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有夫之妇么?”
“谁说不是呢?”
“那怎地还搭上了沈公子?可信么?”
“怎地不可信?沈公子那日走了,她后一日就跟了出去,大夫人问了缘由,她支支吾吾地也没说。”
“啧!”
“这是怎么勾搭上的呀?”
“那咱们就不知道了,不过呀,我听说那沈公子曾往她居里抬过箱子,送过她什么东西呢……”
“啊,这么说,是沈公子先看上了她?”
“可不是么!”
“切,可是,虽说沈公子乃人中龙凤,生的俊美,又是个有钱的,但是,但是她也得看看自己的身份不是,她毕竟是有夫之妇啊,怎么能……哎呀呀!”
“说的就是啊,她也太不矜持了!”
“老爷带她那般尊重,可是叫全庄上的人都恭着她呢!那还不是说明她是老爷重要友人的家眷,据说她丈夫是有什么要事,才把她送到咱们庄上,这么好的地方来的,啧啧啧……这竟然就搭上别的男人了?”
“哎呀呀,谁说不是呢,诶,我听说,他丈夫对她极好的,宠爱的很呢,这知道不是要伤心死了,她也太轻浮了,这她就跟别人了?简直人神共愤啊!”
“对,太不要脸了。”
“诶?这么说,沈公子刚来的第二天的那场烟花,该不会就是为她放的吧?本来大家不是都说是为瑶儿小姐放的么?这下,瑶儿小姐怕是要气死了。”
“是呀,你不知道么,今早,这消息传来,瑶儿小姐气的把桌子都掀了。切!为她放的又怎样?男人诱哄诱哄她,她就上钩啊,她不想想,人家沈公子还能娶一个成过亲的残花败柳么?还能跟她有什么来日?说白了,就是玩儿玩儿她,睡睡她罢了……”
“可不是嘛!”
两个丫鬟拄着扫帚,在墙角处你一言我一语,有的没的,听说了的,没听说的,七嘴八舌,瞎说一通,叽叽喳喳地没个完。
这时突然看到远处有人过来,其中一个推了推另一个,都闭了嘴了。那来人一袭华衣,身姿婀娜,步步生莲,生的风流又妩媚,娇憨又妖冶,正是婉婉。
俩人低头,互相瞅瞅,都是撇了撇嘴。
待婉婉和芸香俩人过去,她们便又小声地叨咕了起来。
“一看,就不像个正经的。”
另一人点头附和。
婉婉是要去大房那打牌的。
沿途她见他人都看她,知道他们在议论她和魏昭那事儿。那事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让庄上的人知道了。
婉婉是昨日晚上回来的,消息传的真是快。
不过他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她不在意也不管。
眼下她除了玩乐,这回真的什么也不管了!
她此时的心情,那是极其娇纵的。
昨日沿途魏昭送她回来,她都没和他说话。
时而抬头,她总是能看见那男人嘴角含笑,像一只大灰狼似的眯着她。
他是得意,本来他就自信满满的,一副吃定了她的样子,如今得逞了。
婉婉攥了攥手,想起他就有气。
她回去,他还以为她会像原来一样取悦他么?
他骗他,假受伤,也果然是他把她劫了,他还和她耍心机!
婉婉此时恨不得当他的小祖宗,让他供着!
沿途走着,她去赴约打牌,这到了大房,倒是也看出了些不同。那三位夫人本不知在说着什么,一见她进来,就立时都闭嘴不说了,可想而知。
但面上如故,三人对她还是热情又恭敬。
牌局之上,气氛也皆是与往常一样,只是平时她们喜欢提起那沈公子如何如何,现在却是一点也不提了。
婉婉半丝都不想此事,唯独偶尔也会疑惑一下,疑惑这消息到底是怎么传过来的。
到了下午,打完牌后,主仆俩人走在回琉樱水榭的路上,这时芸香开了口。
“小姐,他们怎么知道的?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随便吧。”
婉婉颇是淡然,说的也是实话,按理说魏昭肯定不会说,这事儿是挺奇怪,不过,真的就是随便吧,婉婉不稀罕管。
然她话刚说完,这时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随便吧?你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那声音带着怒意,极其不友善。
婉婉与芸香听言皆是一惊,这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相貌颇好的姑娘和她的丫鬟从旁边的胡同走出,人正是双胞胎的姐姐瑶儿。
那瑶儿狠狠地盯着婉婉,过来便瞪了她一眼。
婉婉一见是她,再看她这架势,也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瑶儿小姐,你干嘛?”
婉婉什么也没说,但那芸香忍不住的,极其不悦地问话。
瑶儿也白了她一眼,但视线还是落在了婉婉的身上,盯着人狠狠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了那丑事,还以为能满天过海?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不知廉耻的女人!”
“你!”
芸香听她张口就骂,当然忍不了,当即便要上前与人打仗似的,却被婉婉伸手拦了下来。
“小姐……!”
婉婉没让她再说话,缓缓地眨了下那含情凤眸,平平淡淡地向前走了两步,到了那瑶儿身前。
“说说看,我怎地不知廉耻了?”
她那从容姿态,那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的风流,那妩媚又端庄的样子,还有那张让人恨不得想抓花的脸……都让瑶儿来气。
但瑶儿当然一动也不敢动她。
不仅如此,瞬时竟然还有些生畏。
瑶儿嘴唇动动,毕竟她姨夫许连城敬着她,也交代过告诉过庄上的人,谁也不许冲撞这位贵妇。但转瞬,心中的怒火就吞灭了她那姨母姨夫的交代。
事实上,瑶儿本也和这贵妇没得半分交集,大家各活各的,见面笑笑,问问好而已,但此时却是全然不同。
那沈公子来庄上六七日了。
第一天,瑶儿便与他见了面,还为他指过路,陪他去过那琢玉的师傅那。第二天那沈公子花了百十来两银子,放了烟火,所有人都说,那烟火是为她放的。
瑶儿便真的以为是为她放的,总归那公子定然是为了谁,和她接触的最多,那还不是为了她!
谁想到,简直晴天霹雳啊!
瑶儿万万没想到会跳出了个她!
她要是个小姑娘也便罢了,偏偏是个有夫之妇,这怎能让瑶儿痛快,当下她是越来越生气,那还管什么。
“怎地不知廉耻你自己不知道?你一个有夫之妇,竟然做出这种事儿!你丈夫知道了不扒了你的皮,不打死你!大家敬着你是为什么?你是靠着谁,自己心里没点数?竟然做出这种不害臊的事儿,我都替你脸红!”
那瑶儿气着喊着,恨不得现在就传消息给她丈夫,奈何她不知道其人是谁。
听那贵妇不说话,但那瑶儿还没解气,也还没完,接着便又道:“还有,就你一个残花败柳,你以为人家沈公子还能真的对你动心?你以为就你们这种关系还能有什么来日么?你以为你……”
“我以为我怎样?”
婉婉这时突然打断了她,继而又道:“我们有没有什么来日不劳烦你管,他对我动没动真心也和你没关系,我丈夫会怎么我,也是我的事,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儿么?”
“……”
那瑶儿见她竟然就这般承认了,更是脸不红不白的,丝毫不在意,连害怕都没有,真真的是……
“没有了是么,那便别挡道。”
婉婉这说完便绕过她走了。
那瑶儿使劲儿地跺了一下脚。
“她的丑事给人知道了,竟然都不害怕,真是不害臊,太不要脸!”
她顿时更气。回到房中,她便开始暴躁地摔东西,丫鬟劝了许久也是无用,这时,门外来了一人。
“哟,瑶儿小姐,你怎么了?”
那人娇气地过来,身后跟着一名丫鬟。
瑶儿一见她,当即哭哭啼啼地就朝她过去。
“璃姐姐……你说派人跟着那个贱人还真的就是对了。她真的是个不要脸的,偷男人,还脸不红不白的,就好像天经地义一样,关键是,是沈公子……”
那璃姐姐拍了拍她,安慰道:“放心了,她又不会有好果子吃!”说完,嘴角一动。
*
婉婉也不气,回了房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根本没过心。
晚上夜幕降临,她舒舒服服地沐浴过后,选了件粉嫩粉嫩的衣服穿了,而后就悠闲地躺在了卧榻之上。
芸香在一旁给她垂了垂腿,开口问道:“小姐今日好些了么?”
婉婉知道芸香在问什么,便是回宫的心理准备。
婉婉眼睛眨了眨,想起暖暖,这时笑了笑。
“能见到暖暖还挺好的。”
芸香应声,“是呢是呢,芸香也好想小公主。”
“不过,也便就这一件好事了。”
她笑过后,就又冷落了小脸儿。
芸香凑近了一些,“不然啊,小姐……小姐不觉得皇上有些变化么?芸香觉得回去后皇上一定会珍惜小姐的。”
婉婉盯着丫鬟瞅了一眼。
“什么变化?”
芸香笑笑,“嗯……芸香觉得他看小姐的眼神儿和以前不那么一样了。小姐想过,他那会儿会是装的了么?”
婉婉知道芸香说的是魏昭装受伤,装病之事。这个她确实没想过。当瞧见他躺在床上,极其虚弱的一瞬间,心中对于他受伤是深信不疑的。
若不是亲眼目睹了他装病,打死她,她也不信魏昭能干出这事儿。
芸香接着道:“他会不会爱上了小姐?”
“不会。”
婉婉回答的极快,也极其肯定,不因为别的,三个月前,他亲口说的。
他是为色。
这话婉婉没说出口,只是在心中想了。
他来此处是为了琢玉,现在人又不知道是跑到哪去了,可见他还有事,也确实是因为有事才来,不是为她。
来了之后瞧见了她,怕是就想起他二人以前的风流韵事了,况且他也知道了她没有移情别恋之事,气也早就消了,所以便就又对她打起了那个主意,再接着怕就是得不到的魅力了。
婉婉本以为她不理他,他会不屑;没想到却是更激起了他的兴趣。如此看,后悔也是无用,那魏昭要是一门心思,就想和她复合,她哪有选择?
此时想着,也是满心的不悦,心中嘀咕了那魏昭几句。
然就在这时,寂静的夜,后窗突然传来了“砰”地一声。
婉婉两人登时吓的一个激灵。
那诺伊正坐在地上刻着小泥人儿,闻声,本能一般,“嗖”地一下就朝着声音源头而去。
“啊!”
屋中的婉婉和芸香听得那小窗处的声音太是熟悉,乍听一惊,但旋即就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但诺伊不知道啊。
那诺伊已经奔过去,更是听到了她的声音。
婉婉瞬时就吓的一身冷汗,“住手!”
她着急忙慌地,连鞋子都没穿就下了床去,转过屏风正好看到魏昭单手扼住了那诺伊的脖子,将人拎了起来。
婉婉急的直踮脚,“住手啊!”
魏昭见那小人儿过来,视线便随着她去了,瞧着她那一袭粉嫩嫩的便衣,衬着人更娇了。
男人看着便笑了,手也送开了诺伊。
诺伊咳了几声,惊恐地心都颤了,只因她没遇见过这样的强敌,硬是愣在那不会动了。芸香急着过去拉了拉她,拍了拍她的背脊,让她咳了一会儿,带着出去了。
“下手那么狠做什么?”
婉婉可是不高兴了,本来看到魏昭其人,她就满心气呢,这人还对她房中的人下手那么狠。
那男人笑了一声,不答话,却是朝她走了来。
转瞬便到了她身边,婉婉下意识朝后退了一下,抬眸还在瞪他,但那男人却是又笑了,接着便不紧不慢地一把圈住了她的腰,把人抱了起来。
“唔,放开我。”
婉婉本能似的抬手打他,那魏昭语声亲昵,慢悠悠地,“谁叫你光脚下地的?”这说着三两步就把人扛到了卧榻之上。
婉婉上了去,就灵敏地逃开,退倒了床里,冷落着小脸儿,瞪他。
这床幔上都是她的香气,那小人儿巴掌大的小脸,秀发垂在脸庞,烛光下更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魏昭笑着就坐到了床上。
“怎地还不高兴?生谁的气?”
“皇上是明知故问!”
“哦?生朕的气!朕怎地招惹你了?”
婉婉咬着嘴唇,想说他废话!
魏昭瞧着她那小样子,便又笑了两声,这时更靠近了过去,“回宫有什么不好,朕许你的事,你还觉得不够?”
婉婉不出声,就只是瞪他。
那魏昭舔了舔唇,无奈摇头,看那样子又无可奈何。
“那你要怎样?除了不回宫,朕都可以考虑。”
婉婉暗道:那还说个什么!
那男人这时又朝着床里凑了凑。
“还是,因为那事?”
魏昭没明说,但俩人都懂是什么,他说的是他把她撵出宫的事儿。
婉婉还是不说话。
男人的声音压的更低了,“还要朕给你道歉不成?”
婉婉当即便上来一股娇纵,“有何不可?”
“放肆。”
魏昭盯着人瞅,不紧不慢地说,这说着,继而微微扬了扬唇,再接着便一把把那小人儿给抱了过来,按在了身下。
“朕道歉,你敢听么?”
婉婉胸口起起伏伏,扬着小脸继续和他顶嘴。
“有何不敢,皇上敢说,我就敢听。”
魏昭笑了两声,再接着,一把捏住她的小脸儿,语声更低,“朕道歉,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婉婉刚问完就咬住了唇反应了过来,亏她还问,魏昭那盯着她的眼神儿仿佛一只饿狼一般,那还用问么?接着也没待婉婉说话,那大灰狼便原形毕露了。
深夜入水,天上繁星点点,月如钩,外头安静,屋中却极其躁动,蜂落花蕊之上,仿是有着几分贪婪般,久久不离,采撷的花枝乱颤,更是香蜜潺潺流淌。
朦胧月色下,晚风轻抚,但见灼灼桃花,三三两两地缓缓飘零,不知何时,天空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第二日,那沈公子夜入琉樱水榭一事,好事儿的人便都知道了。魏昭没特意避人是真,走了小窗也是真。以他的身手,想不被人知道就绝不会被人知道。不过,他也没想偷偷摸摸,根本就没管会不会被人看到。
得知消息,庄上众人皆是震惊了,私下里讨论的更甚。
“这,这一个有夫之妇,这……”
“这夫人胆子也太大了……”
“这是连避讳都不啊……”
“这若是让她男人知道了……”
“这是怎么搭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