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六十六章

凤来楼景色佳,吸引文人墨客。

不知哪位客人一时兴起奏起琴音,遥遥地传来这处雅间。

赏月的窗子已被掩上,无人有心赏景,唯独某个角落,隐约能听见动静。

有人在低声喊疼,那点动静不多时便被吃了进去。

与琴音格格不入,那是朦胧的,湿润又纠缠的吻声。

凤来楼的雅间为防客人喝醉,另设有内室,由屏风隔挡,置着张歇息的榻。

忽地内室屏风被撞得晃了晃,烛光透出屏风后的人影。

隐约可见有人将背抵在那处,这才震得屏风发出动静。

所幸千钧一发之际,一苍白修长的手,抓住了屏风上沿,稳住那看起来就精贵的物件。

有人笑了声,懒散道:“要是这屏风倒了,寒初的账上,又得多一笔。”

“该记宴大人账上。”另一道略带喑哑的嗓音响起。

“为何?”宴云何无辜道。

“是你先惹的事。”虞钦说着,低头看着被他压在屏风上的宴云何。

此刻宴云何鬓发微乱,连领口都敞开些许。

说话时,颤抖的喉结上有暧昧红痕,锁骨上亦有牙印,不过咬得极浅,瞧着不会留印多久。

宴云何用手指摩挲着被咬过的地方:“多谢寒初嘴下留情,不像上回,你咬的牙印还没消呢。”

虞钦目光落在宴云何触碰的位置,就像迟来的羞耻,终于涌上心头。

他不敢再看,可舌尖上仍残余着宴云何唇齿间的酒味,好似在提醒他,刚才两个人在这房中,究竟做了什么。

宴云何自然感觉到虞钦的不自在,也不去戳破。

他和虞钦从来也没说清过,彼此之间到底是何关系,他们皆非女子,宴夫人口中所说无媒无聘,放在当下的情况,倒也适宜。

宴云何不想问,也不敢问,怕听到他不愿听的答案,怕虞钦回过神来,看清未来难料,又再次推开他。

他倒是想娶,可惜虞钦不能嫁。

理了理衣襟,宴云何坐到榻上,招手让虞钦过去。

好声好气地,他跟虞钦解释了这场宴会,绝非出自他意,而是他娘亲自作主张,为他操办。

等他知道以后,请帖已经发了出去,再撤回已然来不及了。

虞钦落座他身旁,闻言回道:“那你会出席吗?”

“既是为我办的,我不出席也不好。”宴云何说道。

话音刚落,他竟然有种自己是个负心汉的错觉,正用花言巧语哄骗美人。

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太信。

他望着虞钦,心里不由忐忑起来:“你得信我,我又……又不喜欢女子,这你不是知道的吗?”

虞钦侧眸看他:“我记得宴大人最热衷将我比作女子。”

说罢,他抬手触碰自己的脸,似笑非笑道:“大人喜欢这样一张脸吗?”

这话说的,简直让宴云何有口难辨,说到底都是过去不懂事造下的孽,现在都得还上。

竟然还真的被游良说中了,虞钦真的会误会。

要说并非见色起意,连宴云何自己也不信,然而这么多年下来,若只是看脸,他又何必执着于虞钦一人。

“我错了。”不知说什么,便先认错,宴云何本能道。

虞钦:“大人何错之有?”

宴云何笨拙道:“别叫我大人,再叫我一声淮阳吧。”

大人听着生疏,他不喜欢。

虞钦听了,也不答,只是静静望他,把宴云何看得受不住,苦着脸道:“那就不出席了,只要你高兴,什么都行。”

某种意义上,宴云何真不愧是永安侯的种,在惧内这方面上,一脉相传。

“不过是说笑罢了,淮阳想去便去吧。”虞钦转而又道。

宴云何摸不准对方说话的真假,便推开了榻中厚重的方桌。

他力气大,桌子被轻易推到底,将中间的位置都空了出来,方便宴云何继续轻薄美人。

一靠近,虞钦竟下意识往后躲,宴云何见状,以为对方是在故意躲自己,还在不高兴。

他没有见好就收,反而靠得更近,直到将虞钦逼到边缘。才双腿微分,跪在对方腰腹上方,不容闪躲地捧住虞钦的脸:“寒初真想我去?”

“你不是说这是为你而办的宴会吗?”虞钦说。

宴云何认真地注视着虞钦的双眼:“可要是你不愿意,我就不去了,所以你只需要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不用勉强自己。”

虞钦突然抬手搂住他,并直起腰来,他仰首追着宴云何的嘴唇,在触碰的那一刻,才小声道:“别去。”

这一回的亲吻,不像前几回那般点到而至,深红外袍压着月色衣摆,不多时便被调转了方向,宴云何不像之前那般极具危机意识,许是被吻得昏了头,直到感觉到虞钦的腿在底下不轻不重地乱碰。

宴云何艰难地松开了对方的唇,急促地呼吸着:“你在做什么?”

虞钦目光有些迷离地盯着他,说道:“淮阳上次不也对我做过?”

好的不学,这方面学得倒快。

宴云何紧实的大腿,将虞钦牢牢夹着:“那里不能乱撞的,你得小心着些。”

虞钦闻言,动了动自己被夹住的腿,宴云何以为对方要撤开,便松了些力道,不料虞钦又凑了上来,这一回亲吻他的力道变轻了不少。

宴云何无可奈何地倒在了榻上,他扬起头,带着吻痕的喉结上下滑动,不多时鬓角就沁出了汗水。

玉质的腰带琅琅作响, 扣在榻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远处的琴声由慢至快,抚琴人快速地拨弄琴弦,低吟阵阵。

宴云何头发乱了,深色的皮肤也绯红一片。

失了腰带的束缚,虞钦生涩又执着地将手探了进来。

寒夜中宴云何的皮肤烫得厉害,肤质紧实,没有伤疤的地方意外滑腻,虞钦按着那狭长浅红,旧伤留下的疤,状似无意地拨了拨。

宴云何腰一下便绷紧了,按着虞钦在他袍子里的手:“好寒初,别折腾我了。”

虞钦注视着他,并不说话。

在这样的目光下,宴云何逐渐地松开了手,由着虞钦继续探索。

不多时,那手从衣服中抽出,却换作人压了上来。

宴云何脸侧落了缕虞钦的发,他用手勾了一圈,放在鼻尖轻嗅。

这模样叫虞钦瞧见了,也不多言,而是掐着他的腰,将他抬了起来,动作间,榻间木桌上摆的茶壶,被碰得一阵摇晃。

那香就似迷香般,宴云何闻着人都软了,几乎是放纵着对方做的任何事。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扣响,风来楼的小厮,过来更换茶水,添加新炭。

小厮隐约能听见房里有动静,却没听到人声应答:“客官,可要添点茶水?”

没有回音,却听到有茶杯碎在地上的动静。

冬日里客人畏冷,时常将窗关上,炭在屋里生着,容易晕倒。

于是每隔半时辰,小厮都得过来添次茶水,这一回没有应答,他以为人在里面晕过去了,声音也急了起来:“客官,你们还好吗?”

就在他手按在门上,即将推开那刻,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后响起:“不必。”

小厮这才放下心来:“那客官,我一会再来。”

那声音说:“再过半个时辰。”

小厮懂事道:“好。”

待小厮走后,虞钦才转过身,缓缓绕到屏风后面。

宴云何手臂压在眼上,身上衣袍完好地穿着,空气中馥郁香气似有若无。

虞钦上前,伸手碰了碰对方脸颊,宴云何出了许多汗,裤子湿润着贴在皮肤上,清晰透出了肌肉纹理。

感觉到虞钦的动作,宴云何放下手来,他眼圈微微泛红,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虞钦:“你……”

还未说完,虞钦就凑过来,吻住了他。

宴云何艰难地挣了挣,到底是不敢再乱动,怕玩火自焚。

头晕目眩中,他费力地想着,虞钦是看了什么画本吗,怎么突然就变得这样会了。

还是说,其实一直都会。

上一回他醉酒,腿上就疼,还有指印,那会他以为虞钦掐了他,经过这回,他好像知道虞钦到底趁他酒醉,对他做了什么了。

在近乎窒息的亲吻中,空气中的味道变得愈发浓郁,宴云何的手揉乱了虞钦背脊的发,最后紧紧抓住其中一缕,用力到手背青筋微现,像是强忍着近乎孟浪的亲吻,还要控制自己不要出手伤人。

像是能感觉到他无条件的纵容,虞钦的吻也变得剧烈起来。

宴云何被翻了个身,至身后被虞钦欺上。

他后颈的发被撩起,那里早已被腾腾热意沁得发红。

虞钦摸着那还未消退的牙印,再次咬了上去。

这一次比上一回要用力,狠得几乎要将那脆弱之地咬破了皮,滲出血来,再吃吞入腹,才能罢休。

不需要怜惜,只有无尽的本能与掠夺,还有不断的痕迹交叠。

无法成婚,不能公开,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曾亲密至此。

或许只在今夜,可能没有未来。

宴云何扬起颈项,抓住虞钦的发,索取对方的唇,他反手按住虞钦绷紧的腰,在接吻的间隙中狼狈地喘了口气,戏谑笑道:“寒初若是累了,可以换成我来。”

虞钦的回答是,扣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的脸压向柔软的榻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