抬头,发现牧橙欣早早就到了。
牧橙欣旁还站着两人,一男一女。
男生比女生要高一个头,穿着洗的发黄的短袖,黑色书包软塌塌的背在后背,他站那儿却并不显得窘迫,眸子安静如水,淡地看眼迟到的叶吱,而后转头。
对比于他,女生显得文静一些。手揪在一起,低着头。
牧橙欣往门外看了一眼:“进来吧。”
叶吱应了声“哎”,和谢斯年坐回位置上,才开始打量讲台上的两人。
末了,她偏偏头:“这俩人挺好看啊。”
颜狗的天堂。
谢斯年淡睨眼,没说话。
谢斯年能知道什么美丑?叶吱也没打算这人能说什么好听的话出来。
她这话声音虽不大,但前面还是能听见的。
云昼转过身:“是好看。”
叶吱眉飞色舞:“是吧?还是你有眼光。”
“有一种破碎美。”云昼文邹邹地说。
叶吱看了半天:“哪个?”
云昼:“两个。”
她们聊天的功夫,牧橙欣清嗓地介绍:“同学们,这两位同学是从青野高中转到我们班的,从此就是一家人了。”
说罢,她示意两人自我介绍。
男生看了女生一眼,先开了口:“我叫骆川。”
那女生看了他眼,骆川言简意赅:“我说完了。”
那女生张了张嘴:“我叫初聆。”
“骆川,初聆。”叶吱默念了遍,笑:“还挺小说男女主。”
谢斯年瞥她。
牧橙欣笑着道:“大家认识了就好…你们下课来找我去领书。现在…”
她环顾四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江池燃举手:“老师——”
他懒洋洋地趴在桌上,似用了全身力气才举起手,见牧橙欣看过来手立马放下了。
“我一个人坐挺爽的,别给我安排同桌啊,不愿意画三八线。”
叶吱噗地笑了:“江池燃,这么漂亮的姑娘你不要,要不我跟你同桌呗?我保证不给你画三八线。”
江池燃:“拉倒吧,我跟你坐晚上容易做噩梦。”
“我靠,江池燃你丫别给脸不要脸。”
叶吱就差没站起来和江池燃干架了。
牧橙欣咳嗽了两声:“叶吱。”
啪嗒,叶吱坐下了。
骆川开口:“老师,我一个人坐就好。”
牧橙欣看他两秒,笑:“好。”
她靠近初聆,小声问:“初聆,你和江池燃坐好吗?”
坐在左边的一眼就能看到初聆左耳的助听器,她默了默,才道:“老师,我都可以的。”
是个很乖,又可怜的小孩儿。
牧橙欣有些不忍,但也想用初聆的安静让江池燃消停一点。
除了叶吱后面有位置,其他的末排都满了。骆川搬着椅子坐到她后面。
叶吱高兴地转过身,脚踏在自个儿凳下杠上。
伸手,扬眉:“同学你好啊,我叫叶吱,以后多多关照啊。”
骆川愣了下,机械地点头:“你好。”
叶吱一把挽着谢斯年的脖子靠一块:“这是谢斯年,我哥们儿。”
谢斯年猝不及防被他扯过去,有些狼狈,他扯了扯外套领子:“叶吱,你轻点儿。”
叶吱随即松开,拍了拍谢斯年的领子,“这不是好好的,装什么矫情。”
数落一番后,叶吱又看向骆川:“我听说青野挺好的啊,你怎么会来盛北?”
骆川似不想答,他哽了几秒,才说:“这里更好。”
就这一句话叶吱就明白了,她唏嘘:“喔…反正来了五班就是五班人了!以后有困难找我!”
任民豪凑过来:“同学,有问题找女侠准没错。”
叶吱笑骂:“滚犊子。”
早读结束,开始上课。
叶吱精神抖擞,这节是数学课,刚好讲评昨天的数学作业。
那作业可都是叶吱自己算出来的——红叉遍布,看着都诛心。
“……”
叶吱不忍地偏过头,吸了吸鼻子。
谢斯年戏谑地看她的作业,半响点评一句:“…像你自己做的。”
叶吱:“?”
生怕心戳得不够,他慢悠悠地补充:“蒙都错不了这么多。”
“谢斯年,你别太欠。”
“实话而已,说错了吗?”
一大片小草奔腾而过。
叶吱白了他一眼,怪气道:“是是是,谢大学霸最厉害了,谢大学霸最牛逼了,好羡慕谢大学霸。”
谢斯年:“。”
倒也不必。
这数学课越上越乏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可以十题错九题?
这盛北她是凭实力上还是于玫樊日日拜佛,佛看不下去了让她这废物上的?
叶吱颓废地趴桌上,不动了。
下课铃声拯救了死鱼般的叶吱,听到数学老师的“剩下题目下节课说,下课”后,她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腰板。
“靠北。”
叶吱用手扇了扇风,吹散头顶的呆毛。
“这课是一刻都上不下去了!”
刚说完,背被顶了一下。
转过身,骆川拿着笔戳她。
叶吱瞬间和善:“骆同学,怎么了吗?”
骆川似乎并不习惯这样“亲昵”的称呼,他的肩膀僵了一瞬,干咳道:“同学,办公室怎么走?”
顿下,他解释:“刚才是老师到校门口接我们。”
叶吱眨了眨眼:“走,我带你去——对了,把那个女生也叫上吧!”
骆川点头。
叶吱站起,走到江池燃那儿,就听他阴阳怪气道:“哟,大人来访,小的恭迎。”
叶吱乐了:“江池燃,让你少看点肥皂剧你不听,现在脑子瓦特了吧。”
话毕,她看向江池燃同桌,一时间忘了她叫什么,婉转地顿了一下,和善道:“同学,我带你们去办公室吧?”
初聆弱弱地点头:“好,谢谢你。”
叶吱这才注意到她桌子上的糖,一看就是江池燃爱吃的那款,随口道:“江池燃,没想到你对同桌还挺好。”
江池燃懒散地撑着头,闻言哼了声:“用你说。”
他挺了挺腰板,以便初聆出去。
走廊上,叶吱没话找话道:“同学,江池燃这人心眼蔫儿坏,你别理他。”
初聆讶了一下,点头:“谢谢。”
这也要谢?叶吱有些惊讶。
她就开个玩笑,这同学真信了啊。
叶吱呵笑:“我开玩笑的,江池燃还挺好的吧?要不也不可能给你糖吃啊。”
初聆没说话,迟疑地点了下头。
“到了。”叶吱站定在办公室门口,回头看骆川:“骆同学,我就不进去了。”
骆川嗯声:“谢谢。”
青野同学都这么礼貌吗?
叶吱摆手:“不客气,你们快进去吧。”
叶吱独自回班,就见江池燃坐自己位置上,走上前,踹了下凳子。
江池燃瞥她,丢给她一颗糖。
陈皮味的,她喜欢的。
叶吱默声,糖纸撕开糖果入口,垃圾丢垃圾桶。
再回来,坐在骆川位置上。
江池燃转过身:“叶吱,你和这新来的小子关系很好啊,以前认识?”
“认识个屁。”叶吱道,“助人为乐,一大美德。”
江池燃“嘿”地笑:“美德?就你?”
云昼搬了把椅子坐叶吱旁边,不知哪儿来的橘子,剥开,给了叶吱一半。
江池燃不满道:“云昼,吃了我的糖还不给我橘子,你这人有点儿过分了啊。”
云昼闻言掰了两瓣给江池燃:“你和谢斯年的。”
一人一瓣,不偏不倚。
谢斯年:“你吃吧。“
得,他自个儿吃。江池燃丢嘴里:“还挺甜。”
“那肯定。”云昼道,“进口的。”
江池燃:“橘子还进口?”
“农村进城,能不能算进口?”
江池燃:“成啊,你说是就是。”
叶吱笑,因为嘴里含糖,橘子还没吃。
糖嚼碎了咽肚,吃了橘子,确实甜。
她摊手:“再来颗糖。”
谢斯年伸手,将她手卷成拳状,包裹。
他淡地道:“小心蛀牙。”
叶吱满不在乎:“我不怕。”
谢斯年:“……”
手没松,懂得都懂,没劲儿。
叶吱别过头:“哎呀!不吃了,烦不烦。”
打闹的功夫,骆川他们回来了。骆川抱着叠了十几本的书,站在桌前。
他低睫,还没说话叶吱“腾”地起身,笑着说:“骆同学,天气冷,给你暖个座位,不客气啊。”
穿着短袖的骆川:“……”
他怎么会不冷,嘴已经发紫,但外套只有青野标志的校服,还拿去洗了。
叶吱的一句玩笑话,他心里却不由暖了点儿。
“谢谢。”
又是谢谢,叶吱今天光听“谢谢”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位骆同学只会说谢谢吗?
叶吱装作严肃:“骆同学,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骆川没听懂她的意思,把书放桌上:“什么?”
叶吱:“我们不是朋友吗?”
只是坐了一节课的前后桌,说过几句话,就是朋友吗?
骆川陷入沉思。
叶吱也没想到“朋友”二字能让他犹豫这么久。
?又不是跟他处对象,这人搞毛啊?
叶吱有些尴尬,故作正经地拍了拍江池燃的手臂,找回面子般道:“马上上课了,你还不走?”
江池燃看好戏的目光望旁边闭口不言的男生,乐呵道:“谢斯年,他俩都这样了你还不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