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进了御书房,但见魏昭正在写着什么。外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下,杨柳在窗上的影子好似要被折断了一般。
李德瑞躬身,“皇上,裴都督走了。”
魏昭沉声相应,但听李德瑞接着又道:“皇上,婉贵妃来了。”
魏昭本是没抬头,这时听到手微微一滞,抬了眼。
婉婉淡淡地笑,“皇上怎地这么认真?屋中多了人也不知道?”
她媚声媚态,一贯的样子了,这说着丹唇扬着,朝人走了过去。
魏昭笑了,放下了手中的笔,靠到了椅背上,眼睛就钉在了那小人儿的身上了一般。
婉婉走到了桌旁立住,娇柔的身子微微一斜,千娇百媚地靠在了桌旁。
俩人一个坐着,一个立着,彼此看着,这看着看着,魏昭便笑了。男人动了身,抬手把她给揽了过来。
婉婉很满意,很自然地就坐在了他的腿上,躺在了他的臂弯中,也勾住了他的脖子。
“臣妾是来给皇上送汤的,皇上喝不喝?”
“当然喝,爱妃送的毒药朕都喝。”
“噗……”
婉婉忍不住笑了出来,咬唇瞪了他一眼。
“皇上要把人哄的不知道姓什么么?”
她嗔怪着,这时也起了身,去给他端汤了。
魏昭笑了两声,接过那碗,慢慢地喝了几口。
“臣妾听李公公说,裴都督在外跪了一天了。”
“啊,下了朝就跟了来。”
“皇上怎地没见见。”
“你不知道他所谓何事?”
婉婉点头,她当然知道了。
“皇上怎么想?”
魏昭抬眸。
“你情我愿之事,朕还能怎么想……”
婉婉使劲儿点头,“是呢是呢。”
她还真怕魏昭不是人了,乱点鸳鸯。有些事情婉婉也懂,不管怎样裴家乃贵族世家,那裴沐亦是战功无数,声望名望都是极高,手中还握着兵权。
不过眼下有魏昭这话,婉婉也便放心了。
这时再看,只见魏昭将那一碗燕窝都喝的尽了后,自己动手又盛了一碗,不时这一碗也吃光了,他又盛了那第三碗。
婉婉瞧着高兴,喜道:“皇上都喝了,可好喝?”
魏昭试了试唇角,盯着那小人儿的目光宠溺又暧昧,语声也很是温和。
“自然好喝,爱妃的手艺非常好,朕觉得甜极了。”
“真,真的?”
婉婉笑开了花儿,她没见过魏昭吃这么多东西。
魏昭笑,微探了身,朝她过来,盯着那小人儿,缓缓地眨了下眼睛,“真的。”
婉婉瞬时都想抱他了,但并未,取而代之的是朝人凑凑,在他那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亲了一下。
男人嘴角轻轻地勾了勾。
暴雨持续了两展茶的功夫。雨停了,婉婉也便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欣喜地和小月说,皇上把她做的燕窝都喝了的事儿,但这说着笑着,走了半路了,婉婉小脸儿上的骄傲却突然消失了。
她一把握住了小月的手,猛然间反应了过来,“我,我也没说过那燕窝是我做的啊!”
思及此,她一下子咬住了嘴唇,明白了,怕不是因为太难吃了,一尝就不是御膳房做的,所以魏昭就猜到了那是她做的了吧?!
想着,她的小脸儿瞬时便红了起来……
*
夜晚,乌云密布,外面狂风肆虐,一瞧便是又一场好雨即将来临。
裴沐立在小二楼的窗边,眸光深邃,看着外头黑压压的云和那被暴风蹂,躏着的树。
他一言未发,一动未动。
不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小厮立在门边,张口道:“都督,来了。”
那裴沐还是一语未发,甚至都未回头,但不过须臾,门外人未至,声先到。
“裴都督别来无相啊。”
那是个女子之音,声线柔媚,又可闻一股无以伦比的霸气,转眼人便进了来,其雍容华贵,媚色天成,且凛然生威,人正是萧凤栖。
“萧太后的风声好快啊。”
裴沐这才转过了身来,微微行了一礼。
那萧凤栖艳逸绝伦地立在那屋中,闻言唇角一扬。
“裴都督此言差矣,分明是哀家心系都督,关怀都督。”
那裴沐抿唇,嘴角轻动,缓缓地又是一礼。
“多谢太后垂爱。”
萧凤栖微微仰头,笑了一声,“裴都督不用客气。”
这说着,人缓缓地朝他走了过来。
“哀家是心疼裴都督。”
她停在了他的面前,盯了他一眼,旋即微微一笑,便开始围着他缓缓地走了起来。
“心疼裴都督自幼便丢了未婚妻,然若是丢的彻底也便罢了,上天却偏偏地和裴都督开了个玩笑。”
那萧凤栖说到此处微微停顿,艳逸地瞥了那男人一眼,旋即回眸,笑着继而又道:“裴都督十四年前离京办事,遇上了一个让裴都督这辈子也忘不了了的女子。裴都督对那女子一见倾心,只可惜佳人名花有主。轮到裴都督,便唯有失落和无尽的相思了。原如此也便罢了,但天意弄人,巧合之下裴都督竟然看到了她不小心掉落的一块半月锁。那半月锁与程家大公子程成的那块一模一样。她,竟然是程家丢失的大女儿,裴都督的未婚妻。”
萧凤栖笑了。
她瞥了那冷峻的男人一眼,走到了她的面前,直视着人,缓缓地道:“裴都督高兴啊,高兴又心痛,裴都督不甘啊,不甘又情难自禁,所以裴都督谋划了一场阴谋,搞了一场事情。裴都督做出了那佳人遇见强盗,为保贞洁,跳崖自尽了的假象……给人吃了一种忘却记忆的药,让她忘了她的夫君和孩子,忘了她的一切,然后把她带了回来……”
萧凤栖一直盯着那男人,只见其嘴角微微动了。
“萧太后不亏是能血洗先帝后宫的人,臣佩服。”
萧凤栖朗声笑了,这时也再度动了脚步。
“裴都督高赞了。”
“所以,萧太后今日来找臣,所为何事?”
“为了什么,裴都督怕是已经心知肚明了。”
裴沐眯眼不语。
那萧凤栖瞟了人一眼,便缓缓地再度开口。
“裴都督苦心谋划,奈何情比药坚,裴都督一往情深,为了本就该属于自己的未婚妻,痴等十年,终于等到佳人松了口,眼见着好日子将近,半路竟杀出了个苏珩坏事,哀家若是裴都督,就一定撕碎了他!”
那裴沐一言不发,但手上却发出了“咯咯”声响。
萧凤栖嘴角一动,仰头抬高了声音。
“裴都督想过么,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一个人。那人便是苏婉婉!”
萧凤栖几乎是咬着牙,叫出的这个名字。
“没有苏婉婉,魏昭根本就不可能为苏珩翻案,也不可能把他调回来,没有苏婉婉,裴都督的未婚妻也不可能想起来!一切都是因为苏婉婉!”
“所以萧太后意欲何为?”
“呵……”
萧凤栖冷笑一声,再度朝着裴沐过来。
“哀家当然是来和裴都督合作的。”
那裴沐双眸微眯,头缓缓地扬了扬,只见萧凤栖,妖媚地一笑。
“不瞒都督,哀家不仅都督一个伙伴,还有一人。”
“谁?”
“大殷王三子,上官类。此人是谁,不用哀家给裴都督介绍吧。”
那裴沐又是微微眯了眯眼。
“哀家也不妨和裴都督直说了,事情成了,你我他各取所需,那程家大小姐是裴都督的;苏婉婉是上官类的;苏珩是阎王的……”
萧凤栖说完便娇笑了起来。
“那,太后娘娘为何?”
萧凤栖缓缓地停下了笑,这时朝着那男人更近了一步,玉手搭在了他的身上,轻轻地一点,媚眼如丝,语声娇气,“哀家要魏昭,和你的药。”
裴沐勾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