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保罗·狄瑞克,和狄拉·史翠特,聚集在律师的办公室里。
梅森说,“关于法瑞尔有什么新的发现,保罗?”
“什么都没有,”狄瑞克说。“他的记录清白得发亮。”
梅森皱起眉头说,“听着,保罗,这件事不管是谁干的一定有个女同谋。她有点年轻、漂亮,还有不惜展露出来的性感身材。
“这个离开饭店房间的女孩一定是康威在729房看到的那个女孩。就是那个拿手枪对着他,整个计谋关键人物的那个女孩。
“法瑞尔把他自己完全交在这个女人手里。她一定是某个迷恋他的女人,法瑞尔不会敢让她远离他。他不会敢让她的良心开始困扰她。他一定常常见她。”
“可是他并没见她,”狄瑞克说。“法瑞尔一直十分慎重。自从案子发生以来他几乎都没出去见过人。显然罗丝·卡尔弗特之死令他很伤心。他一定非常依恋她。”
“呸!”梅森说。“他在跟另外这个女人见面……一定是他办公室里的一个女孩。”
“我们调查过他办公室里的每一个女孩,”狄瑞克说。“我收到的资料堆起来有两尺高,派瑞。我能告诉你的有关那些女孩的资料多得如果她们知道我们知道的话会吓坏她们。其中有一个结过婚了跟她丈夫住在一起。一个订过婚了。一个有了固定的男朋友。另外一个是个漂亮宝贝,法瑞尔跟她出去过一两次,不过她是个短跑健将型的女孩,瘦瘦的,屁股小小的。另外还有一个法瑞尔可能跟她有过一手,不过她高高的,那种长柳型的女孩之一。
“康威说从卧房里出来然后拿枪对着他的那个女孩身材很好,中等身高……别担心,如果法瑞尔有个女同谋的话,我们会找到她的。案子进行得怎么样,派瑞?”
梅森说,“呃,我在把我的见解带进案子里,顺利得检方甚至都不知道。明天我将突然提出来。”
“你认为尸体被移动过的见解?”
“对,”梅森说。“尸体向左边侧躺。所谓的死后肌肤变色才刚刚开始。死后僵硬的现象可能相当快就产生了。右手和右臂弯折,左臂可能直挺。当尸体被移动放在床上时,不管是谁移动的,必须打散左肩的死后僵硬现象,好让左手臂自然地垂下来。如果左手臂直挺挺的,那么便会露出马脚,任何人都会知道尸体被移动过。尸体既然躺在床上,左臂便必须垂下。因此肩部的僵硬现象被打散了。
“那个巴伯·金是个可怜的撒谎者。他想帮助检方,可是做得不好。
“你跟你那个电梯女孩进展如何?”
“好极了!”狄瑞克咧嘴而笑。“那是我干过的最好的差事之一。她是个非常好的斥候,派瑞,而且跟她在一起很好玩,虽然我真希望她不要一直嚼口香糖。”
“你从她那里问出什么来了?”
“我已经问出她所知道的一切了。我对瑞德芬饭店的情况非常了解了。我可以告诉你关于那里的服务生,那里的职员的一些事情——而且我可以告诉你这个:那个到729房去的女人绝对没有任何行李,所以她才预付房租。
“我的那个电梯女孩说服务生主任当时在抱怨。他以为那个女孩想抢他的生意,他决心如果她在房间里招待男客的话,他要把她丢出去,除非她给他抽头。”
梅森踱着方步。“那有点奇怪,保罗。尸体在床上的姿势被改变过。为什么要改变?为什么有人在728房的床垫里射进一枪?枪口紧抵住床垫以免发生太大的声音。
“枪口紧抵住身体或是床垫发射的声音不会大得引起注意。不会比挤破纸袋的声音大到那里去。”
“可是为什么要改变尸体的姿势?”狄瑞克问道。“为什么要把枪掉包?”
“那,”梅森说,“正是我们得查明的。明天开始,我要在陪审团面前提出这些来,然后我要问检方这些问题,折磨一下他们。我要开始在检方的理论上打出洞来。”
“足够让康威开释?”
“我想是如此,”梅森说。“那我不太担心,我担心的是大众可能会把它看作是一项苏格兰式的判决:有罪但是无法证明,而康威将永远无法洗刷他的罪嫌。”
“他不是那种会尽全力的人,”狄瑞克说。
“就一些方面来说,他不是个斗士,”梅森承认。“他灰心丧气。在生意方面他会全力搏斗,但是这种影响到他个人正直人格的事,他就感到完全崩溃了。
“你继续跟你的电梯小姐保持联络——她叫什么鬼名字来着?”
“梅托·拉马,”狄瑞克说。
“她没跟你认真吧?”狄拉·史翠特问道。“你不会到头来伤了她的心吧,保罗?”
“梅托不会!”狄瑞克说,咧嘴而笑。“她的心是印度橡胶做的。”
“那种女孩会让你看走了眼,”史翠特说。“可能在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她极为敏感而且——你可千万不要毁了她的幻想,保罗·狄瑞克。”
“毁不了的,”狄瑞克说,“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幻想。事实上,我跟她在一起很愉快。她知道我是想从她那里套取一些到目前为止逃过我们耳目的有关案子的消息,而她在尽力帮忙告诉我任何她所知道的有关饭店的事情,关于那天晚上的情形等等一切。
“天啊!我能告诉你们的有关饭店所发生的事情的闲言闲语足足有好几箩筐!那个巴伯·金可真是个可怜的小丑!他极尽所能的想讨好警方。”
梅森再度踱起方步。“麻烦的是这个案子里少掉了个女人。那个女人不可能就这样消失掉。她不可能从法瑞尔的生命中消失。他不会让她消失掉。
“明天我要开始问一些令检方头大的问题。检方不习惯对付懂得法医学的律师。一般律师认为这不是他们的本行,不费心去研习。在这个案子里医学上的证词非常重要而且具有一些特别的角度。
“再说,我们少掉那个女人而——”
梅森突然停止踱方步,话说了一半也停了下来。
狄拉·史翠特迅速抬起头。“怎么啦,老大?”
梅森有两三秒钟没回答她,然后慢慢说道,“你知道,保罗,在调查工作中,最糟糕的是你先有了一个理论,然后开始去找吻合理论的事实。你应该先保持客观,然后根据事实去求得结论才对。”
“呃,”狄瑞克说,“有什么不对?”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到现在,”梅森说,“我一直让杰瑞·康威影响到我的思考。他告诉我说这是吉福·法瑞尔设下的圈套,说他办公室的电话遭到监听,说是法瑞尔引诱他掉进圈套里去的。”
“呃,这合理,”狄瑞克说。“我们知道有人偷听到了伊凡吉琳·法瑞尔为康威安排好的计划。法瑞尔太太想要确定他没被跟踪,然后她要跟他在某个她可以把文件交给他的地方见面。
“她六点十五分要打电话给他,可是有人抢先了她一两分钟——”
“而我们就妄下结论说那是吉福·法瑞尔的共谋打的电话!”梅森说。
“呃,有何不可?整个圈套,把枪掉包,埋掉凶器——在在都显示出对方的凶狠狡猾——”
梅森说,“保罗,我有个主意。明天找你的女朋友梅托·拉马到法庭去。要她坐在那里听。我要她坐在你身边。”
“她得上班,派瑞……”
“我会发一张传票传她作证,”梅森说。“那么她就得上法庭。我开始接近这个主意的核心了,保罗。
“你说你在英士奇方面有了麻烦?”
“我告诉过你我们会有麻烦,”狄瑞克说。“他一直觉得他是在隐瞒警方应该知道的证据,心里不安。当你最后突然使出你的主意时,他被传去作证,警方会想要知道为什么他不通报他们,而且——”
“让他通报他们吧,”梅森说。
“什么意思?”
“找英士奇,”梅森说。“告诉他去找警方。让他告诉警方说他觉得良心不安,无法再隐瞒下去了,说他知道我藏了一张王牌,说我们在728房的床垫里发现了一个弹孔。让他把我们从床垫里挖出来的那颗弹头交给他们,让瑞德菲尔拿那颗弹头跟康威交给警方的那把史密斯威特式手枪比对一下。会吻合的。”
狄瑞克说,“那对英士奇来说太好了,不过你的计划就暴露出来了,派瑞。他们会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了。”
“那没关系,”梅森说。“那正合我的计划!”
“然后会怎么样?”
“然后,”梅森说,“明天检方会觉得他们知道我在打什么主意,他们会想要时间来对抗。我这位佳菲尔医生是个相当公平的人。我会开始布下阵脚,而汉米尔顿·伯杰会恐慌起来。他会开始拖延时间。”
“可是你想要案子进行得快一点,好在股东大会之前结束——”
“我知道,我知道,”梅森插嘴说。“还有时间。去打电话给英士奇。要他把事情经过告诉警方!”
“全部经过?”狄瑞克说。
“全部!”梅森说。“然后找你的女朋友梅托·拉马,要她明天上午到法庭去。我开始有了我认为合理的想法了。”