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魏昭

至于他为何在此,婉婉却是不知。

此时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民间亦是常常歌颂那宣武帝的丰功伟绩。

此人十八岁登基,果断杀伐,是个风华绝代,极其厉害的人物。他父亲没收复的失地被他收复了;他父亲没除掉的对手也被他除掉了。

婉婉出嫁前,堂兄从京城回来,亦是在说当今天子的卓越,说那天子脚下的开平盛世,断没有半分政权更迭亦或是什么宫中动荡的迹象或传言。

但那魏昭的的确确是伦落为奴,且此时就在这大殷王府中。

婉婉知道此事,是因为前世半年后的一天偷听到了上官类和心腹之间的对话。

彼时魏昭已然逃出生天。

知道了一直在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却让他给跑了,上官类气炸了!

婉婉当时也是听的稀里糊涂的。一听到魏昭二字,她自然是吓都吓死了,脑子一度有一阵儿是完全的空白的。

从上官类和心腹的言语中,婉婉也听出来了,那魏昭是在一次出宫时,遭人暗算了。但杀手没杀的了他,让他给跑了,但他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失踪了。

知道魏昭有此一遭的人不多。不,不是不多,应该是几乎没人知道。

婉婉猜测,除了当今太后、除了那个胆大包天,敢对魏昭下手的凶手以外,怕是就只有殷王知晓了。

而殷王在帮那凶手捕杀魏昭,显然那人与殷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婉婉是好奇,民间传言,宣武帝魏昭是个从出生起就赢,从未败过的人,那像他这般厉害的一个人,又到底是栽在了谁的手里呢?

而且,婉婉还有一事不懂,就是凭着魏昭的身手,要想离开这大殷王府,离开这苍梧,就算不是什么轻松之事,也决计不难,那他又为何在此停留了半年呢?

婉婉自是想不明白。但想着想着,她却突然想起了别的,与此同时浑身蓦地一颤,随之,一颗心猛烈地跳动起来!

魏昭,半年后……!!

*

深更半夜,柳艳茹小心地下了床,生怕弄醒身旁的男人。她窸窸窣窣地穿着衣裙,整理了头发,然后麻利地溜了出去,从后院便所的方向回了房。

沿途,她始终捂着嘴,只觉得痛的很,待回到房中,借着微弱的烛光照向镜子,果见嘴边青了一大块。

她揉了几揉,秀眉微蹙,有点为明日犯愁了,这要是叫人看见,可怎么解释呢?但想来想去,抱着侥幸心理,或许明早就消了也不一定。

想起适才的欢好,柳艳茹虽然吃了点苦头,但还是极其愉悦。那上官类丰神俊朗,仪表不凡。她喜欢他的相貌,更喜欢他的身份。

自打他去苏家提亲,第一次见到他,柳艳茹便打定了这主意。

前一晚她先下手为强,是想让上官类记住她,但今晚婉婉晕的着实是好。

若是那药真的伤了婉婉的身,于她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哪次她幸运怀上了孩子,还怕不被抬成妾么!

*

次日清晨,婉婉并未急着起来。她醒后向芸香交代了一些话,便继续躺着。

果然,辰时上官类来了。

他见纱帐依旧落着,婉婉依旧躺着,剑眉微蹙,转眸瞧向芸香,“昨晚怎样?”

芸香点头,接着便照着婉婉交代了她的话说了。

“回三爷,三奶奶昨晚醒了,奴婢给三奶奶喂了一些粥,三奶奶身子虚弱,后来翻来覆去地也没怎么睡,却是刚刚才熟睡。”

上官类听罢“嗯”了一声,接着又瞧了婉婉两眼,人便走了。

他走后,婉婉方才睁眼起身。

芸香跑出去又巡视了一遍周围,交代了守在厅堂之外的丫鬟三奶奶不见客,不必来报。

安排好了一切,她方才返回来,奔到床边与婉婉说话。

“小姐,这昨夜是躲过去了,但是接着要怎么办,小姐……”

“你去我柜中把那串琉璃佛珠拿出来。”

“诶?”

芸香正心中着急,想跟她商量,但话还未说完,却被婉婉打断,只听婉婉接着又道:“把她替我给虞姬送去。替我向虞姬赔罪,就说我身体抱恙今日不能去请安,请她见谅。”

“嗯。”

那虞姬是上官类的生母,芸香听到此明白了,但这时刚要动,却被婉婉轻轻按住,只见她眸光如炬,嘴唇微颤,朝她靠了过来,盯了她半晌,方才开了口。

“然后你帮我打听,小郡主明日几时会去练武场?”

“唔……”

芸香这下不明白了,自是蒙的一塌糊涂,但她仅是愣了一下,接着便使劲儿地点了几下头。

她相信主子,不急着问。主子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主仆对视,婉婉拍了拍她的手,容她去了。

那小郡主上官琳琅是殷王嫡女,是殷王唯一的一个女儿,也是殷王最小最受宠的一个孩子。

不错,魏昭化名穆川,就是上官琳琅众多奴隶中的一个!

婉婉手心一层热汗,昨晚她一夜未眠,但却是激动的。

她要抓住魏昭,她要让魏昭带她逃出生天!

这是一场赢了便能逆天改命,输了便万劫不复的豪赌!

*

芸香去了一个多时辰并未归来,婉婉已经起了床,洗漱,梳好了头发,坐在屋中看书等她了。

她并不焦急。芸香很机灵。婉婉相信她会办的很好。

前世的这天,上官类上午便接了殷王之令。他只叫人回来取了一些衣物,让人告诉了婉婉一声,自己却是并未归回。

也正是因为如此,婉婉此时才起了床,没再继续装病。

她一面读书,一面吃着一些坚果,但看着看着,突然还神,猛然间心一颤,知道自己做错了。

她立时放下了手中之物,但刚要起身,这时却听屋外已然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婉婉双手发颤,背脊冰凉,眼睛直直地盯着那门口,但听脚步声未停,也无人来报,让她的心瞬时跌入冰窟。

她知道是上官类回来了。

这时,只听珠帘相碰,男人一身墨绿色绸缎,玉冠束发,单手负后,生的英俊潇洒,抬步进了来,正是上官类。

婉婉使劲儿地攥上了拳头,是她错了,是她疏忽了。

她忘了一个未到手的女人对一个男人有着多大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