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干嘛?”
芸香立时上了前来。
“喂,你这怎么又跟来了?还有,你怎么跑这回快呀?我家夫人已经告诉你了,她不是你姐姐,你怎地还不死心?再说了,我家夫人还给了你一锭银子呢,你这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能死皮赖脸啊!”
芸香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很是不悦,但这说完后,还没等反应,只见那诺伊走过来,却是朝着小姐跪了下去。
“姐姐收留我吧,我,我可以保护姐姐。我……我真的可以保护姐姐的。姐姐,求求你了。”
“诶?你……你还真是个赖皮缠啊!”
芸香愈发地不乐意,那诺伊当即便又是叩头又是乞求的。
“诺伊不是坏人,可以干活,吃的也不多,不要工钱,还能帮姐姐赶跑坏人,姐姐就收留我吧。”
她哀求许久。
婉婉虽对她不熟,但自是也知道这不是个什么坏人。她要跟着她,也是因为对她感觉亲切,因为思念亡姐……
关于她的种种,婉婉也是猜到几分,当下想了想,便扶起了她。
“诺伊起来吧。”
“唔……”
“既然你我也算是有缘,你便先留下。”
“真的么姐姐?”
“小姐?”
芸香还是担忧颇多,婉婉抬手打断了她。
“无妨,她不是坏人。”
芸香听小姐这般说了,也便不再插口。
婉婉收留了那诺伊,带她回了桃花庄,回了琉樱水榭,让下人准备了水,让她舒舒服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这人洗干净了出来,再穿上了合适的衣服,便宛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她相貌虽并非多美,但也很是顺眼的一个姑娘。
婉婉把她安置在了偏房。
晚会儿睡时,芸香到底还是忍不住过来与婉婉说了起来。
“小姐真的要收留她?她会不会别有用心呀?适才小姐问她身世,她也支支吾吾的不说。”
婉婉理解芸香的担忧,但笑着摇了摇头,她无法与芸香说什么前世,便提及了旁的安抚。
“给她一些时间,她会说的,这个人没什么二心,我敢肯定,芸香不必担心,因为,其实我见过她。”
“啊……小姐见过她?”
婉婉点头,但没多解释。
“而且今日你也见了她的身手了。”
“是……”
“你我主仆三人现下最缺什么,你可知?”
“最缺?”
“我们有钱,唯独缺个身手好的护着,她恰是个女孩子,如此不好么?”
芸香听到此处恍然,“的确如小姐所说。”
婉婉笑着点了点头。
“就是说呀。”
婉婉这话也并非全是安抚芸香,事实上,她也真的便是这样想的。
而接下来的事儿恰恰证明着,这人她算是留对了。
这日下午,她打完牌从大房的院中出来,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赢了不少的银子,自然开怀。
沿途,婉婉与那芸香一路嬉笑,但出门没多久,却见诺伊过来接她了。
“诺伊……”
婉婉招手唤着人,诺伊也是跑了几步,迎了过去。
婉婉刚要与她说话,但却见诺伊神色有些紧张似的。
她下意识便收回了笑,“怎么了?”
诺伊压低了声音。
“姐姐速速回房,恐隔墙有耳,回去,诺伊在与姐姐说不迟。”
“好。”
婉婉当即便点头,登时也便没闲心笑了。
主仆三人很快回了琉樱水榭,芸香吩咐了人,也关了门。
到了婉婉卧房,那诺伊才张了口。
“姐姐可得罪了什么人了么?”
婉婉听她这样一问,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没呀,怎么?”
诺伊压低了声音,“姐姐,有人监视姐姐呀!”
“啊!”
婉婉一把捂住了嘴,心登时颤了起来。
她拉着依诺坐到了床上。
“什么时候的事儿,诺伊又是怎么发现的?”
诺伊睁着圆圆的眼睛,一五一十地道:“便是从今日午后开始。不瞒姐姐,这方圆十丈的风吹草动,诺伊都能听见。”
婉婉咽了下口水,登时将依诺的手握的更紧了。她信,她当然信。
“诺伊可看到人了么?”
诺伊点头,“是,一个黑衣男人。”
婉婉攥了攥手,瞬时脑子当然是蒙的。
“那诺伊可看到了那人的相貌?”
诺伊应声。婉婉点头,这便把人拉到了桌前,给她研磨,让她把看到人画出来。
诺伊接过了笔,坐到了桌前,极是认真的画,但却怎么也画不好,画了一副揉了一副,这一画就是半个多时辰也没画好。
芸香在一旁瞧着小姐紧张的样子。她也在想,这谁会监视小姐呢?小姐让诺伊画出来,又是何意?
但她自然是没打扰小姐,没急着问。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诺伊才把画画完,给婉婉拿了过来。
小姑娘摸了摸头,颇是歉然。
“呃……诺伊尽力了,诺伊从小便不会画画……”
婉婉也看出来了。
不过她能画出个大概,婉婉便满足了。她接过那画,摸了摸诺伊的头,这便看了过去。
芸香也瞧着,越瞧头越大,她看不出这是谁,不认得,但仿佛是刚想完,但见小姐突然变了脸色,拿着那画便去了桌前,而后三两笔便重新勾勒出一个人来。
婉婉拿着新画,胸口狂跳,展示给诺伊,“可是他?”
诺伊看的目瞪口呆,连连点头。
“就是他!就是他!”
芸香大喜,“小姐怎知?这又是谁?”
见是对了,婉婉松了口气,但转瞬就咬住了嘴唇。
这人是谁,不正是魏昭的黑衣人部下么!
婉婉打从听诺伊说有人监视她起第一反应便是魏昭。
毕竟除了他以外,她真想不到谁还能监视她,况且她在这桃花庄也就宫里的人知道。
黑衣部下可谓是魏昭的标志了。
那些人虽然神出鬼没,没人见过,但婉婉却见过不少。
她让诺伊画,不过是赌一赌,毕竟见过婉婉的黑衣人更好办事。但见过她的,就必然是那时护送他们返京的。一连三个多月的路途,婉婉当然是不觉间就记住了他们所有人的长相。
没想到这一画,还真是。
她顿时就淡然不了了,吓得浑身打颤,心中暗道:天呐,魏昭监视她做什么呀?
她第一反应当然是想到魏昭觉得她移情顾云深了,要探个水落石出。他这人心机深沉,又狠毒。婉婉瞬时眼泪儿都来了,后怕死了。
但转念她便暗赞自己。
幸好自己够机智,一切从长计议,等爹爹回来再说了,这要是忍不住,真的去联络了那顾云深去见他什么恩师了,她真是怎么也说不清了,那……
婉婉想想都哆嗦。
再一想自己这几日疯玩的,她这出宫了,这么高兴,让他瞧见也不好啊!
思及此,她再看向那诺伊,当真觉得,这时老天爷给她的福星了。
“我知道了,诺伊回去休息吧。诺伊不必盯着那黑衣人,我们一切正常就好,切忌,万万不可让他知道你发现了他呀!”
诺伊不明白,但她也不问,只连连点头,“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着几天,婉婉可不是收敛了么!
她是偶尔还去打牌,原本她与她人在一起时也是很注意,只是回了琉樱水榭和自己人疯,此时自然是决计不敢像从前那般放肆了。
待三天过去,过年的前一夜里,得来了好消息,却是那黑衣人走了。
婉婉听闻当即放松地瘫坐在了榻上,松了口去。
那黑衣人蹲了三天,看那小人儿没什么特别,每日按部就班,状态还好,但至于高兴还是不高兴,也看不太出来。
婉婉确实是特意不喜不悲的。
喜了,那可是坏了;悲了,她又有些担忧魏昭会不会良心大发,可怜她,再要接她回去,那她可是要疯了……
如此正好,左右,她也没联络顾云深,魏昭挑不出什么便够了。
黑衣人便这样回禀了魏昭。
魏昭闻言只应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再说宫中,这年前外国使节陆续前来朝拜,魏昭每日也是歌舞酒肉之中,转眼年也过了,距离婉婉离开足足过了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来魏昭没去过任何一位妃嫔的寝宫,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除了年夜宴,众妃能得见了一次皇上以外,剩下时候,大部分人是连他的影子都没看着。
唯那梁贵妃有过两三次机会,皇上有意宠幸于她,但皆是都没什么后续。
即便如此,却也羡煞了众人。
梁贵妃又喜又气。
这无疑倒是也说明着,这后宫之中,皇上最喜欢的还是她。可那又有什么用,他终是也没碰她不是。
奶娘海棠皆是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地嘲笑这些妃嫔,她们一个个的出身高贵,相貌又好,却偏偏都得不到皇上的宠幸,真是没用!
尤其那梁贵妃,明明有机会,却还屡次和机会失之交臂。
她确实是个大美人,这后宫中那梁贵妃确实堪称之最了。
“这男人归根结底,还是看脸的。”
海棠洋洋得意,与常兰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她自然是在就着宫中没有女人能得到皇上宠幸之事说话,但心中暗笑那梁贵妃罢了,口上当然只字不敢相提。
常兰因为自小公主出生起便一直照顾着小公主,是以婉婉走后,她也一直在小公主身边。
她又不傻,这沿途一路听海棠旁敲侧击地,当然听出了她在说什么。
“这些不是我们该说的,我们就照顾好小公主便好了,尽职尽责,也不枉娘娘当初对我们的好。”
以前婉婉在时,常兰是钟粹宫的得意宫女,婉婉走后,小公主被送去了仁寿宫太皇太后娘娘那,俩人便几乎平起平坐了。
这样渐渐地,那海棠在她面前也便不那么客气了,接触的久了,常兰隐约也看出了一些,但觉这海棠似乎不怎么安分。
当下,海棠听她提起婉贵妃,自是没反驳,不过心中不屑,
“唉,我要有华丽的衣服,漂亮的首饰便好了……”
她说着抬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这言语却是将她心中的不甘和躁动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
常兰自然是心一颤,但当下刚要说话,没等开口呢,却被她人给打了断。
“你要有华衣和首饰怎样,嗯?”
那声音娇纵中带着高贵,转眼,只见一个一身华服的女子款款而来。她身后跟着五六个宫女,容貌艳丽,身姿窈窕,正是那梁贵妃!
“啊!”
俩人瞬时便跪了下去。
“贵妃娘娘万福……”
梁贵妃居高临下,冷哼一声,眯着她。
“说呀,怎样?”
“没,不怎样,奴婢随意一说,爱……爱美之心,人皆有,奴婢没有想要干什么,就是,就是随意一说。”
“没想干什么?”
“是……是……”
梁贵妃嘴角一动,见她那前凸后翘的样儿,再看他那双狐狸眼,看着就不像个省事儿的。这人是明珠公主的奶娘,她知道。人是苏婉婉宫中的。梁贵妃一想起那苏婉婉就满心气焰。再想这奶娘适才那话…
莫不是,她想上位,有心勾上皇上?
梁贵妃一声轻笑,当即就想撕烂这个不要脸的的嘴!
但转念她自然是没有,暼了人一眼,笑了,有了别的主意。
“说的好,爱美之心人皆有,本宫瞧你生的不错,这要是真穿的好一些,怕是就不是个做奶娘的命了呢……”
“啊…”
海棠自负美貌,听梁贵妃这话,心悦,当即也没有那么怕了。
“贵妃娘娘谬赞,能被选为小公主的奶娘,是海棠几辈子修来的的福分……”
梁贵妃嘴角一动,没再说话,接着便步步生花地走了。
海棠俩人当然是倒抽一口冷气,下了个半死,接着谁也不敢再说话,直到回了房。
常兰叫住人。
“你可莫要做糊涂事,今日这话以后也莫要说了,给人听见就糟了。”
海棠心中不乐意,但面上态度倒是好。
“我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我就,随便说说嘛,你不想要华服首饰嘛?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给人听去了呀,下次一定不会了。”
常兰看她笑呵呵的,说的到好,却还是让人心中惴惴。
那海棠当然没就此得了教训,反而越是更可怜自己,也便越想攀这高枝儿,证明自己的魅力,奈何自己却一直也没什么爬床的机会……直到那天……
那天皇上醉了酒,恰逢说想念小公主了。
李德瑞这便去仁寿宫,把明珠公主,给他抱了来。
小公主在哪,海棠自然就在那。
所以她便第一次入了那乾清宫。
夜幕降临,皇上卧房中还能时而传来小暖暖的声音。
小公主和皇上玩的极欢,笑得“咯咯”地,全无睡意。皇上亦是心情大悦,海棠守在外头,浑身燥热,脸蛋臊红,她也是从未听到过皇上那般笑过。
奶娘愈发地激动,本来紧张又害怕,但渐渐地却是轻松了起来。
酒能催情,又借着小公主的光,皇上大悦,这晚她成定了……
正想着,这时听见屋中的两个宫女低头低语。
“睡了,睡了,皇上悠着呢?”
宫女说着笑,眼神儿中皆是露出暖意,爱意,只心道:这小公主可真是掉进了蜜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