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奶娘海棠之举是当夜就在宫中传了起来,众人唏嘘。谁能料到一个奶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这宫中的娘娘们都没能得到皇上宠幸,她竟然还敢妄想。
储秀宫中,梁贵妃深夜没睡,就等着这消息呢,果然没让她失望。
梁贵妃听得宫女报了这事儿,捧腹大笑,腰都直不起来了,“咯咯”的声音持续了良久,良久。
不错,衣服是她给那海棠的,也确实是她诱惑了海棠,和她说了“皇上在她面前提起过她这个小奶娘好几次了”的这话。
那日偶遇,海棠和身边那宫女说的话暴露了她的野心,暴露了她的自恋,也暴露了她不是个安分的。
梁贵妃瞧着就恶心。
“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皇上也是她敢肖想的,脸呢?”
笑过之后,那梁贵妃不屑了。
“哼,她还不一定心里怎么嘲笑本宫呢,好了,本宫给她机会,也给她胆量了,她可成了?惹人笑掉大牙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干不干净,简直要恶心死了。”
“是呢,娘娘,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奶娘一定是和那苏婉婉学的呀!”
听贴身宫女提起了那苏婉婉,梁贵妃又是一肚子气。她诱了那不自量力的海棠做了勾引皇上而打脸之事,除了是看海棠让人厌烦之外,当然更重要的是厌恶那苏婉婉。
梁贵妃不知道那个狐媚子何德何能,凭什么皇上就只着她的道!本以为皇上开了蒙,得了甜头,以后会碰别的女人了,却不想,那狐媚子走了,他就又恢复成从前了,合着这后宫佳丽三千,谁也比不上苏婉婉?
“打探到她在哪了?”
梁贵妃出身高贵,心骄气傲,越想越气,这一念到此,眼圈都红了。她骄纵地瞅了眼身旁的贴身宫女,满脸的妒忌和火焰。
“是的娘娘,人被李德瑞送到桃花庄了。”
梁贵妃一攥帕子,“李德瑞那个狗奴才倒是会找地方!”
“娘娘莫气,那又怎样,总归人被皇上撵出去了,她还能回来是怎么。李德瑞那厮也是个奸诈的,他怕是看明珠公主受宠,那苏婉婉毕竟是她生母。当初皇上将人交于了他送走。他怕是在给自己留后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怕那明珠公主长大后万一找母亲,这母亲受苦受难,死了,明珠公主记恨他。”
梁贵妃冷哼一声,咬住嘴唇,狠狠地拽了一下帕子。
“给我想法子把这事儿传过去,给她填填赌。”
“是。”
那宫女笑着应了声。
“娘娘,那苏婉婉听说了,一定忧心死了,自己孩子的奶娘竟然是个这种货色!”
梁贵妃嘴角一动。
“和她一样!”
“是呢!”
宫女应声笑了,而后缓缓过去,轻轻地给主子按着肩膀,安抚着又道:“娘娘放心,皇上不会一直不宠幸女人的,而一旦当皇上动了那心思,娘娘肯定是第一个受宠的。而那苏婉婉呀,这辈子也不可能回来了。”
*
魏昭是暴躁了。
他高贵骄矜,想碰的女人就是想碰,不想碰的就是不想碰。那奶娘他从未正眼看过,也从未对她有过兴趣。
这有兴趣就是有兴趣,没有就是没有。
原本这日,他和暖暖玩的很好,心情正经不错,但全被那个女人给毁了。
李德瑞前前后后变着花样哄人。魏昭一言不发,待听得烦了,冷声撵人。
“出去。”
“是,是。”
李德瑞一头的汗,暗自叹息一声,乖乖地走了人。
他前脚走,魏昭那烫好的酒也不想喝了,去了床上躺了歇了。
男人光着上身,露着健硕的胸膛,双眸紧闭,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要睡,但却全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颇为烦躁地翻了个身,这时恍惚脑子才转,才发觉自己清醒的很,半丝也不想睡。
而后,思绪便纷至沓来,突然就想起了那李德瑞适才的话。
太监说左右此时朝中无要事,天儿也暖了,他何不出宫玩玩?
魏昭这越想他这话越想,无疑,心动了。入睡之前,男人也便做了决定,便是出去玩几天。
此决定他却是第二日早膳之时就告诉了李德瑞。
那李德瑞一听自然是欢喜的。
“皇上出去玩玩就对了,奴才这便让翰林院的李编修,给皇上拟几处游玩圣地,共皇上参选。”
魏昭听言瞥了人一眼,端起了碗,勺子在燕窝中轻动,喝了一口,而后微微蹙眉,有一搭无一搭地道:“不必了,朕已经有了心怡之地。诗人笔下都说三月的桃花最美,便去看看桃花吧。”
“啊是!”
李德瑞一听,这嘴登时便合不拢了。
*
自从那黑衣人一事之后,婉婉可是收敛了极多。每天出门都带着诺伊不说,更是连着五六日,出去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小声去询问诺伊,“可有人跟踪监视我?”
“没有的,小姐。”
诺伊也终于是把这称呼给变了。
婉婉每每都是听了诺伊这话后大舒了一口气。
转眼年也过了,到了阳春三月,她已经来这桃花庄三个多月了。同起初一段时日差不多,她心中是开怀欢喜的,除了偶尔还想会想念暖暖以外,没有任何不好。
这几日的天儿真是暖了,庄上的桃花始开,灼灼芬华,山泉汩汩,万树桃花映这庄园,景色极美。
庄上近来有两件大事。其一为喜,其二为忧。
却说这喜事,便是夏荷出去游玩的两个侄女儿回来了。那俩人是夏荷亲哥哥的女儿,乃是一对儿双胞胎,今年方才十八。但虽为双胞胎,却是两个相貌不同的双胞胎。
这俩人回来的当天,婉婉便见到了,是两个生的很好看的姑娘。庄上一时半会儿地都在为这俩姑娘的归回而欣喜。
婉婉自然是也感到了他人的欢快。
而那那忧心之事,便是发生在那俩姑娘归回的第三日里,许连成突然病倒了。
那许连成为今已经年过花甲,之前婉婉也听闻了一些他身体抱恙之事,但并无大碍,此时这一昏却是第一次,也真的是把庄上的人都吓到了。
许连成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苏醒过来。
那夏荷哭了好几次,婉婉是看出来了,她是真害怕,是真的爱那许公公。
“没有老爷,我早死了,我那俩妹妹也活不到今日,如果老爷真的……我一定会去陪他。”
夏荷抹着泪,抽噎着,在只有她和婉婉二人之时,说着掏心窝子的话。
婉婉听着她缓缓地讲述当年在宫中,她的主子不得宠,被萧凤栖迫害,她多少次从鬼门关爬出来,生死只在一瞬间之时,那徐连成又是怎么冒着死,拼命救她的。
听得婉婉几度哽咽,真心感动。
她想起了前世三哥为凌薇姐姐终生不娶;又想着许连成对夏荷,真切地感到了真挚,浓烈的爱。
恍惚间,又想起自己,却是有那么点羡慕她们。
那几日夏荷很低迷,直到许连城醒来。
*
芸香和婉婉刚去过许连城与夏荷的寝居与之道别,走在返回的路上。小丫鬟充满羡慕地叹息,“真好啊!南下寻医,沿途也便当游山玩水了,岂不乐哉。”
婉婉点头,“既是神医,定能将许公公的病治好,为其延年益寿。”
芸香应了声,“只是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咱们还见不见的到?”
“无妨,若是念了,便来拜访也是好的。”
芸香当即应声点了头。
转眼,三日后,许连成与夏荷便离开了桃花庄。
那许连成走前将庄上的事宜全全地交给了大侄儿,许孟。
许孟年近不惑,极其踏实能干,很是稳当。
前一夜,许连成特意将人叫到了屋中。
“琉樱水榭的那位夫人乃是贵人中的贵人,切记不可怠慢。”
许孟是个极其憨厚之人,对叔父的话更是言出即从。
许连成欣慰,也放心,唯惦记一人,一事。
“老三,你可得给我看住他。”
“是,叔父放心,侄儿都明白。”
“如此便好。”
“还有一事,近来有批大买卖,是我以前认得的故人所介绍来的,买家有意来庄上验货,如若真的来了,切忌不可怠慢。”
“是。”
许孟恭敬点头,将叔父的话皆是谨记在心了。
转天上午,许连成便与夏荷,带着十几个下人离开了桃花庄。
他二人走后的第三天,庄上便传出了一个消息。
“好俊的公子,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男子!”
“我也是,我也是。”
“还有我,还有我……”
婉婉出来散步,但听三三两两的丫鬟聚集一起,一个一个的小脸儿红扑扑的,犯花痴……
她不明白了,“这是庄上来了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