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和芸香都看的愣了。
“小姐这……”
但仅瞬间,婉婉便反应过来了这东西是谁送的。
芸香探测似的问道:“是皇上……?”
婉婉点头,自然就是魏昭。魏昭在向她暗示暖暖,也在让她强行想起暖暖呢!
芸香瞧着,想了想,自然是也明白。
“小姐,皇上这是……”
“他这是无所不用其极。都收起来,先抬去偏房。”
芸香应声去了,回归的时候见小姐换了衣服,颇是平静,正在窗边绣花呢。
丫鬟凑了过去。
“小姐,皇上是认真的?”
婉婉头都没抬,“你从哪能看出他是认真的?”
“唔……”
芸香回想了一下,但觉半真半假,似是而非,也说不太好,想了想,她搬了个小凳过去坐在小姐身前。
“小姐是铁了心不回去了?无论是什么?若是皇上是真的爱上小姐了呢?”
婉婉听丫鬟这言,手上停了动作。
“嗯……”
她拉着长音,眼睛眨了几眨,心中想了起来。
原她在宫中时,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出来,那时她就想,自己只要过的舒服,不挨欺负就行,所以她拼了命的勾魏昭,讨好魏昭,以色侍人,去争宠。
魏昭的宠爱是立身之本。
有魏昭的宠爱,别人才不敢欺负她。
这份宠爱维持着她的日子。
她临走之时,没了那份宠爱,婉婉真切的感到自己胆怯了,胆怯到连屋子都不敢出。
她没身份,没地位,全靠魏昭的喜怒,魏昭也不用考虑她的家族,衡量利弊,喜欢时捧到天上,不喜欢时摔在地上,真的很容易。
而一旦她惹了他,失利,外头的人真的能踩死她,欺负死她。
魏昭的宠爱于她而言便如水一般,就算摆在面前的看上去再多,也是一丝都抓不住的。
还有便是,婉婉但觉男人也不会发自真心的爱上她。
若是没了旁的选择,她会认命,会回去继续讨好他,奉承他,尽可能长的维持那份宠爱,可此时有旁的选择,旁的有机会,她不想回去,发自真心的不想回去。
她此番折腾,只要不是惹得魏昭对她动了杀念,她都要试一试。说起来,她无错,又是以受伤之名,这终究也就是男女之间感情上的那点事儿。
杀,自然不至于。
婉婉想着,便摇了摇头。
“回去的命运变幻莫测,还是在外头欢喜。”
*
魏昭派人将东西送到了琉樱水榭,意思再清楚不过,便是提醒她想想暖暖,他们都有孩子了不是。
第二日,男人又求了偶遇,本以为那小人儿想到了孩子,能对他能有些变化,但出乎意料,未曾。
与之前无异,她见到他,垂头,然后是避之不及。
魏昭有些烦恼了。
这夜翻来覆去地又难眠,原他没想到会这么难。
起初,他以为,他来了,就能把这小人儿带回去,俩人水到渠成地重归于好。回去她还是他的皇贵妃,他还会对她如初,一切都不会有变化,却没想到是这番样子,没想到她如此抵触他。
深夜辗转反侧,男人抿唇,叹息一声,发愁了。
怎么,她不爱他了?也不爱暖暖了?他父女二人都不好使了?
本来他寻思自己就够了,没想到他不行,现在搬出他女儿,竟然也没用。
她是铁了心了,不要他父女二人了?
魏昭这睡不着的时候,越想越想那小人儿,想起和她同床共枕的夜晚,她琢琢磨磨地往他身边凑,从他衣服里钻出来…又胆怯,又调皮,又满眼引,诱的看他,也想起她无数次娇声娇气地说的那些情话,越想越睡不着。
直到天都快亮了,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
婉婉按部就班,对魏昭能躲就躲。
眼下她心中有两个希冀,一个是他对她本就无心,真是来琢玉的,玉好了,他也便走了。二便是她的作,让他厌烦和不屑了。
她躲了他两天,见那男人也没什么反应,不再找她,想来可能是没耐心了。
而后这第三日里更是传来一个消息!
沈公子走了!
婉婉听闻惊诧,也颇是激动和兴奋,但自然是没像第一次那般轻信,特意让人去打听那玉的情况,得知尚未完成,婉婉了然,知他这是出去办事了。
由此看来,他来此果真不是为了什么琢玉,是有其它之事的,那也就不是他口中的为她而来了。
如此便太好了。
总归他不在庄上了,那便怎么都是好事。
然好事不仅这一桩,当日下午便又来了一桩,便是她派出去在京城盯着父亲归回动静的赵阿三回来了。
那赵阿三当然是来报她父亲的消息的。
“回来了,回来了,苏副将已经到了梅山,不出五日便能入京了!”
婉婉听言瞬时激动难耐,手都有些颤了,与芸香一起欢喜了好一会儿,当即便按早就计划好了的行事,叫芸香去备了车,自己穿戴整齐后,接着便去了大房叶氏那。
婉婉要在京城接爹爹,和他先见一面。
*
芸香一面急着走,一面说话极快,和诺伊简单的解释,“便是小姐的亲人,从远方回来,及其重要的,小姐已经和他五六年未见了,我们得在他之前到,沿途…要辛苦诺伊呢!”
诺伊跃跃欲试,及其欣然,“好呢好呢,诺伊不辛苦,终于能做小姐的护花使者啦!”
俩人拿着些路上带的东西,匆匆地走着。
*
桃花烂漫,灼灼芬芳,胡同中,一主一仆,两个女子正在瞧着艳艳桃花,悠闲地散步,这行着行着突然听见俩人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几近一闪而过,但那小姐一把抓住了身旁丫鬟的手臂,她一身华衣,目光炯炯,盯着那适才过去的两人,发出一声疑问。
“诶?”
她身旁的丫鬟亦是一怔,蹙起了眉头,“小姐,好眼熟!”
那小姐一脸娇纵,“说的就是呢,走!”
旋即她一个眼神儿就拉着那丫鬟跟了上去。
俩人鬼鬼祟祟,但又时不时地装作赏着桃花,一直到将近庄园门口,看到了一辆马车。
“你想起来没?”
那小姐推了丫鬟一下,急着问,丫鬟摇头,“没,就在眼前了,就是想不起来呢!”
小姐白了她一眼,“你可真废物!”
那丫鬟不说话了。
小姐急道:奇了怪了,这地方,怎么可能有咱们俩觉得眼熟的人?是谁呢?
她心中困惑,正想着,这时突然有见了两个人,朝那马车走去。她当即便急着拽那丫鬟几下,“喂喂!”
她抬头,只见那俩人其一是个丫鬟妆扮,另一个艳雪华衣,风娇水媚,一看便是一个贵妇。
那小姐秀眉又是一蹙,“这身影……”
她觉得更是眼熟。正在这时,但见那贵妇微微侧头……
那小姐心口猛然一跳,与那丫鬟几乎异口同声。
“苏婉婉!”
*
婉婉与大房夫人叶氏简单地交代了一下自己有要事需要出去几日,那叶氏问了缘由,婉婉并未相告,只道日后再与她细谈。
那叶氏也便没再多问,安排了八名护卫相互,叮嘱了一些事宜,婉婉便与她姑且告别了。
她来时,从桃花庄到京城用了三天的路程。那时走的颇是悠闲,所以按理来说,三天足以到达京城。
而后,她打算在临近南城门出租个住处,每日让芸香去盯着动静。她今年十七,七年未见父亲,然事实上加之前世,哪里是七年呀。如今她已经长大了,父亲都未必认得她了。
她的父亲实为人耿直,正直,当年被不少魑魅魍魉打压,甚至被人顶替过功劳,所以,其实他不过是个五品小军官,连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原她是皇贵妃时,魏昭是一定会召见她父亲入朝的,现在她不是了,实则魏昭要是在朝中,像这种小军官,他是不可能见的。
此时便是第二种情况,所以,接待爹爹的会是谁人,婉婉也不清楚,如若她不在城门口便与他相见,俩人后续见面怕是要很难了。
想来父亲或是已经知道她做了魏昭的贵妃之事了。她父亲是个极其宠爱她,极其护短的一个人。要是让他知道那魏昭把她撵出来了,他能把魏昭骂死。
马车飞快行驶,扬起一片尘土,想到此,婉婉不知不觉间忍不住笑了,当下也便更是迫不及待地见她的父亲,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和爹爹说。
然就在这时,突然,烈马一声长嘶,马车一晃,婉婉主仆三人皆是东倒西歪。
“诺伊!怎么了?”
婉婉立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朝外一声惊呼,语声还未落,便听到了打斗声。
“小姐!”
芸香与小月急着护住婉婉。
婉婉惊慌不已,心道:这怎么……
他们不过是出行了一个多时辰而已,就!
就在这时,那马车的车门霍然被人打开,车帘被人掀起,而婉婉三人还没待看清那人的长相,便见一阵白烟吹来。
三人在咳声中,相继倒去,没了意识。
*
房中被褥丝滑,香炉中燃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两个丫鬟护在床边,婉婉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这时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有人开了门。
“皇上……”
男子一袭墨绿色绸缎,面如冠玉,生的丰神俊朗,抬步进来,人正是魏昭。
“嗯。”
魏昭沉声应了,快步过来,来到床边看到那小人儿睡得香甜,他转眸看向一旁的丫鬟,问道:“还要多久醒来?”
“回皇上,太医说申时,就差不多醒了。”
“嗯。”
魏昭应了一声。
眼下还有半个多时辰,男人又看了那小人儿几眼。
“好生照看。”
留了这话,而后便出了房。
出了此处,他转身便去了隔壁的一间屋子。
男人坐在了桌旁,修长的手指在桌上缓缓轻点,不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丫鬟上了一壶酒来。
“皇上。”
“放下,出去吧。”
“是。”
那丫鬟应声出去,而后便关了门。
魏昭瞧着那酒壶微微眯了眯眼,抬手拿起,倒了一杯,不时手腕一动,一饮而尽。
而后他舔了舔蘸了酒水的唇角,这时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银色匕首。
缓缓拔开,如镜般的刀身,依稀映出他的俊脸,男人持着刀柄,将那匕首在手上把玩了几圈,而后蓦然朝着自己的肩头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