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廷瞧了他现在的这般神色,是有些作用。
“上次我一身带血的样子你也见到了,我就是干这个的,时时都在刀口上舔血的。上次如果我再心狠些,那天晚上直接将顷水坊给拆了都行。”
“所以,我警告你,安分些,要不然,赵家只会选择弃了你,来保全全家和赵氏一族的性命跟荣耀。”
“而不会选择保住你。”
“明白了吗?”
这桌酒菜在四公子的眼里是瞬间失了颜色,他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他一直低头不敢回话,提到了赵家,他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毕竟,赵书廷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上次,相公打他差点打的半死,崔姨娘也求了情,还是半点用都没有。
“听清楚了就可以回去了,我今天也不是真的专门请你过来吃饭的。”
“啊?”四公子似乎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回过了神来又问着他,他抬头和赵书廷对视了一眼,又很快转移了眼神,看向了别处。
“我是说,你可以回去了。”
“我相信你现在也不饿,我一路奔波回京,我还没吃饭呢。”
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赵书廷可是一直都没放下过筷子的。
他是还有胃口的。
“哦。”四公子听了话,起身也要出去了。
临出门,还差一脚,赵书廷在他身后又说,
“若是你真的安分了些,我会去跟爹说,解了你的禁足的。”
他说这话的声音是温柔了许多,毕竟他也是赵家的人,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太严重,他们赵家还是掌控着这城内的布局,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赵路苔没有应他,出门走了。
……
成七和四君都守在了院门外,看见四公子出了来,弯腰朝他行了礼,等着他自己回院子继续禁足了。
成七见着里面是没有人了,又自己走了进去。
赵书廷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了一点酒。
他想休息了。
成七到了门口,又问道,
“公子,饭菜合胃口吗?”
“都撤下去吧,我想休息了。”他没说合不合胃口,他不大挑食。
“是。”
既然已经跟宫内告了假,他明日不去上朝也行。
“除了行查司的人来找我,其余的人我都不见。”
他说了这话,是明日不会去上朝了。成七猜到了他的意思,只是答应了一声便叫人来撤下这些饭菜酒壶了。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里,解了衣,就想睡。
行查司在应州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是那些人的嘴巴太硬了吗?
他也不想再思虑太多,拿被子蒙着头侧了身就安睡了。
……
应州。
苏京正是没有去大牢参与审判之事,是底下的人来报,他们几个行查司的人是把那两个人打的都不成人样了。
血淋淋的,全身都是伤。
他虽然没有去,但是闭上眼也能想象出那两个人的悲惨样子。
只是赵书廷的几个手下而已,手段都已经是跟他学的有模有样了。
还好不是真人。他又想起了那晚在西边练场见到赵书廷的样子。
眉目里,一点一丝的都带着吓人窒息的胁迫感。
明明,他看着那样年轻。
就是他这样做官已经有二十几年的老人了,见到他也还是恭恭敬敬的。
假扮赵书廷的那个手下也姓赵,这一声声的赵大人,也是很合他的身份。
……
应州司判大牢里。
当时逮着了他们几个刺客,赵大人并没有立即说要审问他们。
赵书廷也是,抓着了人不会立即询问他们。
只是一夜的时间,他们用的手段就足以先让他们丢半条命了。
扬司判也在场,只不过,他只是作为一个证人而已,等着他们吐了实话出来,证明这跟应州没有关系就行了。
他只敢在旁边看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大牢里的灯火暗淡些,赵大人坐在椅子上,又喝着茶,看着他们将一盆一盆的冷水泼在了他们的身上。
他们哀叫不绝,凄声切切。
不过对于他们审讯的人来说,这反倒是,犯人共同演奏出的一曲十分美妙的音律。
十分的悦耳。
扬司判看着他们每一样的刑讯,有些坐不住。
那椅子上像是长了针一样,他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这大牢里,开口说话大声些都还能听见回音。
“竟敢行刺本大人,是谁指使你们的?”
赵大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又转脸问向他们。
这几个的嘴,是要比之前的人还硬些。
他们垂着头,嘴角上还掉着血,像是雨滴一样,就那样挂在了脸上。
没有回话,是还清醒着。
赵大人又挥了挥手,让他们换个花样再继续。
手下的人换了鞭子,又站在了他们的前面,狠狠的甩上了他们的胸膛。
这哀叫声是又大了些,他们的脸上是只挂着苟延残喘这几个字了。
他手放在了椅子的椅把上,心里数着数。
“这么嘴硬,是有几分骨气。可惜,用错了地方。”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左边的那个,先挑他的手筋,再嘴硬,就挑了他的脚筋,再不说,再挖了他的眼睛。”
“是。”
他这般放了狠话,神色却是如此的平静,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了。
大牢里的官吏就要直接拿出刀来按照赵大人刚刚说的话做了,左边的那个人的嘴,已经被布条堵着了。
“先让右边那个好好听着,他是怎么受住的。”
“不过你也放心,等会儿我招待你,就不会再用这招了。还有很多新的花样来跟你玩的。”
那把刀直直的就插入了刺客的左手上,挑断了他的手筋。
那血,又顺着刀柄直直的就流了下来,虽然牢里的烛火没有那么多,里面没有那么亮堂,可是,那血的颜色还是那样的鲜艳夺目。
滴在了地上,一滴一滴的声音,却是逐渐让右边的那个人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挑断的不是他的手筋,可是最痛的却是他。
看着他的表情变成了一副鬼样子,赵大人却是嘴角扯着笑。
他已经是疼的发不了声了,赵大人起身,又慢慢的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他顺手端了盏烛火过去,想是看清楚他痛苦挣扎的样子。
他的脚步越走越近,这样的麻木是深深的沁入了他们的骨血里。
“疼吗?”
他故意挑着尾音,端着烛火又往他们的眼前晃了一下,话里,带着点挑衅。
他看了几眼,又转过身来说,
“接着脚筋。”
“是。”
……
身后的人听了他的吩咐,又直接将那把还带着热血的刀扎进了他的脚里。
又是一声万分痛苦的叫喊声。
旁边的人是吓得腿抖了几下,他内心已经是觉得见到阎罗宫殿了。
挨着他的脚的地上,又渗出了一滩的血。
那血,慢慢的顺着地势往外流去,也滚到了赵大人的脚边,沾染上了他的鞋。
他是疼的喊不出来了,没什么声儿后,赵大人才又慢慢的转过了身,伫立睥睨着他们。
“怎么样,肯说了吗?”
他手上端着的那盏灯火,火苗还跳跃着。
赵大人走在了右边的那个面前,他端着灯火的左手又刻意往前了些,是要烧着他的头发了。
可是,上面还滴着血和冷水,也是不大能点得着的。
刺客的眼睛被糊着,他不大能完全睁开。
赵大人就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稍稍往前弯着腰,又问了一句,
“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他的眼神里似乎是漆黑一片,只剩渗人的压迫。
“我只再问这一遍,听清楚了吗?”
“若是,还不肯的话,那我就亲自动手,用小刀一刀一刀的划在你的身上,一片一片的肉割下来,拿去喂狗。”
“放心。我做过很多次了,手艺绝对好。”
“这样,你一时半会也死不了,还可以给你最后的一个机会。”
“胸口上的肉最嫩,就从这开始吧。”
赵大人先上手一把撕开了他身上那件还带着血的囚衣,左手又将那盏烛火先在他的皮肤上烧了一下,他是感觉到了疼,咬着牙,闷声苦叫了半声。
直到赵大人拿出了一把小刀,那刀的冰凉在他的胸前如舔舐一般,划过了他的皮肤,那过程中,他的腿时时都在打颤。
就在赵大人高举起刀就要直接刺入他的胸膛那一刹那,他开口大叫道,
“我说!”
就这两个字,赵大人是及时的停住了手,刀,离他的胸膛,还有半把刀的距离。
他这一叫,连那边的扬司判也松了遮眼的手来探头看着他们。
赵大人垂下了手,满意的笑了笑。
“对嘛。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这句话里是无一丝的夸赞,也不用他今天手上再沾点血了,要不然,会有血腥味的。
很快,他收住了笑,又一脸严肃的问道他,
“是谁?”
或许是事关重大,赵大人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其实他心里早就跟赵书廷想的是一样的了,如今再严厉审讯,也只是为了再验证一番罢了。
“你低声告诉我,是谁?”
他说完又往他那边走近了些,近到都可以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了。
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他只说了两个字,当赵大人听后,虽眼里还是有一分惊愕,但又很快消失了。
“确定是实话吗?”
他又想再三确认一下,那犯人只说,
“就算是到了阎王殿去,在阎王面前我也还是这样说。”
他是表示自己没有撒谎,旁边的那个人,用他残存的一丝理智和清醒也点了点头说,的确是他派他们做的。
“但是,我们太急了,没有料想到,在应州的这位赵大人并非是真的赵书廷。”
此话有趣。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还不肯放过本大人?”
“是宁肯错杀,也不会漏杀吗?”他一句一字,都透着嗜人的狠意。
这模样,是赵书廷本人差不多了。
赵大人已经得到了答案,虽然不是十分真,但也差不多了。
他往后退了半步,既然他们已经认出他不是真的赵书廷了,那要是传了出去,只会有害而无利。
他利落的举起了刚刚的那把小刀,朝右边这个刺客的心上狠狠的用力扎了下去。
那声音,是比割肉还响些。
他顿时吐了一大口血,眼里闪过了垂死挣扎的错愕。
“我的确不是赵书廷赵大人,那是因为我家大人,早就识破你们的计谋了。”
“就算今天没有审问出一个结果,也不会再留下你们。”
他说完那一瞬,又拿手将刀转了几下。那血,瞬间盈满了他的手。
还是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